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静。
郁眠看着眼前妆容很重的女生，透过她，和记忆中另一个高马尾穿着校服脾气暴躁的女生重合在了一起。
哦，原来是她啊。
这么说来，她确实算不得是郁眠被筛选过的“不重要”的记忆。
郁眠挑挑捡捡，翻出了被尘封过许久的很多事情。
高一那年，成静喜欢顾天昊的事情闹的很大，最后兜兜转转都传到了郁眠的耳朵里。
那会，和成静喜欢顾天昊的流言一起被郁眠知道的，还有成静第十八次公开告白失败。
告白了十八次了，次次失败？
这可真是一个勇士，完全没有因为这些拒绝而感到挫败，心理承受能力还挺好的。
郁眠边抄作业边想，笔尖忽然顿住。墨水摁在纸上，越摁越深，几乎把后一页的纸也印上了黑黑的不规则圆形。
顾天昊用书拍了拍桌面，等郁眠回神以后才示意她的作业纸快被摁坏了。
“想什么呢，又走神，再不补作业，待会要交了可别找我来哭。”
郁眠被说了也不生气，期期艾艾的蹭过去，好奇的把上学路上听来的小道消息和他说：“阿深，真的有一个成静的女生喜欢你吗？”
“谁和你说的？”顾天昊皱眉，道：“怎么都传到你这里了。”
“哎呀，不要不高兴嘛。”郁眠笑嘻嘻道：“这不是好事嘛，有人喜欢你哎。”
郁眠掰着数数，一十八次，竟然还没有放弃，是真的很有勇气啊。
换成自己，郁眠都不敢肯定，自己有这个坚持的毅力。
郁眠小声嘀咕：“她肯定超级超级喜欢你吧？”到这个地步也没放弃。
“好事？”
顾天昊定定的看着郁眠，不知道是不是郁眠看错了，他眼底分明是有些难过的。
为什么会难过，那时郁眠不懂。
只凭着十几年一起长大的经历让她判断出顾天昊这是不高兴了，立即熟练的服软，笑嘻嘻道：：“怎么了嘛，干嘛不高兴，你不喜欢我就不提了。”
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
顾天昊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难过什么？和这么一个木头谈这些，自己能指望她知道些什么？
“没事了，继续做作业吧。”
郁眠抬头，清澈透亮的眸子里一瞬都装满了他。
只短短几秒，顾天昊却觉得自己有被安慰到，至少这几秒里，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至少在此刻，还没有人能比他更与郁眠走得近。
“真的没事，没有难过了，你安心写作业吧。”
郁眠握着笔，确认他没有不开心的情绪后，这才又接着写作业，边抄边想：“唔，提成静会让阿深不开心，看来以后也不能提了。”
教室里一到下课就常吵吵闹闹，嬉笑怒骂，少年不知愁，头顶的白炽灯永远炙热明亮。
一桌一椅，远不及此时宴会厅里的恢宏，但郁眠更喜欢曾经，那时的时间绵延，笑闹也都是真实的。
“怎么样？终于想起点什么了吗？”
女生，也就是成静，冷笑道：“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想起点了。”郁眠问：“有什么事吗？我看你，也不像是来找我叙旧的吧。”
“自然不是叙旧。”
郁眠好奇道：“那你还能有什么事找我？”
她看向了还在那边说话的顾天昊，葱白的指尖给成静指了个方向，道：“是来找他的吗？”
郁眠还记得，成静和顾天昊告白了十八次，虽然没有成功但在她转学时仍然没有放弃，可以说是真的很执着了。
成静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嘲讽道：“郁眠，一年多了你还是没变半点，永远是一副装着无辜干着恶心人的事的样子。顾天昊喜欢你真是这辈子倒霉，不仅没有被你珍视一星半点，还要被你往外推。”
“你没有心的吗？这么伤害他，你良心不会痛的吗？”
郁眠蹙眉：“你好好说话，我和阿深本来就……”
本来就什么？别说笃定这样认为的成静了，就连郁眠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本来就只是朋友吗？可他们现在已经也不是了。
一直是她在自欺欺人。
甚至把时间在往前拉一些，每次自己说了一些话或者做了一些行为时顾天昊立即就不开心了也都找到了解释的原因。
因为，都是她在伤害他啊。
郁眠抿唇，没有把话继续下去。
成静几乎要笑出声来：“你真的，太折腾他了。既不喜欢他却又要时不时给他希望，贪恋他的好又不愿意给他一个名分。看他为你伤心为你难过你很有成就感是吗？未免也太不要脸了一些。”
郁眠放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攥紧了裙子，白色的纱裙被攥起了一点点褶皱。
她苍白的辩解：“不是这样子的。”
成静问：“玩弄他的感情很好玩吗？”
郁眠低声道：“我没有玩弄他的感情……你也没有资格来质问我。”
顾天昊和她之间怎么样，是朋友还是恋人，都是她们两个的事。
“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来站在心疼他的角度来教训我。”
成静冷笑：“至少，我都比你更珍爱他！”
她……比我，更珍爱他吗？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郁眠觉得，自己的左小腿开始细细密密的泛起疼。
好像所有人都觉得是她在玩弄顾天昊的感情，可是她从头到尾被蒙在了鼓里，又凭什么，来要求她对顾天昊的心意一点一点回应回去。
所有人都在逼着她前进，想要把她从自己选择的“偏了的道路”带回正道。
可是正道，真的就是正道吗？
郁眠忽然想起高二那会，自己报名参加的一千五百米长跑来。
当时成静激将她，也是差不多用了一样的说辞。
说她既不给顾天昊名分，但又要赖在他身边阻止别的女生接近他。所以要和她比赛，谁赢了谁就放弃他。
郁眠记着顾天昊提起成静就不开心，为了让这个有着超强毅力的女生主动放弃，也为了能让顾天昊开心一点。
认真的点头应下了这个比赛。
“你高二那年……已经输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