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说得那么好,现在还是测试阶段呢。”秦然说着,就见韩遇给她夹了点虾过来,她顺势拿碗接住,笑得温婉,“谢谢。”
韩遇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容,“吃吧。”
“要不……”她转着眼珠,明净深邃,“你帮我剥壳吧?”
她懒得动手剥。
灯光下。
韩遇俊脸迷人,问她:“你要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效劳。”
说的是洁癖的问题。
秦然立刻摇头,“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嘿嘿,快剥快剥。”
韩遇失笑,白皙的手伸过来,就拿过了秦然碗里那只虾,慢慢帮她剥了起来,秦然笑得眼睛贼亮贼亮的,还在锅里多捞了几个虾放在盘子上,递给他,“既然已经动手了,就多剥几个吧。”
“好吧。”
秦然夹起他刚剥好的虾,沾了点酱,吃得津津有味。
其他人都诧异地看着两人,呆若木鸡。
秦然嚼了几下,笑着对韩遇说:“虾肉真好吃,你会煮不?会的话我们回头再买点回来做清蒸吧。”
韩遇思考了片刻,“清蒸倒是容易,就是酱汁不会调。”
“叫那个卖虾的给我们好了,你要学的,知道不?不然我也不会,这样我们要吃什么就都吃不上了。”
韩遇认命,“好吧。”
摊上这么个媳妇,她不干,只能他干了。
秦然笑眯眯,“恩恩,你也吃一个虾吧,最近的很鲜甜,你试一下。”
“好。”韩遇吃了一个,笑了,“味道是挺可以的。”
秦然笑若星辰。
韩亚洲道:“我也觉得虾很好吃,堂哥,你也帮我剥一个呗。”
他是带着笑说的。
韩遇高深莫测瞟了他一眼,无视。
一旁的苏淮忍不住笑了,看向韩亚洲,“我说亚洲,自己动手丰衣十足,你想靠你堂哥,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韩亚洲撇撇嘴。
那端。
秦然在跟郁舒娆说话,她吃着韩遇递过来的虾,问郁舒娆,“舒娆,你不去公司上班了?”
“不去了。”郁舒娆吸了一口气,瞳孔迷蒙,“不想去了,其实我在公司,一直都不开心,你知道公司的人怎么说我的么?”
“怎么说的?”
“她们都说我是总经理的小蜜啊,表面讨好我,背地里却不断使绊子把我架空了,以前,要不是为了路易斯我也不会留在那里,现在也算一种解脱了,不想再看见那些人的嘴脸了。”
秦然笑笑,“现在就是这样,找个有钱的说你贪财,找个穷的说你作践,找个帅的说你配不上,找个丑的说你瞎了眼,找个外国人说你崇洋媚外,找了上司说你靠手段靠床上,哎,三观不同何必相融?”
郁舒娆噗呲一笑,“就是说啊,我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呀,就算去找工作,也不至于沦落得跟人滚床单才能换取工作吧?”
“要休息一段时间么?”
“不休息了。”她抿了口酒,眼神飘忽,“马上过年了,我得存点钱到时候给爸妈过年用。”
以前都是路易斯帮她给的家里生活费,所以她生活无忧无虑,想怎么刷路易斯的卡就怎么刷,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房子,车子,包包,鞋子,珠宝,看中什么二话不说就包起来。现在……分手了,那一切就自然化成泡沫了,往后,她都得靠自己了。
其实这样想想,她也能理解夏禾为什么离不开路易斯了,路易斯是非常大方的男人,他跟夏禾解除床伴关系后,为了弥补她,给了她一张信用卡,每个月夏禾刷多少,他都会替她还款,夏禾是穷苦山区出来的孩子,家里有一大班人等她养着,她平时的工资都寄给家里了,至于生活和消费,一直是花路易斯的,这也正常,如果她跟路易斯真正分手,真正闹翻,那么以后夏禾就没有路易斯这个金饭碗了,她的工资可能只够养活自己,但养不活她的家人。
这个世界这么浮躁,所有人都妄想攀到大枝改变命运,如果郁舒娆真的跟路易斯结婚了,夏禾就是不离开也得离开了,于是乎,夏禾是一定会阻止他们结婚的,就比如这次的怀孕事件,每次路易斯说了要跟她结婚,可是没一个星期就开始反悔,郁舒娆想,这里面一定有夏禾的手笔,她若不是煽动了路易斯什么,就是拿什么威胁了路易斯,以至于他每次都摇摆不定。
秦然点点头,“这样想也是对的,是啊,马上就要过年了。”
养家的人,头上都是一笔不俗的消费,年少的时候特别喜欢过年,因为可以拿大大的红包,可一旦人长大了,就不再那么期待过年了,因为每年都要花一堆人情世故钱,烟啊,酒啊,给长辈们的红包啊,各种各样,花起来像流水一样。
“可是现在是淡季,要找工作也没那么容易。”郁舒娆摆动着筷子,闷闷不乐。
苏淮见状,把秦然拉到一边,小声对她说:“如果工作难找,你就请了郁舒娆呗,工资我来开,给得高一点,她家里就她一个独女,马上也过年了,是要拿钱回家给父母们高兴一下的。”
秦然斜着眼珠看他,笑了,“没想到你这么关心舒娆啊。”
“大家同学一场,帮帮忙也是应该的,像以前,我不也一样帮助过你么?”他说着,轻轻撞了下她的肩膀,眼神调皮。
秦然抿唇笑,“随便,反正是你开工资,我无所谓,不过你想给舒娆开多少的工资啊?”
