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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苦思甜中,又是二十斤玉米打碎成了玉米面粉。

社员们伸手上去试了试,然后咋舌:“真是细啊,这样的玉米面做出来的饼子谁还能说它喇嗓子?”

有人积极的说:“我买点玉米,王老师,明天给我排队打点面出来回家做玉米面包子。”

玉米面太硬太脆没法做包子,要做包子得混上点白面粉。

王忆便说道:“那你还得买麦子打白面,包包子用的白面不能混麸皮,你把麸皮卖给我吧,给你五斤的价钱。”

‘几斤’的价钱用在农产品上就是一毛钱几斤。

听到这价格社员们很心动。

2分钱卖麸子这可是挺合算的价格了,这是高价!

使用磨面机没什么技术含量,王忆从队里雇了两个识字的妇女过来卖粮食磨面。

这时候外队来看电视的人开始多起来了,王向红便上去把机器抬回了门市部,用个麻袋给精心的套了起来:

“咱外岛水汽大,机器容易生锈,所以不用的时候必须得用袋子套起来,把它跟水汽隔绝开来!”

“行了,出去领花生、赶紧领花生!”

王忆领了自己和秋渭水的一份鲜花生去了树下桌上吃起来。

祝真学也来吃花生,说道:“你的档案递交上去了,学校这边需要的资料都办完了,等着省里单位给你通过审核就行了。”

听到这话王忆有些振奋又有些惴惴不安,问道:“咱们弄虚作假了,能通过审核吗?”

祝真学笑道:“肯定能,你又没有作奸犯科,县里这边不卡你,省里不会卡你的,因为省里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做过什么,所以只要把基层的关卡打通就成了。”

秋渭水说道:“王老师在省里也有关系,省厅的常久同志跟他关系挺好的。”

吃着花生,漏勺又给他们送上来一盆子肥螃蟹。

这是真的肥,一个大螃蟹得有二斤沉,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这真是一顿饭吃个大螃蟹就饱了。

有外队人是能耐人,跟王向红搭得上话,王向红便邀请他们一起吃盐水花生、喝小酒。

吃着盐水花生有人就问他:“你们明年要不要多养点淡菜?现在咱外岛各生产队就你们队里养的淡菜最少了。”

王向红琢磨了一下说:“我去问问我们王老师。”

外队几个人一愣。

王老师这么有威严了?生产队的农活也跟他扯上关系了?

王向红找王忆不是来征求是否扩大淡菜养殖这个项目的意见,他是询问王忆:“你明年送礼的人是不是能更多?要不要多养点淡菜咱晒个淡菜干给人家当礼物?”

王忆想了想说道:“行啊,多养点淡菜吧,多晒点淡菜干出来,这东西挺好吃的。”

便宜,新鲜。

王向红说道:“那咱们这几天就得准备养淡菜的活了,我寻思着你可准备一下,一两天的工夫,那个阳澄湖大闸蟹就得送过来了。”

王忆说道:“行,我去接收螃蟹直接联系车子送走。对了队长,养淡菜的话得从现在就开始吗?”

王向红点点头:“对,这是个细致活,内蒙养牛羊的叫牧场,咱外岛养淡菜的叫海上牧场,这牧场要圈起来还要打下木桩来定风波。”

“养淡菜是个什么样的流程呢?首先得下苗,而淡菜苗就是一些小贝壳,太小了,得包起来再下到海里,位置要得当,让它们能在海水里呼吸成长。”

“其次要下苗也得清理绳子和浮标之类的物件,反正这活得提前做好打算。”

王忆寻思着在22年的渔场里也得养上一批淡菜,既然这样那就先在82年学习一下。

晚上的时光在吃花生的欢声笑语中流逝。

汉子们聚集在一起一人一杯酒一盆水煮花生一盘炒花生再弄点螃蟹,妇女们则在路灯下扒着花生壳吃着咸滋滋的花生米和香喷喷的炒花生粒,各有各的开心。

渔家人很容易满足。

忙活完了回来喝点酒解解乏——不多喝,顶多喝个二两,主要是活活气血、去去寒气,让晚上能睡得更滋润。

另外他们一般也不会喝酒,主要是今晚有好的下酒菜,所以才聚集在一起聊着天喝一杯。

从建国后到现在的八十年代初,花生米不只是在外岛珍贵,在内陆一样很珍贵。

61年的时候国家财贸办公室下发过一份正式文件称:“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人委——近来对外宴会上吃花生米的现象相当普遍,请各地今后举行对内对外宴会及其他特殊供应时一律不要供应花生米。”

