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眠皱眉,无精打采道“那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如若没有墓地,那她还能去哪里祭奠一下妈妈?去骨灰撒落的海域吗?她不知道哪一片海曾有妈妈呆过,也不知道妈妈最后去哪里了。
天色愈晚,十月的夜晚来得很急。不过眨眼间,车窗外又是黑漆漆的了。公路上只有不同的汽车在行驶,它们去往不同的目的地,但又是一个方向,因而在彼此不知道的时候结伴多走了一段路。
提前离去的人,只是他们该去自己的目的地了。
车内很暗,郁眠揉了揉眼睛,在昏暗又迅速后退的路灯里勉强能够看清爸爸沉着的侧脸。
她轻声问道:“你真的喜欢宁芮阿姨吗?”
郁眠这次虽没有喊爸爸,但也终于没有直呼其名。她像是想用这一个微小的变化来告诉这段谈话里的另一个人,她这一次是想好好说话的。
郁振江无意识的扯了下领结,不知是不是车内的气温太高了,有些后知后觉的闷。
“父母的事情,不是你们小孩子能管的。”
他还是不愿意多说些什么,哪怕一句半句宁芮阿姨如何,他仍然不愿意提。在他亲眼目睹了宁芮摔倒想要嫁祸在亲生女儿身上以后。
郁眠心里燃起的那一点微弱的希望被这句话轻易的扑灭了。
“你既然把妈妈的话记得那么清楚,你总该爱过她。可你又能让妈妈的去世离开的不明不白,还能在妈妈尸骨未寒时把另一个女人带回家。这到底算什么?”
郁眠语气难掩失望:“难道以前那些,都是装出来的吗?”
车开的越来越快了,它在开向一个郁眠不知道的地点。
许久,郁振江才说话,他的声音有些莫名的哑。好像他虽然一边不让郁眠提这些事情,但他心里其实也是难过的。
难过什么呢?
郁眠还没想明白,听见郁振江说:“你妈妈不愿意我们留下她,可我终究自私了一回。在她生前最爱的那个小岛留下了她的骨灰。”
那个小岛是郁振江与费舒瑜举办婚礼的地方,小岛不是很大,但景色极好,四季长春。临近的海域海水湛蓝,较浅的地方还能穿上简便的衣服去冲浪。
郁眠曾听费舒瑜提起过很多次,婚礼结束以后,那座小岛就被郁振江出资买下来了。原本听说是要用于打造一个度假胜地的,可迟迟没有动工。不想等郁眠再听到有关小岛的消息,却已然变成妈妈死后的居所了。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在好几个小时的车程以后,这趟路程终于要画上句点。
郁振江先行下了车,随即又和从前一样护着郁眠下了车:“你穿好外套。”
“嗯。”
“还要坐一小段路的船,现在这风更冷了,把车后座的小毯子也带上吧。”
说是小毯子,却和被子也差不多了。
郁眠摇了摇头没有带,只是把衣服愈发裹紧了。
真奇怪,偏偏这个时候,她又觉得,郁振江心里分明还是有她这个女儿的。如若不然,难道这样的照顾与妥帖,是他本能具有的本事么?
他身居高位,这么多年都被众人追捧,早该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