以舒娆的专业,秦然的公司目前不需要她,舒娆当过秘书,可能大公司需要这样的人手,但秦然的公司目前只有十几人,还用不上秘书。
苏淮想了想,正色道:“你说一个月开两万五行不行?”
秦然摸着下巴思考,半响之后,摇了摇头,“不太行,太高了,倾倾在我公司都没有这个待遇,她还是个主管呢。”
“那你说多少适合?”
“一万六最多了,虽然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但是没有工作经验,专业也不对口,削弱了原本的能力。”
苏淮叹息,“这样的话,也不知道她钱够不够花,毕竟她过惯好生活了,现在才来重新适应,确实有点难的。”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搞不好,真的会过得很辛苦。”其实在秦然心里,她觉得舒娆比任何人都幸运,上学的时候她是所有学生喜欢的女同学,成绩好,长相漂亮,人缘亦是一等一的好,上的是名牌的大学,还在大学时代里邂逅了偶像一般的初恋,失恋后又有一个男人守望了她这么多年的男人,真是从小到大,都是宠儿。
苏淮不说话。
秦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要是喜欢她,就追追看吧,她现在是单身了,你又还喜欢她,何不试一试呢,说不定,你过年后就摆脱单身狗的行列了。”
苏淮一脸惆怅,“你以为我不想么?可是我每次想说的时候,舒娆就好像有预感一般立刻拒绝我,她说她喜欢年纪大的,不打算考虑我这样的,让我早点释然吧,我还能说点什么。”
“这样啊。”秦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静静沉默着。
*
夜间。
秦然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趴到韩遇身后,抱着他精瘦的腰,轻轻闻他身上的清香。
韩遇在黑暗中睁开眼睛,音色低哑,“怎么了?”
“我睡不着。”
他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没有动,“为什么睡不着?”
“不知道,感觉心口上有东西在烧一样,怎么也睡不下。”
说罢,她就要爬起来看韩遇的侧脸,却被他按住了,他翻过身,压到她身上,轻轻道:“我知道为什么?”
“嗯?”
“精力太旺盛了,做一次就解决了。”
她睁大眼睛。
韩遇就低下头来吻她,笑声轻轻,有些勾魂摄魄的性感。
秦然立刻偏开头,躲过了他的亲吻,蹙眉,“别闹,我跟你说真的呢,我是真的心烦睡不着。”
“可是有什么心事?”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微微俯身,鼻息落在她嫣红的唇间。
她心烦意乱,仰着脑袋,大胆迎视他含藏危险的目光,“你先从我身上下去,好重啊你。”
他不动,“你先说。”
“你先下来。”
韩遇静默,瞥了眼她的脸色,她瞳孔幽幽的,似乎是真的挺不高兴,他喟叹一声,慢慢坐起来,动作缓慢而优雅,“看你确实心神不宁,等一下吧,我去给你冲一杯热牛奶,能助眠。”
秦然趴在床上没动。
身后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
韩遇披上睡袍,打开房门,然后脚步声渐渐消弭在走廊上。
过了一会,稳而浅的脚步声重新袭来,秦然转过身子,就见韩遇打开了房间的壁灯,他站在卧室的门口,妖娆而白皙的指尖,握在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上面。
“喝杯牛奶吧。”他把牛奶放到她面前,给她垫了个枕头,让她坐起来。
秦然默默望着他,心里有点感动,便把牛奶喝了,声音温软,“谢谢。”
他轻轻微笑,摸她的头发,眸子困倦却溢满柔情,“睡吧。”
“嗯。”
秦然的鼻音很重。
韩遇重新把壁灯关上了,脱掉了睡袍,钻进被子里。
秦然立刻缠上去,手抱在他腰上,脚心也攀在他长腿上,抿着唇笑,“这样睡比较舒服。”
韩遇惊了一跳,却没有推开她,任她紧紧抱着,笑了,“跟八爪鱼似的。”
秦然低笑,“十五啊……”
“嗯?”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这么问?”