这样从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不盛产农产品的外岛更是很少吃到花生米,更何况是大料煮出来的盐水花生。

王忆看冰柜里有不少鸡心鸡肝鸡肠和猪下水,琢磨着明天可以弄点老汤卤一下,这些东西才适合下酒呢。

当天晚上他还有事,去找王祥高和王墨斗说道:“老高叔、墨斗哥,你们忙着呢?”

爷俩确实忙,还在忙着车木头。

王忆让他们歇歇,说学校开了大仿课,学生们要学着写毛笔字了,于是他今天托人去给黄有功递了口信,聘请他来学校教毛笔字。

一听这话王墨斗大喜过望:“王老师,你可给慧慧家里解决了个大麻烦。”

“我这个小舅呀!哎,没法评论,当过老师以后就把自己当文化人了,有架子了,不肯去干活,真是一天饿三顿、三天饿七顿啊!”

王祥高叼起烟袋杆问道:“一天饿三顿,不该三天饿九顿吗?”

王墨斗笑道:“那不饿死人了?好歹隔着一天要吃一顿嘛!”

王忆说道:“别偏题,我过来是要说一件事,就是教师宿舍不够用了,黄有功老师得暂时被安置在了你们家里。”

王祥高大儿子王铁锤分家单过了,所以卧室便留出来了,而他们家跟黄有功是亲戚,正好接纳他。

这间房间虽然有几年没人住过了,但收拾的非常干净,里面有一张结实的板床,然后什么都没了……

王忆抬头看看屋顶,蛛丝网挺密集,于是让王墨斗去门市部里搬pVc板材过来吊顶。

他又从库房去提了一套折叠桌椅送过来,圆桌当办公桌,多几张椅子平日里可以招呼个客人。

另外常规的电灯得拉上、台灯得安置上,王忆还在桌子上放了两本字典,他还准备回头弄几本过来装点门面。

这事不着急,现在天色已经晚了,草草收拾了一下他便回去,吊顶的事明天再办来得及。

又转过一天来,早上,周边好几所小学都有老师过来听课了。

教师们去相识的社员家里借板凳,借到一看全是折叠椅子。

这让他们颇为羡慕。

天涯岛上家家户户都有一套折叠桌椅呀。

等他们进了课堂一看。

屋子里学生屁股下面齐刷刷的也全是折叠椅子,样式很统一还带有靠背,学生们上课板着腰背、精神抖擞,下课便可以倚在椅子上休息。

以前都是倚在后桌上休息,可教室里桌子全是砖头和水泥垒起来的,靠在背上硬邦邦的硌得慌。

哪像现在这些椅子靠背上有薄海绵垫,软绵绵的很舒服。

王东义、麻六回来没两天又要准备回沪都,这次要带上的商品除了衣服、月饼,他们还要带点躺椅过去。

几十块一把躺椅,这在外贸集团还真有人买!

社员们得知消息纷纷感叹他们钱多,但却没想过他们钱哪里来的。

王忆能不知道外贸集团这帮人在八九十年代多富有吗?

他们可没少从国外捣鼓东西进国内,一个个赚的盆满钵满。

现在这年头国家查的还比较严、人民的觉悟也比较高,等过几年就知道了,这帮人下手外国货来赚外快那是一个比一个狠!

万元户?他们追求的是一个月一个万元户!

