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还下着雪,路上行人少了些,罕见有人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下晚上出门。
费绪野脱下自己的外套,兜头罩在了安然的身上。
外套还带着温度,冰凉的身子回了暖,安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费绪野弯腰抱着安然不撒手,声音很委屈:“然然,你不要总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讲,一打电话就是要和我断绝关系好不好?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和我说,我都可以改。”
安然鼻子酸了酸,明知道不对,却还是贪恋此时这个带着温度的拥抱。
她总觉得费绪野还是个高中生,又是从小被无忧无虑的娇惯长大,除了被惯坏的少爷脾气和有点聪明的脑袋以外什么也没有。
安然虽然知道自己喜欢他,但两人之间遇到什么问题时却也从来都不肯好好的和费绪野推心置腹的聊一聊,上次订婚也是,这次··也是。
费绪野说知道她订婚的难处,不愿意放弃,会好好努力,争取早一年考入大学,之后再凭自己的努力希望能够把陆安两家的婚约取消掉。
只要她喜欢的人还是他,他就不会放弃
安然虽然也心存期待,却也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两个家族订立的婚约,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还在念高一的学生之后会有什么变化。
今晚,倒是让她恍然发现原来费绪野也可以很好的像个大人。
可无论如何,她们现在也已经没有可能了。
就算两家婚约有朝一日真的能取消掉,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可能了。
安然木木的睁着眼,说着让自己也心如刀绞的话,一字一句道:“费绪野,我想,我今天的电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费绪野没有松手,眼睛红了:“我不信。”
“你也见过陆知焕的是不是?”安然笑起来:“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太幼稚了,不比陆知焕成熟有安全感。这么久了,我忽然发现也没有那么喜欢你了。”
“比起你,他才是难过高兴都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人。”
费绪野抱着安然的手都在轻微的发着抖:“然然,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没有胡说八道。”安然的手拉了点费绪野腰间的衣服,很轻的把人拉向自己抱了一下,随即松开。“你很好,在学校里肯定有不少女生喜欢你吧?”
费绪野松开手,眸子里的情绪被不可置信攻占。他眼睛很红,颤着声音很轻的问了一句:“所以呢?”
安然扬起嘴角抿了个很轻的浅笑:“她们那个年纪的女生会喜欢你这样的,可我不一样,我比你大,也会喜欢···能够保护我让我更有安全感的人。”
“可你明明··大我两岁不到,你不要总拿年龄说事好不好?”费绪野伸出手想要去拉安然的手,被安然躲开了。他不敢再伸手,眼底的血丝愈多,声音恳求:“然然,我求求你,不要说气话,我们好好说好不好?我知道你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你跟我说,其实我都能接受的,但你不要推开我,你好好和我说,你给我一个机会···”
费绪野觉得心里痉挛的疼,这种痛意甚至逼的他想要蹲下来缓解缓解。
他垂着头,眼里要落下泪来,忽然涩声问:“我真的很幼稚吗?”
安然偏过头,不敢再去看他,狠狠心道:“是。我没有什么难事,我只是···喜欢上别人了,仅此而已。”
我只是喜欢上别人了··而已。
费绪野觉得头疼,可是一周之前见到安然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这样了?难道···喜欢真的是可以变得那么快得事情吗?
他总觉得这件事哪哪都透着猫腻,可此时费绪野所有的思绪几乎都被轻飘飘的一句“我喜欢上别人了”压垮了。
“你···真的喜欢上别人了?”
安然沉默着脱下了费绪野的衣服,递还给他。
“我今天只是回学校拿趟东西,之后还要再回陆家那边去的。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但还是希望你能早点回去好好念书,不要再做旷课这些事情。”
“衣服还给你,否则被知焕看见,我不好解释。”
费绪野僵在了原地。
安然却已经略过他,重新往楼上走了,好像她这回下楼,原本就只是来倒个垃圾而已。
寒风还在吹,安然穿着单薄的衣服,这次却把脊背挺的很直。
费绪野拿着衣服不死心的追了两步:“然然,安然,姐姐!”
安然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
这样一看,她的身躯更加消瘦了。
费绪野声音里带着哽咽,道:“姐姐,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小区楼下很安静,两人在寒风中对峙了很久
最后安然轻声开了口:“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话很残忍,即便被风吹过,也很久很久都没有消散。
费绪野在原地恍惚的站定了很久,也没有反应。
他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一样,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费绪野麻木的穿上衣服,又站在了来时站的路灯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在等什么,或者是在自欺欺人的假装安然还没有出来过,没有听她说过这些话。
仿佛是为了让他彻底相信似的,在费绪野不知道坐了多久以后,小区门口来了一辆银白色的车,稳稳停在了安然的小区楼下。
片刻后,安然穿着很温婉的长裙和下了楼。
驾驶位开了门,下来的男人费绪野见过,是订婚宴上的男主角—陆知焕
陆知焕下了车,给安然披上了一件很厚的外套,又开了副驾驶的门,呵护着她上了车。
安然没有抗拒没有反驳,全程都带着细碎的笑意,和自己在一起的情绪完全不一样。
原来都是真的。
他的那些自我揣测才是可笑又自悲的可怜。
安然从头到尾都没有难过,是真的只是不喜欢自己了而已
费绪野没有顾及隐隐作痛的胃,站起来时险些摔倒
哀莫大于心死,他现在终于知道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