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医生甚至还想多一句嘴,以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别说大部分高中生谈恋爱的走不到以后了,就是两人的身份也根本就不可能能够让他们走到以后。
但眼前的少年,过于凄苦。
所有人都等着看他笑话,没有一个人愿意…也没有一个人能伸出一个援手来拉他一把。
沈知谨还站在原地,但又仿佛早已跌入无尽的深渊。
他一个孩子,又做错了什么?
阳医生不忍道:“少年的未来是无限的,哪怕现在不得不暂时放下,说不定以后还能有变数呢?”
宁芮不屑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医生,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几乎永远都没有以后了。
阳医生没有在意身边夫人的眼神,执着的把自己剩下的话讲完。
“可是你妈妈她……真的不能再等了。”
沈知谨低着眸,连哭都没有哭。
他的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血珠从伤口一出来,就染红了指甲。
他自己没有在意。
所有人都盯着他。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在这一刻,沈知谨忽的想起郁眠的一颦一笑来。
他还记得,郁眠临行前和他说的新年快乐。
沈知谨喘了几口气,艰涩道:“我知道了,我…答应你。”
新年快乐……祝你。
*
郁眠正在在飞机上,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始终看着窗外没有边际的天空和白云。
郁爷爷见她心神不宁的模样,给郁眠拧开一瓶水,递给她喝:“怎么了眠眠,这么不开心?”
郁眠艰难地露出了一点笑意,喝了一口水。
她拿着手机,心神不宁。
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觉得格外不安。
郁眠放眼往窗外,无尽的天空望去,觉得明朗了一点,但始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郁爷爷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在看,见状摇了摇头,又安抚了两句,让眠眠不如睡一觉。
郁眠听进去了,想要让自己入睡,可一直没有睡着。
她把这归结于可能是因为她太久没有去京市那边,有点担心的缘故。
郁爷爷翻了翻手边的报纸,见郁眠没有睡着,干脆聊了一会,问:“对了,眠眠,最近怎么没有见你和天昊多联系联系。”
郁眠啊了一声,看向郁爷爷,低声道:“爷爷,你怎么还管起我和天昊来了?”
郁爷爷叹了口气,不显山露水的道:“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爷爷只是发现你最近很少和他联系了,多问了那么两句而已。”
他故作不开心道:“怎么,现在问也不让爷爷问了啊?”
“没……没有。”
郁眠欲言又止,最后想起沈知谨的面容,坚定了心里的想法,鼓起勇气问:“爷爷,我不想和顾天昊结婚了,你记得我同桌沈知谨吗?他挺好的,我想以后…能不能和他…”
郁爷爷沉声打断:“眠眠。”
郁眠愣了一下,磕绊的话停在嘴边,有些无措。
郁爷爷似乎也发现了自己语气的强硬,缓了缓,重新挤出些许笑意来。
“眠眠,爷爷没有凶你的意思,但是天昊那孩子是从小就与你一起定下了亲事的。
如今你也成年了,过完了18岁的生日,正好趁着年前把订婚宴办完。等之后参加完高考,上了大学,年纪到了以后,再和天昊他办完结婚。
你们从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以后你们两人在一起肯定是能够很幸福的。”
郁眠愣道:“爷爷,你在说什么?我和天昊他…他…”
郁眠不明白地看着郁爷爷,皱眉道:“可是我这次来连城之前就已经和天昊说过了,不和他结婚。天昊也答应了他说…他也不想娶我了。
他以后也能找一个自己喜欢的,我现在也不喜欢他了呀,我现在喜欢的是我同桌…沈…”
她说着说着,看见爷爷的脸色,也说不下去。
郁爷爷没有答话,周遭静了一瞬,郁眠这才勉强猜测出爷爷的意思。
他不让她说自己和沈知谨有关的事情,也不想听她说她和沈知谨怎么怎么样。
郁眠有些难过,疑惑道:“可是爷爷,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沈知谨的吗?你还说阿谨以后必定会有很好的未来。你当时不是也觉得他很好吗?怎么现在……”
“眠眠。”郁爷爷语气依旧和蔼,他道:“我夸他是一回事,可你要和他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你现在才多大,你才了解他多少?张口闭口就要结婚的,谁教你的?”
“爷爷……”
郁爷爷这样的语气已经算得上是凶她了。
郁勋华研究了一辈子的学术,很少有过什么很重的语气。特别是对郁眠,从来都是包容和引导为主,都没有说过这种明确性制止和反对的话。
郁眠委屈道:“可你明明都说了他是一个很好的孩子,那为什么又不让我和他在一起呢?不让我张口闭口结婚,可你们不也张口闭口让我和阿深结婚吗?”
郁爷爷脱口而出道:“天昊怎么能和他一样?”
许是觉得这句话不太适合,郁勋华补充道:“他确实是个很好的孩子,可是他不能和你在一起。”
他说完这句话,自己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对沈知谨和顾天昊两人不同的态度。
郁眠心想,既然自己觉得顾天昊不好,但是爷爷一定让他们在一起。凭什么爷爷觉得沈知谨不好,就能让他和顾天昊在一起呢?
这两个问题本质上可以归为一类。
郁爷爷道:“天昊他怎么对你,是我们看在眼里的。你也不要太把他推得远。无论怎么样,你们才是最后会结婚的人。
如今你年纪也大了,他也等了你这么久了,是时候给你们订婚了,也让他安下心来。”
安下心来?
郁眠觉得不可理喻。
“爷爷,我不喜欢他,我为什么要和他订婚?我…”
郁勋华严肃道:“眠眠,你身为郁家的大小姐,这些事情你早就清楚了的,不是吗?”
早就清楚了……他们的婚姻本质上就是一场加固家族关系的联谊而已,从来都和喜欢或者不喜欢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