而这是八十年代。

这时候的外贸从业者是国内最早赚到第一桶金的人群,他们接触的又是国外东西,所以内部攀比氛围很重。

说他们买东西不买好的只买贵的过于夸张,但他们确实特别追求时髦与潮流,天涯岛现在的躺椅样式新颖、使用的帆布椅面又有各种图案,这在国内很罕见但在国外很常见——

王忆都查过了,七十年代开始迈阿密的沙滩上就有这种躺椅流行了。

所以,这东西在外贸集团内部会很受欢迎。

麻六和王东义都不会开船,他们想拉着大胆开天涯三号去送月饼。

生产队里月饼生产速度快,每天都能在库房积压上一堆,县里市场很小,只有大众餐厅能卖出一点,寻常老百姓很少在不年不节的情况下舍得掏钱买月饼吃。

这样月饼的主要消费市场就在沪都了。

往后他们带出商品中最多的就是月饼。

王忆过去清点月饼准备安排送上船,王向红过来找他说:“明天再送吧,张有信刚给我送了个口信,我战友帮咱们留下的大闸蟹明天晚上送到,你明天顺便坐天涯三号去接船。”

“他听说我这次需要大闸蟹送礼而且送的人还挺多,给咱们留下的份额也挺多,有一千六百斤呢!”

王忆说道:“一千六百斤?好,那我够用了,人家单位需要一千斤,多出来的我看看怎么安排,无论如何不能浪费了这片人情。”

一千六百斤的大闸蟹不多,但他还是准备带上大迷糊去搞货运,有这个人形搬运车在,他没必要继续当苦力。

这样今天不忙活运货回沪都的事,王向红决定把谋划多日的生产队卫生工作提上日程!

之所以要在今天开展,是因为张有信不光给他送来了大闸蟹的口信,还把他委托徐进步购买的一些消杀用品送到了。

比如说石灰!

要搞卫生少不了石灰,这是当前年代最好的杀虫药、杀菌药,谁家墙角常年潮湿、谁家水渠常年不整理,那里面肯定少不了虫子细菌。

只要一把石灰扬下去,那好些日子会干干净净。

另外还有杀虫粉、老鼠药、老鼠夹子之类的东西,最近晒鱼鲞可是让老鼠欢腾了。

王向红提前采买了老鼠夹子,只不过这年头什么商品也紧张,到昨天供销公司才采购上老鼠夹子。

这样他便在大喇叭里喊了起来:“全体社员注意了、全体社员注意了,从今天开始咱们队里要正式开展一次大扫除了!”

“根据王老师的建议,我们要开展为期三天的卫生清洁工作,这三天里不是专门搞卫生,上午该上工还是要上工、该上学还是要上学,到了下午就要认真搞好卫生工作了……”

王忆把月饼这些商品封存,拍拍手开始去指挥生产队大扫除工作。

随着广播响起,没有出海上工的社员们放下手里的活,纷纷上码头去领消杀用品和卫生工具。

一家一户分一个新扫帚和新的铁簸箕,社员们领了后欢天喜地,一下子有了打扫卫生的动力。

王向红在大喇叭里广播完了后还来到码头特意叮嘱:“咱们队已经被评为小康模范生产队了,市里会给咱们发一块牌匾……”

“牌匾在哪里?”社员们惊喜的问。

队里最近几年经济搞的不好、日子过的不顺,上级单位已经很久没有给他们发表扬信、表彰牌匾这些东西了。

王家人集体荣誉感很强、自尊心也强,他们一直在心里憋着一股气,等待着可以重新获得上级表彰的机会。

如今机会来了,甚至还有一块牌匾,那他们自然想看看牌匾什么样子。

王向红说道:“这个得需要现做,要往上印刷字的,所以你们别着急,这个月肯定会送过来。”

一些心急的社员纷纷叹气。

王向红嘀咕道:“一个个就是闲的太厉害了。”

他冲人群里喊:“先领家伙什,领完了的到礁石滩这里站好了,咱们短暂的开个动员大会,然后接下来三天就要好好搞卫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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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红梅问他说:“队长,要不要等今晚外面的强劳力回来再开集体大会?”

王向红说道:“不等了,大美他们在县里餐厅上班,然后咱们现在销售队又要天天去县里卖商品,还有大义和六子要去沪都,咱们队里平常很难聚齐全体社员了。”

“所以就用王老师那句话,‘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东西到了今天就要开始全体搞卫生!”

