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百姓和大臣们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看着连子夜带人和张副将的兵马搏斗起来,再看耿相他们都往四面八方逃了,这些人都沸腾了。
有的自发地帮着连子夜的人马对抗战擎天的队伍,有的设置路障阻碍他们去追捕耿相他们。
而有些大臣看看这一幕,悄悄地走了,回家就赶紧收拾了细软,趁乱离开了帝都峻。
京城中那些商人更是见风使舵,之前见洛家都走了还有些犹豫,此时见连子夜做出这样的事,再没有迟疑,纷纷回去收拾了金银也趁乱四处逃了。
连子夜也不恋战,看到耿相他们都逃远了,就大叫道:“兄弟们,走了,这帝都已经不值得我们留恋了,我们去投奔钺王吧!鲫”
队伍边杀边往外冲,张副将害怕中计,象征地追了一段就带兵折回去找战擎天禀告。
而此时,宫里也没好多少,战擎天才到宫门前,就见国库方向起火了,火势很大,浓烟直往上飘,他一见早把阮依雯忘到了脑后,疯了似地带人往那边赶……
国库要是完了,自己的帝王之梦也碎了。
“快救火……来人啊,快救火……”战擎天边跑边叫副将去找人来救火。
宫里的太监宫女纷纷赶了过来,连各路守卫的御林军也赶了过来,战擎天歇斯底里地叫喊着,等冲到国库那边,才发现守候国库的御林军士兵都不见了,地上躺了几具尸体,国库的大门敞开着,浓烟还往外冒……
“快……快把里面的东西都搬出来!”战擎天无暇去想那些守卫怎么突然不见了,指挥着人搬东西救火。
还好国库的建筑都是厚实的大青石所建,里面易燃物不是很多,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火势很快扑灭了。
战擎天不顾浓烟没散,冲进去查看,就见很多箱子都是空的,而且全是装银票黄金的……
被烧的都是些绸缎之类的,玉器摆设全在原位。
战擎天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动,踉跄了一下,还是一把抓住旁边的副将,才没摔下去。
完了,他有种末日的感觉,国库虽然还剩很多东西,可是已经空了大半,而这大半又恰恰是最值钱的……
“是谁……是谁做的?”他大吼起来,撇开副将冲了出来,高声怒吼:“是谁做的?”
没人回答,就算是知情的,也不敢在这时触战擎天的霉头,谁知道他盛怒之下不会把怒气发泄在自己身上啊!
“你……你说,谁做的?”战擎天猛地揪住一个公公,怒吼道:“敢说不知道,朕拧下你的头……”
那公公被吓得差点失禁,抖抖索索半天,才道:“皇……皇上……奴才之前看到过六公主,她带了几个侍卫从这里离开……”
话还没说完,战擎天一拳砸了下去,那公公没叫出一声,就一命呜呼了。
战擎天甩开他,一脚将他的尸体踢开,吼道:“立刻派人去追捕战婧菱,抓到她,朕要将她碎尸万段……”
话才落音,张副将带人赶了回来,老远就叫道:“皇上,不好了,连子夜放走了耿相他们,带人反出了帝都……”
“皇上,不好了……阮娘娘……不好了……”阮依雯宫里的嬷嬷几乎在同时赶到,和张副将前后叫道。
战擎天身子一歪,就往后倒去,吓得几个公公赶紧冲上来接住他,只见战擎天鼻间流出了血,脸色发红……
“来人啊,快传御医……”
几个将领七手八脚把战擎天抬回寝宫,等王太医从东宫赶过来时,战擎天身边已经挤满了人,人人都担心地看着战擎天。
“都散开……”王太医一看战擎天的脸色就觉得大事不妙,一边让副将赶人,一边让战擎天的近侍赶紧去请庄老太爷。
东宫娘娘孩子没了,战擎天又生病,宫里没人做主,王太医只能希望庄老太爷能压住阵脚了。
只可惜,那近侍才走到宫门口,就被闻讯赶来的阮依云拦下了,阮依云二话不说就让人将他扣押了。
阮依云的人立刻守在来了宫门口,阮依云则带了一部分人先到战擎天的寝宫,看到门口焦虑的大臣们,阮依云沉声说:“各位大人别急,有本将军在,皇上一定不会有事的,各位大人先去仪和殿边休息边等消息吧!”
