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的有些大了,许梓萱嘟囔着打伞,伞柄却递到了沈知谨手里。
如果郁眠再近些,就能听见许梓萱语气并不是撒娇,几乎称得上抱怨和指责。
她嫌弃道:“下这么大的雨,你连伞都不会打一把,真的是笨死了。”
郁眠听不见,只知道电话响了很久迟迟没被接。
不知是过了一分钟还是两分钟,电话忽然显示为接通。郁眠愣了一秒,才小心的喂了一声。
对面的声音有些哑,又低又沉,似乎很疲惫:“……眠眠。”
郁眠看着不远处同一把伞下的沈知谨许梓萱两人,眼泪不自觉盈满。她深吸一口气,怕自己音调暴露出自己现在的情绪。
她还记得,她想要给沈知谨一个解释的机会。
也许是因为迟迟没有等到郁眠说的下一句话,电话那头的沈知谨又出声问:“怎么了?”
郁眠接过费绪野递过的纸巾,擦了擦眼泪,尽量用正常的语气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你今天请假了,但……也没和我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请假了,问了你但你又一天都没回消息,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你。”
“……没事,家里出了一点事情要处理。明天,就会来上学了。”
避重就轻的回答。
很难相信,他的回答几乎与郑宇泽的都差不到哪里去。
郁眠艰涩的问:“那……你现在在哪里?”
画面里,许梓萱似乎对沈知谨很不满意,闹着要他挂掉,但也没有出声。
郁眠看在眼里,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但她更在乎沈知谨的回答。
“眠眠……”沈知谨握紧了伞柄,迟疑道:“我现在…在家里。”
在……家吗?
郁眠半遮着脸,无助的蹲了下来,眼泪更加汹涌的落了下来。
冷风肆虐,雪仍未停下。
费绪野打着伞,担忧的看向郁眠。
如果是平时,沈知谨大概会能感受到郁眠语气里一些微弱的变化,从而知道是不是眠眠不开心了。
可他这一回,却掩饰似的,反而比郁眠还想要先找了个借口挂电话。
“……好了眠眠,我这儿还有点事,先挂掉了。最近降温降的厉害,你要多穿一些,注意……别感冒了。”
电话被挂断了。
不再有沈知谨的声音,余下一串冰冷的嘟嘟声。
郁眠攥着手机,突然有些无力。
费绪野给郁眠打着伞,一分钟后,他道:“姐,我们先回家吧。这样待会该感冒了。”
郁眠擦干了眼泪,慢慢站起身。她不解,问:“阿野,什么情况下,会需要撒谎呢?我好像……感觉这也不是一个多大的事情,但就是很难过,难过到会不自觉想要哭。”
费绪野低着头,沉默了一会才道:“等明天他来了,再问一问吧。”
冬天以后天黑的很早,折腾到这时候,不到下午六点,但天色已经极暗了。
郁眠走了几步后又回了一次头,但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了。
许是夜色掩盖,也可能,是真的一起回家了。
郁眠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闷的越发厉害,兴致提不起来,心情也落到谷底。
费绪野有心安慰她,但又觉得自己处境也好不到哪去。和郁眠相比,他如果想要和安然在一起,难度也低不到哪去。
最后他说:“我们都开心点吧。”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们都能再开心一点。
另一边,许梓萱皱着眉道:“你干嘛?摆着张臭脸那么久了。我可告诉你,我都是你未婚妻了,陪我出来逛逛街怎么了?还委屈你了怎么着?”
“当着我给别的女生打电话我都没说什么,也没有打断你,够意思了吧?”
沈知谨冷声道:“我们是怎么订的婚你一清二楚,何必扯这段关系说话。”
许梓萱也很生气:“我警告你,沈知谨!无论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但我们目前就是在一起了!”
“既然已经在一起了,你就不能把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
许梓萱抬头,看了看伞沿,没好气的把伞柄往自己这边拉偏了些。
“你到底有没有绅士精神了?不知道把伞往女生这边偏一些吗?”
沈知谨愣了下,默了几秒,忽然把伞整个的给到了许梓萱手里,一言不发的大步走进了落雪里。
他确实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和郁眠打伞时,他会下意识怕郁眠淋到一星半点。但和许梓萱打伞,如果不是她提,他是绝对不会意识到的。
许梓萱在后头不开心的喊她:“沈知谨!你什么意思?”
沈知谨没听见似的踩着雪一步步往前走,未曾回头。
“站住,你不怕我对我爸爸告状吗?”
这句话果真百试百灵,沈知谨停住了脚步。
许梓萱举起伞,明明应该是痛快的,但又莫名难受。最后只能强撑着恶劣道:“虽然不知道你外公是怎么说服你答应下来的,但既然答应下来了,那至少说明你外公的条件开的很丰厚吧?”
“要是我说上一句半句坏话,不知道会有什么不可预料的后果呢?”
沈知谨低垂着头,想起沈伟光当时和她如出一辙的恶劣逗弄语气,觉得这个世界真的糟透了。
许梓萱志得意满的追上沈知谨,重新和他并肩。她把伞再次给到沈知谨手里,这次沈知谨没再放开。
“打个伞而已,不至于这副表情吧。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稍微听话一点,我哪至于用得着用你外公去压你?”
沈知谨任由她说,再没回一句话。
可即便这样,许梓萱也仍旧不满意:“跟我在一起让你这么难受?变成哑巴了不成?”
“这样,你现在抱我一下,我明天不对郁眠说我是你的未婚妻了如何?”
沈知谨瞥她一眼,不仅没有如她所愿抱她一下,反而有意把两人之间本来就宽的距离拉的更开。
他几乎整个人站在了伞外。
许梓萱心被刺了一下,嘴硬道:“你最好一直那么硬气。”
沈知谨沉默的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可这一次,白头的只有他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