“咱们得尽快搞好这个卫生工作呀,因为指不定哪天就有外队的同志来参观了!”

社员们有序领取大扫除所需工具和用品,很快回去又很快回来。

学生们也是参加大扫除工作的主力军,他们列队到礁石滩上站好。

队伍很正确,衣着很统一,很像模像样的。

特别是王状元还擎起了‘祖国万岁’的红旗,红旗被秋风吹的‘啪啪’震荡,更像那么回事了。

王向红把自己的铁皮喇叭拿过来,然后摸了摸口袋说:“哎哟,王老师,你给我的那份方案留在办公室里了。”

王忆又掏出一个打印出来的小册子递过去,这是他整理的村级卫生环境整治方案。

这是网上找的,但他又贴合着生产队的实际情况做了修改,所以小册子还不薄呢。

这册子已经整理出来半个月了,王向红之前早就看过了,对里面内容不说滚瓜烂熟,但确实烂熟滚瓜了。

社员们到齐了,他打开册子照本宣读即可:

“为了切实搞好本队的卫生环境清洁和后续管理工作,营造一个干净、优美的生活环境,提高社员们的卫生与健康意识,也为了塑造出小康生产队的先进形象!”

最后这句话特意加重了语气,然后他眯着眼睛徐徐扫视人群,拿出了干部的威严来:

“经过社员代表和党员小组开会探讨,特制定本次卫生大扫除计划如下……”

他一连念了三张纸,听的社员们颠三倒四、昏头转向,一个个窃窃私语。

王向红发现这点后很生气,大声说道:“都给我上点心……”

有耳背的老人这下子听力敏锐了,赶紧问道:“上点心?是月饼吗?啥时候上啊?是不是好吃了有劲干活?”

耳背的人说话习惯性声音大,因为他们总感觉别人听到的声音跟自己听到的一样大小。

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所以社员们全听到了,听的哄堂大笑。

王向红自己都被气笑了。

想发火没法发火。

这耳背老人是他亲叔叔!

王忆便上去低声建议他说道:“队长,咱们别在这里进行一项项通知了,社员们听不懂也记不住。”

“不如这样,把各组副组长和咱们学生留下,让其他社员先解散开始收拾,然后我什么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这次大扫除由小兵指挥大将!学生们记性好,将具体细则告知给学生,让他们回家领着父母来打扫卫生!”

这样还有一点好。

大人干活难免不上心,毕竟打扫卫生这种事主要靠劳动习惯,这年代渔家人没有什么讲卫生的好习惯,即使教育了他们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那么让学生们挂帅就不一样了。

学生们擅长干什么?

拿着鸡毛当令箭!

而且学生们很单纯,他们处于可塑造期,老师们的话在他们眼里就是金科玉律,比家长的话好使多了。

先教导学生们熟悉大扫除的细枝末节,再让他们回家去指挥家里大人,他们肯定会层层加码、自动内卷,把家里人卷的鸡飞狗跳。

王忆把想法分析给王向红听,王向红听的是哈哈笑:“好啊,是个好主意。”

“套用领袖的话说——生产队是我们的也是他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他们的,因为他们是八九点钟的太阳、是国家的小主人、是队里的小社员呀!”

这样他便抖擞精神说道:“四个组的副组长留下,其他社员解散开始干活了。那个你们副组长要跟着我和王老师开始划分卫生区域,挨家挨户划分卫生区域。”

王忆想了想又叮嘱的喊道:“所有社员请注意一下呀,现在咱们养鸡养鸭了,老鼠药和捕鼠夹一定要放好了,不能乱放、千万别让鸡鸭狗碰到,更别让孩子碰到!”

这是重中之重!

老鼠药这东西太危险,一不小心就会给生命制造出危险。

王忆琢磨一下后跟王向红商量:“还是暂停使用老鼠药吧,这东西用处不大。”

“因为你看这么多的鱼鲞、虾干,老鼠肯定会逮着胡吃海塞,咱们肯定不能把鱼鲞虾干上抹老鼠药,这样老鼠吃到带有老鼠药的食物几率不大,用它是事倍功半,往往还会起反作用。”

张爱萍说道:“王老师的建议有道理。”

王向红咂咂嘴说道:“光靠捕鼠夹?这东西不太有用。”

王忆想了想说道:“让社员们多多注意老鼠洞的位置,等我从城里买点粘鼠板,咱们用粘鼠板对付它们!”