这些大臣都是文官,听
到阮依云如此说辞,虽然觉得不妥,可也没人反对,就一起前往仪和殿。
阮依云见人都走了,这才信步走进了寝宫,王太医正在给战擎天扎针,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是阮依云,就招呼道:“阮将军!”
“皇上怎么样?”阮依云问道。
王太医笑道:“还好,幸亏我之前看过几个这样的病人,也研究过血瘀的病例,处置及时,皇上已经没危险了!这重病,注意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是吗?”阮依云一笑,颌首道:“王太医医术高明,真是皇上的福气啊!只是,医术这么高明,怎么会让娘娘出事呢?”
他说着猛地一伸手扣住了王太医的脖颈,恶狠狠地说:“还是说,之前给娘娘的安胎药全是假的……你是战天钺的奸细,是战天钺派你来害娘娘的……”
呃,王太医傻住了,盯着阮依云猛摇头:“不……阮将军你别胡说……老夫对皇上一片忠心……”
阮依云手一紧,王太医就说不出话来,呼吸困难,脸瞬间就紫了。
阮依云一笑,从怀中抹出一颗药丸,塞进了王太医口中,这才放开了王太医……
王太医跌坐在地上,药丸入口即化,瞬间就滑进了他的喉咙,他张张嘴,叫出了一声:“啊……”
这声音沙哑无比,像是他最后的呐喊,因为他想再说什么,已经吐不出声音了。
“王太医,想活命的话本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懂了没?”
阮依云边说,边走上前把战擎天身上的银针一一拔了出来,叹息道:“皇上被战天钺和连子夜气病了,再加上听说娘娘不好了,急怒攻心才患了血瘀症……本将军是娘娘的兄长,当朝的大将军,皇上托付本将军暂代国事,这都是你亲耳听到的!对不?还有你们,都听到了……”
阮依云伸手指了指一旁被吓到的宫女太监们。
被指到的太监宫女都垂下了眼,身子抖的像筛糠,一人站不住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抖抖索索地道:“阮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
皇上已经这样了,宫里根本没人能做主,谁敢反抗,只有死路一条,这些太监宫女怎么不明白这道理,陆续就有人跪了下来,见风使舵地向阮依云表忠心。
“哈哈……这不是很好吗?放心了,听本将军的话,本将军不会亏待你们的!”
阮依云赞赏地笑了笑,还没得意够,就听到床上的人结结巴巴地道:“朕……错……错了……你……你才是朕……朕最该防的人……”
“皇上……”阮依云笑着低头,看到战擎天垂在身边的手抖着,他的嘴有些歪斜,说着话口水就流了出来,他愤恨地瞪着自己,要是目光可以杀人,他相信自己早死了。
“怎么这么说呢,本将军只不过是捡了点便宜而已!”阮依云漫不经心地道:“换了皇上你,在这种时候,有便宜你会不捡吗?要不捡,那本将军和阮家,不是要继续被庄家压制吗?”
战擎天目光里闪过了不甘,庄家……这才是阮依云要跳出来的最大原因吧!有庄家,阮家就算有女为后,也始终无法强大!听命于人,又哪有自己做主好呢?
“皇上,之前由着庄妃陷害我妹妹时,其实就该知道会有这一天!我阮家两个女儿都给了你,可是你怎么回报我们呢?”
阮依云嘲讽道:“依雯进宫,你一次次试探,甚至还由着庄家的人陷害她……许了她后位,却一直拖着,难道还想再弄几个庄家的人来替代她吗?我父亲很不高兴,我也很不高兴……你明着重用我,私下还不是有什么好差事就让你庄家的人去做吗?战擎天,你庄家的人要吃饭,我阮家的人也要吃饭,你这样什么都霸占着,还给不给我们活路啊?”
