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回家吃了几天药,肿瘤有没被镇住她不知道,但是药物的消炎成分太大,她一下子瘦了几斤,由原来的110斤到了106斤,脸色苍白。
春节将至,秦妈妈给秦然买了几身新衣裳,见她瘦弱不堪地窝在房间里画画,也不生气了,头一次没有扔掉秦然的画具,还给她削了猕猴桃吃。
看秦然瘦这么快的情况来判断,这药的伤害估计不小,秦妈妈出神地望着窗外发呆,光吃药就瘦了这么多,到时候手术还得瘦个十几斤,秦然不就一下子从一百多到90了吗?165的身高,90多久实在不成样子,可秦然又不能吃补品,一吃补品营养就补到那颗肿瘤上去了,秦妈心事重重,看来手术要快点动了,否则这样吃药下去,秦然的身子骨承受不住的。
画完画,秦然把猕猴桃吃了,然后靠在窗台上发呆。
从她知道病情后,她就不怎么说话了,爸爸的话说的很明显,不愿意她和韩遇来往,怕两人早恋,她原本以为自己要死了,在绝望之下答应了爸爸的要求,可是现在她也不能忤逆了,为了这个病,爸爸妈妈夜夜失眠,年关都到了爸爸还得忙里忙外地去给她交医疗保险。
那一天,爸爸急匆匆从屋外回来,一路进了秦然的房间,连汗都没有擦就把两小管穿山甲提炼的修复膏拿给她,表情温和,“秦然,这个修复膏是爸爸叫朋友从美国买回来的,你拿着,手术后一定要天天擦药,才能修复手术疤痕。”
秦然把修复膏拿在手里,很小的两管修复膏,一管最多是15ML,秦然声音有些沙哑,“爸爸,谢谢你。”
“秦然,这药一管得700元,保质期3年,你可一定要天天擦药,不要浪费知道吗?”
“嗯。”秦然含泪答应。
看到爸爸为自己忙前忙后,秦然明白家人才是自己永远的港湾,爸爸不让她和韩遇继续来往也是为她好,秦然在心里重叹口气:对不起了,十五。
春节来了。
路上张灯结彩,一派喜气。
团圆饭也来了。
秦母在厨房里弄火锅,秦爸跟秦二哥在门口贴新的对联,除夕夜,爷爷奶奶过来过节,爸爸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一家七口围坐在家里的餐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吃火锅聊天,或许秦家人都是不善言辞的,常年维持着沉默,爷爷奶奶亦如此,简单的跟孙子们寒暄几句,就进屋吃饭了。
秦大哥大学了,能陪秦爸喝几杯了,两人坐在餐桌上,一边喝啤酒一边诉说大哥大学的趣事。
爷爷奶奶频频夸奖大哥。
秦然和秦二哥向往而羡慕的听着。
忽然大哥提议开瓶葡萄酒吧,全家老小都可以喝点,为了气氛,秦妈妈没说什么就同意了,秦大哥开了葡萄酒,加了雪碧和话梅,给家里每人都倒上一杯。
这是秦然第一次喝酒,她雀雀欲试的喝了一小口,味道形容不出来,但是不讨厌。
“秦然,葡萄酒对女孩子来说是美容的,你多喝几杯。”秦大哥笑着说。
秦然点头。
秦母瞪大哥,“谁说的,秦然,你只准喝半杯。”
秦然望着母亲佯装发怒的脸,一口气把嘴巴的葡萄酒都干了,秦母瞪她,秦大哥却哈哈大笑,并竖了个大拇指,“秦然,好样的,哥敬佩你的勇气。”
全家都笑了。
秦母的脸绷了绷,绷不住也笑了。
秦然也笑,大哥又给她满上了,秦然继续喝,边喝边拿眼珠看自己的家人,好久没那么热闹过了,果然除夕夜的团圆饭就是最开心的。
期间,韩遇来电,是秦爸接的电话,秦爸把听筒放在茶几上,出声喊秦然,“秦然,你的电话。”
“谁打来的?”秦然声音清脆。
“韩遇。”
全家都静默了。
秦然尴尬地走了过去,她没手机,韩遇找她只能打她家的电话。
拿起话筒,秦然看了沙发上的秦爸一眼,爸爸也没打算起来,就那么坐如钟地看着秦然接电话,秦然心里别提多别扭了,握着听筒,声音里都有掩饰不住的别扭,“喂。”
“小宝贝,你最近都哪去了?怎么每次找你都不出来?去火星了吗?”
韩遇好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而秦爸就坐在旁边听着,秦然表情不自然,小声道:“没有啊,最近要画画,没时间出去。”
“你还没画完吗?”
“嗯。”
“好吧。”韩遇嗓音温淡,“秦然,苏淮说晚上要聚会,应曦她们都会去,问你要不要一起来?”
“晚上啊……”秦然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六点四十五分的,她问道:“几点?”
“七点半到八点吧,都行,他们预定好时间了,就等你大忙人一个了。”
秦然嘴角的笑容有些苦,“今天家里聚会,大概……”
秦然在想着措辞拒绝。
不料韩遇却轻轻笑了,悦耳的声音示意着主人的好心情,“是吗?你们家也聚会?那我能上去坐坐吗?”
呃……
面对秦爸越来越冷的脸色,秦然抿了抿唇,硬着头皮道:“这样不太好,都是家人。”
“怎么?你的家人我还不能见了是吧?”韩遇的语调变冷,秦然能想象出他此刻肯定深皱着眉头。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出去见你们,你们先玩,地点给我,等我收拾好了自己过去。”
“那不好,一个女孩子自己出门多危险?”
“不用担心,我平时回家都是一个人,而且除夕夜很安全的,你们先玩吧,收拾好我就去找你们。”说完,秦然挂断了电话。
秦爸脸色铁青。
秦然小心翼翼看了秦爸一眼,声音微弱,“我晚上去跟他说明白吧。”
秦爸沉了沉嘴角,却没说什么,摸了摸秦然的头,意味深长道:“秦然啊,你今天十七岁了,马上高二下学期了,正是要紧的时候,不能早恋。”
“我知道了,爸爸。”
爸爸叹了口气,“爸爸这都是为你好。”
“爸,我和韩遇只是好朋友。”
“我知道。”说完,秦爸转身回到饭桌,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和秦大哥喝啤酒聊天。
秦然沉默地望着秦爸的背影,虽然没有明恋,但本质上暗恋和明恋又有什么不同呢?都是喜欢啊,秦然轻轻叹了口气,无所谓了,得了乳房肿瘤,她也没心思去想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了,手术后在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