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蛛丝马迹
“所以你已经决定了对吧！？”才旦嘉措捻着念珠问我。
“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事，我必须要做。”
才旦嘉措只是搓动着念珠，没有继续往下说。屋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过了片刻，他从榻上站了起来。
“那就去做！”才旦嘉措对我说了这么四个字。
“你不是应该继续劝我么？”我有些摸不准他的意图。
“为什么要劝，劝过一次也就够了。人生这条路该怎么走，全由本人来决定。别人之所以称为别人，是因为跟本人有别。所以别人的话，听一听就好。你的人生，别人替代不了。而且你也没有错。有恶远来，既然无处可躲，那便迎上去。劝善忍恶，无异与恶同流。我好歹也是个灵童，这么一点道理还是能想明白的。”才旦嘉措从榻上下来，就那么赤足走到我面前说道。
“我认得一个大师，不久前也曾经劝过我。他说我魔心渐涨，佛心消退，总有一天会有很多人会因此而死。”才旦嘉措迈步朝门外走着，我急忙站起身跟了上去。智深大师的这番话，其实对我还是造成了一些影响的。
“真正的大师，从来不轻易断言某件事。例如我！再说了，种瓜的人想要得豆，神都不答应！”才旦嘉措就那么赤足走在砖石地面上，仿佛感受不到半点的寒冷。他身上就穿着一件红色的僧袍，屋外的寒风让我缩了缩脖子，可才旦嘉措却没有任何的表示。
寺院里有一处演武场，不少僧人这个时候正在场地当中演练。才旦嘉措在场边停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场中众僧的演练。
吼…一个僧人单手结印，一拳捣出发出一声狮吼。这一拳，忽然间让我觉得有些眼熟。我下意识的摸出一支烟点上，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种招数。接下来那僧人双手结印，如捧宝瓶一般朝前撞去。这一招去势犹如铁牛撞山，气劲外放之际耳边传来气流炸响的声音。
“我见过这种功夫！”我当时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这功夫了，抢我头骨钵盂的那个人，当时也是用的这两招。难道，抢头骨钵盂的是这寺院的人？我不由朝着身边的才旦嘉措看了看。
“降魔大手印，刚才他用的分别是狮子印和宝瓶印。大手印刚猛无比，遇强则强。这套功夫一共六招，分别是六种不同的手印。狮子印，金刚印，宝瓶印，无畏印，日轮印，降魔印！练到极致可裂石开碑，无坚不摧。不过近70年来，只有一个半人将它练到大成。”才旦嘉措目光清澈的跟我对视着说道。
“一个半人？”我不知道他口中的一个半人是什么意思，人还有半个的？
“一个当然是我！”才旦嘉措微笑着将眼神投向了练武场。
“那半个呢？”我追问着。
“二十年前，有一个来自于中土的僧人昏倒在寺院门口。当时他受了很重的伤，本寺花费无数人力物力，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等他把伤养好，已经是半年之后了。这半年时间，他跟寺院里的喇嘛们相处得非常好。对于佛经他的领悟也比较深刻，所以深受寺院上下的喜欢。他的武学造诣不错，对于本寺的功法也比较感兴趣。于是每天都会来这演武场，看寺院的喇嘛们习武。”才旦嘉措剥开一颗糖，送到了我的面前。我接过来含进嘴里，等着他把这个故事讲完。
“此时你应该开口问问题了，老是我一个人说话多没意思！”才旦嘉措又剥了一粒糖看看我说。
“我该问什么？”我差点被嘴里的糖果给噎着。
“随便，聊天聊天，得大家一起说话才叫聊天。我一个人说话，你们在一边听着，那叫作报告。”才旦嘉措将糖果递到了萧蔷的面前说。
“好吧，那你们就这么让他旁观，没有一点防范偷师的措施？要知道别的门派，可是不许外人这么大摇大摆看自己弟子习武的。”我终于想到了一个问题。
“问得好！在我看来，能够看看就把功夫学走的人，习武天赋必定极佳。既然是这样，我又为什么不允许他将本寺的功夫拿去发扬光大呢？寺院就这么大，僧人也就这么多。适合习武的，则更少。假以时日，恐怕将来大家只能从影视或者小说里去了解大手印是什么功夫了。不过，后来出了点纰漏。”说到这里，才旦嘉措有些赧然。
“是那个僧人将大手印拿去做坏事了吧！？”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当时那个抢夺头骨钵盂的身影来。
“又被你猜中了！的确是如此，不过本寺派人四处寻访，居然找不到此人的踪迹。”才旦嘉措摸摸鼻子说道。
“如果你肯定只有一个半人将大手印练到了极致，那么我应该遇到过他，并且还跟他交过手。我还有个问题，但是怕问出来，会让你不高兴。”我将烟掐了说。
“我能容你在此处吸烟，还有什么不能容忍的。”才旦嘉措柔和的眼神落在我手中的烟蒂上说道。
“你敢保证去年这里的喇嘛，尤其是学过大手印的喇嘛没有离开过寺院？”我双眼跟他对视着问道。
“包括我？”才旦嘉措反问我一句。
“包括你！”其实我已经肯定那个抢夺头骨钵盂的人不是他，因为两人的身形相差太远，而且那个人的身上，还隐隐有一股檀香味。才旦嘉措的身上，则没有那种气味。
“信仰，是可以约束一个人的行为的，这比律法更有用。所以我敢向你保证，去年没有僧人离开过这片土地。”
“那我也敢肯定，去年我遇到的人，应该就是你们二十年前救过的那个和尚。我跟他交手一回合，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应该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以他的能力，当日在场的人一个都活不了。”我跟才旦嘉措说着。
“他能为了大手印在这里停留一年，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做事目的性很强的人。这种人就跟苍鹰一样，没有发现猎物之前，只会在高空盘旋，不会轻易落下来。所以你跟他相遇，背后一定藏着某些利益。只有足够吸引他的利益，他才会露面。”
“没错，的确是一样东西吸引了他！”才旦嘉措是第二个让我觉得对事对人体察入微的和尚，第一个是智深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