“你……你早就等着这……这一天了吧?”战擎天费力地挤出这句话。
阮依云失笑,在床边坐了下来,就像和一个老朋友唠嗑似地道:“可别冤枉我!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知道……论武功没你和战天钺高,论聪明也比不上你们两,我就算想动手,也得顾忌我的脑袋……如果不是你和战天钺闹起来,我还真没这样的想法,要不,怎么会把依雯送进宫呢!你不知道吧,依然和依雯,我最喜欢的就是依雯,依然太野,又没才气,配你还可以!依雯就不同了,乖巧可爱,从小又很粘我,把她送进宫……不瞒你说,就像割我心头肉啊!”
战擎天突然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阮依云,不会
是他想的那种事吧?
阮依云似乎猜到了他想什么,俯身过来,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正是你想的那样,依雯十三岁就是我的人了!”
呃,战擎天突然觉得一阵恶心,脸也更红了,张着嘴大口喘息着,脑中闪过了很多关于阮依雯的事,第一次她的拘谨害怕,之后对自己的冷漠,全有了解释……
可笑,自己之前还一直怀疑战天钺,哪想到,他该怀疑的人是阮依云啊!
“孩……孩子……是……”他想到阮依雯失去的孩子,心如刀割,不会连孩子都不是自己的吧!
“孩子我也不知道是谁的……”阮依云附在他耳边低笑道:“之前为了让她在宫里有个孩子站稳脚,我倒是替你尽了点力,所以我也不知道是我的还是你的……”
“你……该……死……”战擎天费力抬起手,想打向阮依云,可是阮依云往后一退,他的手就从半空中垂落下来,胸口一阵剧痛,他用尽力气捂住了胸口……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一向身体健康,又正值壮年,怎么可能一气就病倒呢!
“你……你们到底对朕做了什么?”他叫道,可是发出的声音却很小很小。
阮依云听到了,抬手抚向了他的胸口,微笑道:“皇上,你不是一直很怀念依然吗?之前依雯被陷害,家父不是把依然的东西要回去过吗?后来看皇上把依雯接回来,家父又把那些东西送了回来……皇上没注意到有些东西不同吗?”
战擎天再说不出话了,他防备再严,也没想到阮家竟然会在阮依然的遗物上做手脚,每次去他都会接触那些东西,谁知道上面都放了什么呢?
越想越绝望,战擎天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生威武,自诩比其他几国的皇上还有本事,这天下迟早会被自己统一,却哪想到,他没死在敌人手中,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自己信任的人手上……
他怎么甘心啊!
“阮依云……你……你不得好死……战天钺会替我报仇的……”
战擎天嘶声叫了出来,话还没说完,鼻中口中都流出了血,他死死瞪着阮依云,眼前一片血红……
气戛然而止,阮依云站起了身,漠然地看着,许久,见战擎天真死了,才转身对一旁看呆了的王太医叫道:“皇上急怒攻心,抢救无效已经驾崩了,本将军去禀告娘娘,尔等先给皇上清理换上寿衣吧!”
他目光扫过那些太监宫女,这些都是人精,见大势已去,虽然觉得阮依云不会放过他们,可也不能不配合。
一个太监哇地一声哭起来:“皇上啊,你怎么能丢下奴才啊……你去了,奴才们可怎么办啊?”
他带头,其余的宫女太监纷纷跟着哭了起来,一时寝宫里哀声一片。
阮依云满意地颌首,走了出来,派人给仪和殿的大臣们送信,自己就往东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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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依雯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刚才那一场折腾,已经让她筋疲力尽了,她昏昏沉沉地躺着,香冬把外面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听到六公主和八公主抢掠了国库里的东西跑了,她脑中一片空白……
随后两个字浮现在脑海里……报应!
这是报应啊!
