木雷见木霆已经传达了父亲的家书和口信,便催着他回首阳山,木霆扭捏了一阵子,虽然恋恋不舍,终于还是离开了象秀谷。
木云见了木雷,极力挤着眼,想学着那些久别重逢的人那样,挤几点眼泪出来,没有成功,于是他嘴角上扬,挂着笑,叫了声大哥。木雷见他壮硕了不少,少不得问了别后情形,木云只道有人要捉大头,它逃到禁闭室,连累自己被抓。木雷再问细节,木云便含糊其辞,尤其是对于自己学因缘之事,更是闭口不提。
寻回了木云,木雷完成了父亲交托的任务,不过他还没打算回轩辕山,因为幻形珠尚未到手。而且青豆儿也不肯离开,她执拗地认定大头就在象秀谷,一定要寻回大头才肯罢休。木雷从木云那里知道大头已经被粉碎,只是拗不过青豆儿,每日里陪着她四处瞎找,也不过是让她尽尽心意,想着等各处找遍不见踪影,她也就能放下了,安心跟在自己身边。
这天巫芙一早去了山里采药,木雷又被土象请进宫里,青豆儿便央求木云陪着自己出去找大头。两人漫无目的地寻着。走了半天,一无所获。
木云见青豆儿坐在山脚下的石头上抹汗,于是走到她身边,说道,“你既然能见到鬼,为什么不去鬼方找大头?”
青豆儿一愣,望向木云,见他神色严肃,不像是开玩笑,遂摇头道,“大头还活着,它不会死!”
“我亲眼看到的,”木云垂下头,避开青豆儿的目光。
“我相信你,”青豆儿柔声道,“但我更相信我的直觉。”
沉默了片刻,青豆儿抬头环顾四周,不见人影儿,于是她低声说道,“实不相瞒,大头若是有性命之忧,我是能感应到的,上一次,我在轩辕山养伤,大头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丢了性命,我为它续了命,我知道,它肯定还活着!”
木云想起山崖边气绝身亡的大头,问青豆儿,“你是什么人,千里之外还有起死回生之能?”
青豆儿苦笑着摇摇头,“不是我有本事,是有缘碰到了鬼族的一个女子,她将大头的续命符教了给我。”
两人正说着,忽然看见一个人背着药篓子窜进了山林,看那药篓子倒像是巫芙的,青豆儿忙跑过去,喊道,“巫姑娘!”
那人并不回头,反倒加快了脚步。现在青豆儿看清楚了,那背篓子的是个高个儿男,可他背着的赫然就是巫芙的药篓子。
“怎么不跟过去?”木云见青豆儿忽然停了脚步,问道。
“巫姑娘一向喜欢独来独往,也不喜欢我们打听她的事,还是算了吧,”青豆儿转身向山林外走,“我想那个人可能就是你们轩辕山派来的吧,巫姑娘说要在各处采药,你爹派人来取。”
木云跟着青豆儿向林外走,边走边说道,“那人不是我们轩辕山的人,是跟我一起被困在岛里的白面人!”
青豆儿一愣,“糟了,那就是他抢了巫姑娘的篓子,巫姑娘岂不是很危险?!”
说罢,她又忙转身去追那白面高个子。紧追慢赶地在山林中穿梭了不知多久,就听到有人在争吵。两人循声寻去,看到黎宽和绿枝拦住了那白面男子的去路。
“交出巨灵笔,”黎宽声如乳虎。绿枝在他身后虎视眈眈盯着那白面男子。
“巨灵笔有它自己的使命,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你们最好不要染指!”白面男子的声音听上去很耳熟。
黎宽性子急,也不再说废话,径自上前翻抢,那男子闪躲了一阵子,很快被打倒在地。黎宽搜男子的身,绿枝则上前翻看倒在一旁的药篓,里面不过是些药草,别无他物。
“巨灵笔在哪里?”黎宽脚踩男子的胸前恶狠狠问道。
男子忽然浑身抽搐,四肢扭曲着缩成一团,青豆儿见状,忙要上前相助,却被木云及时拉回,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黎宽见那男子停止了抽搐,俯身去试鼻息,惊呼道,“死了?!”
绿枝一愣,踢开药篓,蹲下来在男子身上细细查找一番,说道,“巨灵笔不在他身上。你快去追吴回,也许笔交给他了。”
“那土象那边呢?”黎宽问道。
“有我盯着,”绿枝站起身来,“你要尽快,最好能在路上夺回巨灵笔,若是吴回回了部族,只怕笔就不容易得手了。”
黎宽听了,忙匆匆离去。绿枝头也不回地钻出了丛林。
青豆儿见人都散了,想去看那男子的死状,不想,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拍着胸口的尘污,骂骂咧咧地捡拾草药。
“假死见多了,什么时候能看见你真死?”忽然有人从一侧的丛林中跳了出来,跳到了男子身后,却是吴回。
“你还没回去?!”男子手抓药篓站起身来,言语间有愠怒之意。
“我对你尚有怨气,我打不得你,看你被人打也能消消气,”吴回笑道。
男子背上药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右开弓,甩了自己几个大嘴巴。
吴回盯着那红肿的双颊,依旧笑着,语调却是凄绝哀婉得让人几乎落下泪来,“要是那该死的命运能站在我面前,我也会像你这样扇它大嘴巴子。”
男子一言不发盯着吴回,吴回终于把目光投向了男子的双眼,两人就静静地对视着,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吴回脸上的笑渐渐凝固,嘴唇抖动着,他猛得扭了头,拔腿就走,走了几步,忽又后退着来到男子身边,仰着脑袋,几乎躺在了男子的肩膀上,他的嘴角靠在男子耳畔,笑道,“我想到了最好的报复方法,将来我生了儿子,就叫五灰,哈哈哈,五灰是我儿子,我是五灰老爹,五灰是我儿子,我是五灰老爹......”
他神经质地狂笑着,隐进林中,笑声,喊叫声,渐渐被丛林吞没,化为松涛虫鸣鸟啼还有不知名的动物呻吟声。
青豆儿和木云紧紧跟着五灰,见他走出深山,进了松林,不知道转了多久,又出了松林,沿着松湖转了一圈儿,又折回松林,拐进了一座大宅院儿,木云认出,这院子正是松湖居。
五灰推开一扇门,闪了进去。青豆儿和木云悄悄跟过去,趴在门上向里面望。却见一道长长的屏风挡住了两人的视线,只能借着油灯的光看到两个身影儿,一个坐着,一个立着,从身形上看,立着的是五灰无疑,坐着的却不知是何人。
“谁在那里?!”忽然一声呵斥从背后响起。
青豆儿和木云回头一看,却是土牛。他们眼前一暗,回头望向屋里,黑乎乎一片。两人不顾土牛拦阻,推看门闯了进去,绕过屏风,依稀闻到油脂燃烧的香气,只是,再燃起油灯看时,屋子里一床一塌,一桌一椅,一纸一笔,再无别物。
土牛已经跟了过来,见是青豆儿和木云,问道,“天色已晚,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因为传言土象毁了大头,为了避免麻烦,青豆儿眨眨眼,回道,“我们闲来无事,四下游荡,看到这房里屏风甚是好看,因此附在门前观赏一番。”
“你若喜欢这屏风,我禀告谷主,送你房中,”土牛半信半疑,道,“两位初来乍到,对我们这地方不甚熟悉,为安全起见,我送两位回去。”
青豆儿和木云推脱不得,只得跟着土牛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