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眠最后还是跟着沈知谨出了教室,在他身后,小步的走到了走廊尽头。
尽头只有一间被常年锁住的一间器材室,很少会有人经过,正好给两人提供了一个就近的安静谈话场所。
郁眠仍围着围巾,绕了两圈,遮住了大半张脸。帽子上的兔子耳朵耸拉了一点,整个人都有点没精打采。
她低头看着脚尖,一言不发。
沈知谨站在郁眠一步远的距离,伸手想要去碰碰郁眠的头,但手伸到半空时又克制的收了回来。
他们从第一次见面起到现在两个多月的朝夕相处,还从未出现过这样安静沉默的情况。
顿了片刻,他低声喊她:“眠眠……”
郁眠吸了吸鼻子,从出教室前就没收住的情绪,到此刻,被他喊了一句后几乎立即收不住眼泪。所有委屈找到了宣泄的点,汹涌而出。
她停了几秒,抬起头,露出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声音里带着哭腔,断断续续道:“我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问你在哪,你说你待在家里,可是你……明明,就和许梓萱待在一起,我当时就在那儿。”
“你骗我了。”
郁眠茫然道:“你有事要请假,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句呢?就算……就算是你和许梓萱在一块,那你也可以和我说一句啊。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们在一起要是出于正当理由……我也只是会有点难过,但不会闹脾气的。”
沈知谨丧气道:“眠眠,我没有正当理由。”
“什…什么意思?”
沈知谨犹豫了下,除却他外公那番话不好说给郁眠听,但其他的他都打算实话实说。
“我前两天回家,发现我名义上的外公外婆都在家。除了他们以外,许梓萱和他爸爸也在。”沈知谨嘲道:“家里很少那么热闹,可他们一来,做的却是轻而易举来打碎我们生活的平静。”
“许梓萱之前转学来的时候不是说是我未婚妻吗?我一直以为她在开玩笑,可没想到她是认真的,他爸爸找上了我外婆她们,那天也是直接来家里商量的。”
“我觉得莫名其妙,我喜欢的人是你,怎么可能会愿意多一个不是你的未婚妻。”沈知谨攥紧手:“可我外公他,用我妈妈的一些东西来胁迫我必须答应,否则就会让我妈妈陷于不太好的风评里。”
郁眠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你也觉得很难理解是吗?虎毒尚不食子,可他们为了能让家族势力更厉害一些,什么都能干得出来,事关我妈妈,我赌不起。”
“眠眠,对不起。”
沈知谨低声道:“请假是因为她说对连城不熟,让我陪她去采购东西。不去的话就要告状,手机也被她拿走了,说是不让这些无关的东西影响到我陪她。你后来打电话时,是我一定要接,她见我生气了才给我的。”
“可我当时心很乱,不知该如何和你解释这一切。等我反应过来时,当时扯得谎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他从来没有因为怕被谁误会,而解释那么大段大段的话。
沈知谨也不过还没到十八的年纪,即便他从小经历的事情不同寻常,这么多年一点点的也都撑过来了。可他面对眼眶通红的郁眠,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他向来淡然冷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懊恼的情绪,道:“对不起,眠眠。”
好像在这一刻,哪怕就算都解释清楚了。除了道歉,他也无法再做其他事情。
郁眠抿唇,知道来龙去脉以后,心放宽了些,但仍空落落的。
她闷闷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许梓萱要嫁给你了吗?”
沈知谨前面说了那么多磕磕绊绊的话,可郁眠问这句话的时候,他沉默了几秒,语气反而坚定起来。
“眠眠,我外公给我受限的时候我就在想了,为什么已经过了那么久,我还是不够厉害。想要去保护的人保护不了,想要给你未来,到最后连现在都留存不了。”
“但我不会放弃的,我会去一一解决掉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问题,再来好好和你在一起。”
沈知谨伸出手,这次没有再半途而返。他伸手捏了捏郁眠的兔子耳朵,笑得很温柔,一字一句都很认真。
“你身体不好,换季的时候就总容易感冒,现在入了冬,湿气很重,更要照顾好自己。”
“你喜欢吃辣,可肠胃又很脆弱。从今天开始,把吃的口味慢慢降下来些,不然总是胃痛,要好久才能缓过来,会很难受。”
“我给你准备的小药盒,里面各种常用的药都备有,如果不舒服的话,你要按照说明去吃。”
“至于成绩……眠眠真的是我见过的很聪明的女孩子。想考京市大学从来不是笑话,等再按这会进步程度下去,很快就能达到目标了。”
“我以后会按月给你布置任务计划,写完了后放我课桌上,我给你写完解析后,连同下一个月的计划再一起给你。”
“还有,再等我一会。我会尽快解决掉我身上的事情,干干净净来找你。”
郁眠听着他的话,眼泪不自觉落下。她也不是笨蛋,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是在和自己告别。
“你是要和我分手吗?”
沈知谨维持的笑意僵了下,嘴角慢慢的垂了下来。他低着头,这次语气再也没有了轻松之意,沈知谨艰涩道:“等我处理好了……”
郁眠用衣袖擦掉眼泪,应了下来。
“我知道了,我答应你。”
沈知谨表情像是要哭了。
可他不能不对郁眠负责,她那么好,他不能让郁眠陷入第三者或者被插足的境地里。
所有解决路径都是死胡同,除了暂时分开,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郁眠道:“我可以等你,逢场作戏也行,做同桌也行,但只要我发现你和她之间有任何你主动的亲密行为。被我看见……我就不要你了。”
“我答应你。”
铃声响起,沈知谨在这几秒里,弯腰亲了下郁眠的眼睛。
力度轻的像微风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