怂恿战擎天用八公主和贺兰嵛和亲的始作俑者就是她,她一心想把这眼中钉嫁出去,就给战擎天出了这主意,哪想到竟然逼的两人都反了……
而自己孩子突然出事,除了八公主,谁会做这种缺德的事呢!
报应……又或者是这孩子就不该来到这世上,所以上天才借八公主的手除了他……
摸着扁扁的腹部,阮依雯惊吓后很快恢复了平静,还有谁比她更清楚,这孩子是谁的……
就是太清楚,她才导演了那出戏,让战擎天以为他才是孩子的父亲……
她最早是想让战天钺做自己孩子的父亲的,可是那人太精明,没给她任何机会……
阮依雯苦笑,也幸好自己没坚持做这种事,否则不是过早地暴露了吗?
想到战天钺那天对自己说的话,“你怎么不趁机让孩子掉了呢?”
阮依雯依然一阵后怕,战天钺知道自己和阮依云的事吗?他是无心说出这话,还是另有所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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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什么,她都接受了他的威胁,不敢再招惹他了!可是阮家的人却不配合自己,一次次给她生事,她每天都提心吊胆,害怕战天钺报复,等听到他离开了,她才舒了一口气……
她想着等解决了八公主的事,就怂恿战擎天把阮依云派到南充,从此远离这个恶魔,这个她一生的噩梦……
是的,噩梦,从那个夜晚开始,这人就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就算她躲到常山,就算她进了宫,她也无法从这个噩梦中醒来……
没有什么痛苦能比拥有一个噩梦,却不能为人所道更压抑,她不能对自己的母亲说,不能对曾经呵护自己,把自己当宝的战天钺说,就连最亲近的丫鬟也不能说……
就算她无数次想过怎么让他死,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她没那本事,她只能忍受着噩梦一次次重演……
阮依雯正纠结在不堪的往事中,香冬跑了进来禀道:“娘娘,国舅爷来看你了……听说皇上驾崩了,那边一片哭声……”
驾崩了?阮依雯一惊,还没反应过来,阮依云就大步走了进来,沉声道:“娘娘,皇上被八公主,连子夜叛逃气得突发血瘀症,驾崩了,臣特来禀报,请娘娘节哀顺变,保重身体,可不能让小太子有什么闪失啊!”
孩子?阮依雯目瞪口呆地看着阮依云,孩子都掉了,他怎么还让自己保重?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阮依云,这是要用自己肚中的“孩子”压制庄家啊!
别说孩子掉了,真想要一个,阮依云也会找一个来冒充的!
“香冬,快给娘娘梳洗,大臣们都等娘娘去做主呢!”阮依云命令道。
香冬也目瞪口呆,阮依雯才失了孩子,需要静养,这给她梳洗,她能走动吗?
“还愣着干嘛,快动手!”阮依云瞪了过来,香冬被吓了一跳,走了过来,才想起没拿衣服,赶紧冲到柜子前,手忙脚乱地翻起来。
阮依云这才满意,走过来趁香冬不注意,伸手摸了一下阮依雯的脸,才道:“哥知道现在让你过去有点困难,可是你不去怕庄家闹事,你就撑着点,过了这一关,等回来再好好休息吧!”
阮依雯厌恶地转开了脸,脑子迅速转动起来,不得不承认,阮依云这方法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战擎天死了,庄家必然不肯罢休,如果把自己失去孩子的事说出去,只怕立刻就有一场皇位的争夺战。
如果自己的孩子还在,那就不同了,阮家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自己扶为皇后,立自己的“孩子”为太子,那么,这皇宫,西溱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吗?
阮依雯想着,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线希望,自己成了皇后,西溱的至尊,那不是什么都是自己说了算吗?到时,自己想让阮依云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她越想越兴奋,却努力压制着,不能让阮依云看出端倪,自己还需要仰仗他,还是先安抚好他吧!
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勉强点头:“我去,可是哥……我的事都闹大了,庄家会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