“粘鼠板是什么东西?”所有人都很疑惑。

王忆解释道:“国家粮仓用来捉老鼠的工具,可以理解成一张特别黏的板子,老鼠踩在上面就会被粘住,跑都跑不掉,无毒、安全!”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脸新奇:“还有这样的东西呢?”

王忆说道:“有,来,这事我来负责,咱们先给大家伙讲解一下此次大扫除的要点。”

王向红走到学生们队列前面喊道:“同学们听我口令,中间一列同学举起手,以手臂为基准,两侧向我靠拢,将我包围起来!”

“向我开炮!”有学生偷偷的说道。

王向红笑了笑,又严肃的说:“你们听好了,这次卫生大扫除是党和人民对你们这些国家小主人、生产队小社员的一次重大考验!”

“以后大扫除结束,咱们是要搞评比的,谁家卫生搞得好、谁家工作做的棒,那么咱们到时候会奖励他家一张奖状!”

学生们一听这话顿时激动了。

奖状!

我们又听到了奖状!

王向红说道:“这次的奖状不一般呀,王老师说了,到时候会安排摄影师给讲卫生优秀家庭合影拍照,将照片贴到奖状上!”

这下子别说学生们,连四个副组长都很激动。

发奖状还能贴照片?

这事搞的有点隆重了。

没说的,奖状是我家的了!

看到学生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王向红便满意一笑,开始照本宣科告诉学生们怎么指挥家里人搞卫生工作。

这本指导书里内容详实,洋洋洒洒有四五千字,院子、厕所、门前屋后甚至墙头屋顶都做了具体要求。

王向红先通读了一遍,又给划了重点:学生们记忆力也有限,所以今天先着重收拾门前屋后的环境卫生。

现在渔家没有多少垃圾,主要是杂草多、虫蛆害虫多,所以今天下午的重要工作是除草和除虫。

除虫相对简单。

解散了学生们后,他们从一组开始挨个给社员们划分卫生区域,期间从家门口走过能嗅到淡淡的香甜滋味。

这是杀虫剂的味道!

王向红特意叮嘱大人们说:“看好孩子啊,王老师带来的这个杀虫药味道太香了,孩子嘴馋,别让他们傻乎乎的喝下去,这会要命的!”

王忆点头。

这点不能不防。

他还记得他小学时候有个女同学是个作精,小小年纪就喜欢涂脂抹粉,动不动便缠着父母给她买衣服买鞋子。

那会还是两千年的时代,老百姓手里还没有很富裕,他女同学的家长有一次不肯给她买衣服,她便服毒自尽来报复父母!

不过作精们都很精明,她服用的是苍蝇药……

后来他这女同学肯定被救回来了,但作性不改,王忆上大学的时候听说她便做了小姐,这让王忆很唏嘘,他跟许多同学打听过这位女同学的联系方式,可惜没有打听到——

没别的意思,王老师当时一心想劝她从良,奈何没有这个机会。

除了灭虫还有除草,山上好些野草是长在石头缝、墙缝里的,这特别难以清理,得一棵一棵的拔除。

一旦拔断了留下根系了,那过不了多久它们还能长出来。

很顽固!

王忆便叮嘱社员们先清理便于清理的杂草,犄角旮旯这地方的草等着他用除草剂来收拾。

他们正在生产队里转着,秀芳找过来说道:“王老师,有人找你,是祥高伯的亲家人。”

王忆一听知道了:“是黄有功来了!”

