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爷爷颤巍巍的站起身,声音苍凉,喊道:“眠眠!”
顾天昊半扶起脱力的郁眠,眼睛不闪不避的看向郁振江。
这里陷入一片寂静。
除此以外,唯余满地杂乱。
碎玻璃在木地板上沾染的四处都是,郁眠脚腕上被割出了细碎的伤口,正流着殷红的血。
顾天昊后来无比后悔这一天,没能在郁眠问他要不要去办公室的时候,坚定的拒绝掉。
或者说,他无能为力于看见这么难过伤心的郁眠。
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郁振江脸色难看,那一份勉强维持着的怒火在郁眠的眼泪面前终于哑火。
他别过头,轻声道:“你也别生你舅妈的气,你妈妈这件事是意外,我们都不想事情变成这样。”
郁眠怔怔抬头,看向养了自己十几年长大的爸爸,又看向刚刚说话的女人。
许久才艰涩问出一句话:“她是……舅妈?”
那人得到这样的肯定,越发昂首挺胸,揽住身旁大着肚子女人的手臂,语气不免得瑟:“我姐姐肚子里可是有郁家的男丁了,等生下来那就是堂堂正正的郁家小少爷。虽然你是大小姐,可以后还得仰着我姐姐的鼻息生存呢,让你喊一声舅妈都算抬举你,你难道还不愿意不成?”
“抬举?”
郁眠顿了顿,忽然看向郁勋华:“爷爷,你也是同意的是吗?”
郁勋华沉默,叹了口气:“眠眠,你爸爸这事做得混账,可这终究是郁家的血脉,你放心,你在家的位置……”
顾天昊把人扶起来,再也不愿意看其他人一眼。
郁眠勉强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出声打断:“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女孩还穿着学校的校服,一路匆忙跑来家里,接到的消息却一个比一个难以承受。她脸色愈白,整个人摇摇欲坠,脚上在流血也没在意。直到平时最疼自己的爷爷说出这一番话,眼里最后的光也湮灭了。
人心在变,家也不再是家了。
郁眠茫然的缓慢移动脚步转了一圈,想要试图去找回一些曾经家里留下的美好记忆。
徒留下妄想。
她哑声道:“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妈妈……她去哪里了?”
大着肚子的女人不咸不淡的瞥了她一眼,道:“去演出的路上被一些狂热的粉丝挡在道上,司机紧急刹车时撞上了桥上的护栏。车头都变了形,救助队赶到的时候早就已经没呼吸了。”
她‘舅妈’连忙补充,幸灾乐祸道:“听说死的时候脸都破了,漂亮了那么久,不还是死前依旧狼狈。你说人呐,一辈子就应该踏踏实实,而不是到处勾人,终有一天会受到报应的……”
“你说谁到处勾人!”
郁眠挣脱开顾天昊,拼了命似的要扑向说话的女人。
她声音凄厉的难听,动作又十分粗鲁。
郁振江看不上郁眠这副模样,又被那一句到处勾人轻而易举被引起怒气,把人拉起来用力的往后一推。
仿佛不是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倒像是什么脏东西沾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