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愈的国子监讲演随着他转身离开,逐渐的落下帷幕,但那场精彩绝伦的演讲所造成的余热,却依旧是笼罩着鸡笼山下的整个国子监,数天时间内,整个国子监内都在讨论着这一场别有生趣的讲演,他的言论,他的故事都在不断地被一群人讲述。
去参加讲演了的人庆幸自己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做了这个正确的决定,去听了如此重要的一堂课程,给自己以后的学习指明了方向。
没有去现场的人在听说中愈所讲的知识后,后悔的简直是要拿头撞墙,责怪自己为什么不顺从大众一次,要不学向竟为也是可以的啊,只是,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机会只有一次,就算有心也难以弥补。
在这国子监内,学子刘雪一并不张扬,也并不是特别出彩,若不是因为今天主动回答中愈问题的事情,或许并不会有太多的学子会去想起这个贫困人家的孩子,他们并不会把中愈和他联系在一起,因为没必要,差距太大。
但是,上天就这样跟他们开了个玩笑,意外就是这样在他们眼皮底下发生了,是的,他是唯一一个中愈主动结交的学子,有人说自己看见,中愈身边的人在散会后去见了他,至于真假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倒是有不少学子前来求证,刘雪一都闭口不谈,笑而不语,成了他最真实的写照。
看似行事高调的中愈,在鸡笼山下的国子监强势的宣扬了一番自己的理论,以月食和横渠四句新解,成功的占据了接下来几期大明报和逊志报的头版头条,引起了一片轰动,谈论的声音已经超过了逊志报刚刚上市的热度,人们不禁想到,还有没有他不会的,请告诉我。
而且京师的百姓都清楚,以他那头脑中千奇百怪的想法,随便拿出来就能折服众人的学识,还有如今越发重要的身份,即便是在一大群官员之中,都是能够有着不错的名声,更不要说是民间了。
这不得不让人有些惊叹,这时候他们方才觉得,中愈能够引起宫里那两位的注意,获得他们的青睐,倒也不是那么让人感到难以接受了,毕竟,像他这样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在应天府,国子监算是所有优秀学员的汇聚地,而想要进入国子监,要么自己的父亲是朝廷入品级的官员,要么就是走科举道路的士子,但不得不说,他们已经走在了很多人的前面,这是不能更改的事实。
每一个学子,都将进入国子监,并顺利毕业视为努力的目标,因为这是参加科举进入朝廷的最直接的跳板,所以只有在国子监修习,方才有资格争夺入朝为官的名额。
这次的讲演,中愈给他们打开了另一扇大门,只是,能否进去,能走多远,取决于他们自己,就不是中愈能够控制得了了,这就是社会现实,我可以给你指路,但路还是要你自己走。
古色古香的房间里,墙边的书架上,整齐的摆满了各种书籍,茶几上小香炉正在冒着丝丝烟气儿,不只是什么香,很好闻。
一人正大口喝着茶水,丝毫没有顾忌自己穿的是儒袍绣巾,“大人,你所料不差,这小子在国子监讲的内容,确实是匪夷所思,刚开始我也觉得他在胡说八道,但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只是平常,我们自己没有注意到罢了。”
“额,竟有这等事,我倒是愈发感兴趣了,来,给我仔细讲讲发生了什么。”被称作大人的中年人,放下手中的笔,停止了正在书写的心得,抬头看着他,略有些放松的说道。
“嗯,事情是这样的,那天,中愈先是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人回忆着那天发生事情,慢慢的详细的讲给大人听,时不时还模仿中愈的口气,讲出那些道理。
时间过了很久,终于将那天的事情讲完了,中年人望着前方这位儒生打扮的人,略有点懒散的道:“他真的如此解释了横渠四句,还号召学子们牢记这四句话?”
“是的,学生听得清清楚楚,陈老大人在上面坐着,下面的学子们还算克制,会场并不是太吵闹,这几句话确实是他说的。”
中年人直起身子,捋了捋胡子,又慢慢地靠回椅背,眼里一道亮光闪过,道:“今天辛苦了,回去早些休息,这些天多关注一下,风声出来了,总要蹦跶几个出来的。”
“是,大人,学生告退。”今天挤在人群中一天,确实是太累了,是该回去好好休息了。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京师里的各个角落,不管是在向自家的父亲汇报,还是自家老爷,各个衙门的大人,他们都在想方设法的了解今天国子监发生的一切,或者说他们已经先一步比老百姓知道了一切,当然老百姓也知道,只不过稍晚一些。
“老爷,这就是那天国子监发生的一切,现在民间传的都不一样,也有一些新情况,等最新的报纸送过来后,您可以看看。”
这位大儒模样的人,背着手听完了管家的汇报,扭过头来,表情严肃,“额,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真的出自那小子的口中?”
“是的啊,那边传来的消息就是这样的。”管家一脸诧异,老爷似乎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难道这两句话有什么玄机?
“唉,错了,错了。”他一脸惋惜的说道,似乎很是痛心。
这更是让管家摸不着头脑了,这么多年了,没看见老爷像今天这样过:“老爷,您说什么错了?错了我立马去改。”
“呵呵,没什么,下去,有事会叫你的,有最新消息,立马送过来。”老爷看着管家,被他一句错了立马去改逗笑了,错在哪里都不知道,要怎样去改?
“是,老爷,有事您叫我。”管家转身离去,带上了书房的门,转身摇了摇头,老爷似乎有些心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今天的消息没什么特殊,之前也是这样汇报的啊。
他转身看着墙上父亲大人留下的那副字,想着父亲最后在家那段时间留下的话,心里一阵酸痛。
静静伫立了一会,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素来不苟言笑的脸庞却是有些潮红,额头上甚至有汗水隐隐浮现出来,是的,似乎带点儿小激动,牵动了他的发髻,他握紧了拳头,错了,错了,这小子生来就是做文臣的命,却偏偏入了军职,做了天子亲卫,难办啊,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