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嫂见周楠确实不知情,松一口气的同时柳眉倒竖。
“你以后离哪家人远些,什么玩意儿。”她说。
周楠说,“你急坏我算了,吊人胃口。”
小王嫂“噗呲”笑出声,“还是周家的事儿,你走后没两年,就一直闹得沸沸扬扬。”
她瞧周楠张嘴,知道她要说什么,立马继续道:
“咱们申市不是有自己的制药厂吗?采购都是从那里采购的,可吴主任一上任,采购就换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制药厂,老方你是知道的,一直耿耿于怀,就背地查了一下,那制药厂竟然是周家人开的。”
周楠心头一跳,“他们胆子这么大!”
小王嫂撇撇嘴,“他们现在还没事儿人一样,你觉得呢。不过吴主任的情深怕是要被辜负喽,我好几次看她媳妇儿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找王主任。”
“嫂子,话不能乱说。”周楠提醒她。
周清黛和王承治,这两人早干嘛去了。
小王嫂翻个白眼,“放心,我谁也没说,你不在可憋坏我了!”
“他们俩?”周楠问。
小王嫂嘿嘿笑了,“我就知道你想知道,他们俩有没有怎么样我不知道,但瞧着周清黛主动得很。”
好些事儿小王嫂不打算讲给周楠听,周家人在政治部做调查的时候,竟然攀咬周楠,说她也是周家的女儿。
后来这事儿不知道被谁压下去,无人再提。
这一家人,瞧着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你还记得那个吴柱吗?”小王嫂见周楠不想提周清黛家的事儿,又换了八卦。
周楠自然记得那个孩子,“他怎么了?”
“农场被收回去后,日子不好过,那婆娘就撺掇吴连长要把孩子送回乡下。他前脚走,后脚吴连长家的婆娘就哭喊着家里的钱票全丢了,一口咬定是他偷走的。”
小王嫂的八卦过于劲爆,一茬接着一茬,周楠觉得戏本子上没有这么精彩。
“后来呢?”
小王嫂啐了一口,“说是吴柱回去被揍了一顿,死死咬定自己没有偷,但小孩子的话谁信呢。”
周楠掰橘子的手停了一下,“吴连长也信?”
“她这种把戏,也就忽悠吴连长那个憨货,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当娘的。”
小王嫂唏嘘。
两人凑在一起叽里呱啦地聊了好一大气,走的时候,周楠将提前准备好的东西给她。
“本想昨日给你送去的,昨天去了城里,回来太晚。”周楠解释。
小王嫂看着里面的罐头肉肠,喜滋滋地开口,“还是你在好,你走后我觉得饭菜都少了几分滋味儿,炊事班种出来的藕都难吃几分。”
周楠笑而不语,两人约好明天下午一起喝茶聊天后,挥别。
第二天一早,东边红霞涌出,可见今日是个好天气。
周楠刚出院门,就瞧见一个认识的人。
王承治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门票,“晚上有舞台演出,我来送票。”
比起之前见过时候,他耳边多白发,眼中忧郁全在。
“好久不见。”周楠接过门票。
王承治似也想起两人短暂的两次会面,“岁月匆匆,回首已经十几年了。”
他说话依旧带着民国贵公子的气息,喜欢用浪漫的字眼。
“我观小周同志并无多少变化。”他开口。
周楠笑,“王主任性情依旧。”
两人客气两句,王承治离开,周楠回屋。
叶平安刚穿好制服,手里戴着帽子匆忙道:“紧急会议,晚上可能回不来。”
周楠举了举手上的两张票,“歌舞团的表演,看不看。”
叶平安已经出了院门,帽子已经穿戴整齐,“你和她们去吧,我晚上要是回不来,一周内都回不来。”
话说完,人就不见了踪影。
周楠握住手里的两张表演票发呆。
周楠独自吃了早饭,发现许久没有一个人独处过了,竟然有些许不习惯。
她挽起袖子去了储藏室,在空间调整许久,等货架上都摆满了才有些成就感。
下午等到小王嫂她们过来的时候,客厅的桌子上摆了许多小点心。
都是周楠上午打发时间做的。
花茶泡了三种,喜欢喝哪种倒哪种。
“野菊花去火,栀子花清新,桂花甜腻,真是让人口齿生香。”苏晚吸了一口气,十分惬意。
朱医生瞧着泡在大红牡丹的瓷缸子里茶撇嘴,“还是往日的玻璃茶壶更好看。”
齐老师扯她衣角,“慎言。”
朱医生冷哼一声,“别说我没说什么,就算说了,咱们几个人谁会传出去。”
这两人丈夫权力相当,又都是知识分子,喜欢一起玩儿又暗地里作比较。
时常来一出这样那样的,但这样不给面子的针对,还是很少见的。
赵曼枝有些尴尬,王承治是文宣部的主任,好些事儿都是他来办的。
“好啦,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别说不痛快了的。”小王嫂打圆场。
周楠笑道,“快来尝尝我的手艺进步了没有。”
几人依次坐下,茶水自己倒上,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齐老师瞥见周楠放在电话机旁边的票,“你晚上要看吗?说是精心排的样板戏,演出效果可好呢。”
周楠想到叶平安的话,点头,“我去。”
赵曼枝忽然开口道:“那我们一起去吧,我那里还有好几张票。”
这个年头的娱乐节目十分地少,大家一拍即合。
就连冷着脸上的朱医生也没有拒绝。
几人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会儿,一直沉默不语的朱医生说:
“我和老方要离婚了。”
一句话,石破天惊。
朱医生娘家很有地位,祖父是前朝的进士,家族十分兴旺。
当年搬到军区的时候一连拉了两车东西引起轰动。
当时有多少人艳羡,现在就有多少人等着看好戏。
小王嫂惊呼,“怎么会这样,是方政委他。。。”
朱医生苦笑,“和他没关系,是我自己决定的,他为我做得够多的了,因为我现在工作停了,还要天天作报告。”
其他人都沉默了,这事儿轰轰烈烈,谁也不想撞在枪口上。
她将一块绿豆糕放入口中,细细品尝,等咽下去后她才缓缓开口:
“我们还有三个孩子,我不能让孩子被我拖累。”
屋里寂静,无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