他请了黄有功当学生大仿课教师,昨天刚托人给他送信,没想到今天就来了。

黄有功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

理了发、刮了须,身穿中山装,上衣两个口袋一边各挂了两支钢笔,脚上踩着一双黄胶鞋。

渔家文化人的时髦打扮。

这毕竟是生产队里的老师,王向红得跟着王忆去接他。

看到黄有功的打扮后,王向红便笑道:“黄老师这收拾的蛮好嘛,这双黄胶鞋不错、不错。”

黄有功略有些羞涩的用左脚蹭了蹭右腿的腿肚子,说:“这鞋子是我大哥给他儿子刚买的,昨天听说我可以来咱小学当教师,他当场从我大侄子脚上扒拉下来给我穿了。”

王忆记得那天在王墨斗家里吃饭,黄有功的大哥黄有德对这个弟弟表现的非常无礼,一副很看不上他的样子。

现在听黄有功的意思,这大哥私下里对他很好,估计是那天是场面上,怕黄有功的酸劲惹麻烦,所以他才总是打断黄有功的话。

黄有功这人还是有点才华的,双方见过面后他还拿自己的衣着打趣说了个顺口溜:

“四个兜的中山装,土豆高粱吃得香,几户人家一个庄,走亲访友靠步量——我听说内地人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还挺好哩。”

王忆帮他接过提包和网兜,领着他去王祥高家里。

王祥高看到黄有功后便上来递烟,他们进门一看:

老木匠效率很高,不光给房屋吊了个顶,还给墙壁上贴了一圈的新报纸。

黄有功一看屋子里的情况顿时傻眼了。

抬头看屋顶,顶上是他没见过的白板子,有灯泡、有台灯,有一套时髦的桌椅,床上还铺上了一套干净褥子,这条件也太好了,相比之下他的家里就是狗窝!

王忆看到墙上贴的报纸后让黄有功等一等,然后回去拿了两个卷轴回来。

都是高仿文物,不值钱,他送过来给黄有功挂墙壁上当装饰品。

黄有功却是识货的,他打眼一看激动的叫道:“吾草之,这是祝希哲的字呀!这是名家草书啊!价值连城、绝对价值连城!”

王忆笑道:“是高仿的假货而已,不怎么值钱。”

王向红疑惑的问道:“祝希哲是谁?”

王忆说道:“明朝四大才子唐伯虎你应当知道吧?祝希哲就是另一个才子,他还有个名字叫祝枝山。”

王祥高恍然道:“是他们啊。”

听他这么一说王忆也恍然:得了,你们不知道人家这两位大名人。

黄有功急忙说道:“祝希哲本名为祝允明,他是字希哲、号枝山。”

然后他又上去握着王忆的手感动的说:“王老师,君以国士待之,吾必以国士报之!”

“请您放心,我一定拿出吃奶之劲头把学生们的书法教好,一定让他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生于水而寒与水!”

王忆头皮有点发麻。

这教师同志确实有点文青。

不过人应该不错,起码识大体也懂事,没白费自己这番准备工作。

黄有功并非不通世情,后面王忆和王向红给王祥高家里划了卫生区域,他便挽起袖子抢着出去扫地干活了。

王忆和王向红在全生产队转过一圈,时间就快傍晚了,太阳又要开始落山。

深秋的白天总是会过的很快。

不过生产队里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到了傍晚下工时间就开始炊烟袅袅、开始马放南山。

今天强劳力们下工回来直接被征调,然后各家各户是老少爷们齐上阵,一起搞卫生!

溴氰菊酯杀虱子、灭跳蚤的本事强大,好些人家回去扫一扫床铺、收拾一下被褥,然后就发现了死虱子、死跳蚤。

见此他们很高兴,立马彼此对着头发开始热喷。

像大胆这样干脆利索的汉子,还对仨孩子说:“都脱光腚,给你们全身上下喷了杀杀虫!”

王忆听说后赶紧去大喇叭广播:“哎哎哎,各位社员听好了,别用那个灭虫剂喷人!尤其是别往人身上脸上喷!头发有虱子跳蚤就洗头、身上有就洗澡,千万不要用杀虫剂喷皮肤……”

他这边广播上没多长时间,王凯哭哭啼啼的上门来了。

这倒霉孩子被他妈喷了一身,结果身上起小水泡了!

王忆一看就知道这是对溴氰菊酯过敏了,还好他这里常备一些皮肤用药,便让他去简单洗了个热水澡,用炉甘石洗剂给他清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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