秦然唔了一声,抬起睫毛,“你会不会觉得,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你的钱?”
他莞尔,声音柔柔,“说什么傻话呢?”
“感觉大家都是这样看我的。”
闻言。
他转过身来,认真地注视着她,“谁这么看你了?”
秦然摇头,“没,就是我自己这么觉得的。”
“不要胡思乱想。”他抱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她听得一清二楚。
砰砰砰的心跳声。
把秦然原本沉抑的心情都扰乱了。
“你不这么想么?”
他半臂弯曲枕在脑袋上方,下颌处是秦然的头发,他笑着,嘴角弧度优美迷人,“我为什么要这样想?”
她撅起嘴。
韩遇继续说:“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情,只要你我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就好了,这叫走自己的康庄大道,让别人去说吧。”
“噗,你说错了吧?康庄大道是跟独木桥对应的,你刚说的那句话,应该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我这不是为了哄你开心么?”
“切,我才不信呢。”
他也不恼,徐徐低笑,“不信就算了,懂我的人,不需要我的解释。”
“咦……”秦然嫌弃一样转过身去,睡自己的,嘴角含着笑,“那你继续,我先睡了,再见。”
“喂。”他一把将她扯了回去,抱在怀里,神情不悦,“有你这样的吗?睡不着就过来把我一阵撩,撩完了又自己去睡,你过来,我要好好跟你讲讲这个事情。”
“不要啊……”秦然挥开他的手,神情害怕,“我真困了,我要睡了。”
“过来。”
“不。”
两人你一我一言,就在被窝里闹了起来,闹到后半夜,秦然还是被韩遇压在身下压榨了一番,她脱力的躺在枕头上面,一脸没脾气的模样慢慢闭上了眼睛,“禽兽……”
韩遇只笑不语,吻了吻她的额头,嗓音低柔,“累了就睡得着了,好了,睡吧,晚安了。”
秦然没回答他的话,困得微微张了嘴,睡着了。
第二天,秦然把苏淮暗地里提的事情跟郁舒娆说了一下,郁舒娆眼睛一亮,放下果汁杯,唇瓣上都是橙汁肉,可爱漂亮,“真的吗?你公司目前还需要人啊?”
“嗯。”秦然笑了笑,“你要是有兴趣,今天就跟我过去公司逛逛吧。”
郁舒娆心花怒放,“那必须的有啊,等我一下,小然,我去换衣服。”
“不着急,你先吃饭吧,我也还没吃,一起。”
“好啊。”郁舒娆坐了回去,眼珠转了转,没看到韩遇的人影,又问:“你们家十五呢?不是跟我们同路上班的吗?”
“他最近在休假,不用上班,我们等下两人去,我来开车。”秦然转了转指尖上的钥匙。
郁舒娆眼睛更亮了,“慕尚车啊,有钱人。”
秦然低低一笑,“又不是我的,十五的车,我就是开他的车去上班而已。”
“那也是一种幸福。”她崇拜地说。
吃过饭后,秦然启动了慕尚车,带上郁舒娆,一起前往际国大厦上班,工厂的货已经出了,目前她不需要过去了。
车缓缓进入了主城道,秦然包里的手里响了起来,她握着方向盘,对郁舒娆说:“舒娆,帮我拿一下手机,在包里面。”
“好。”郁舒娆放下自己的小镜子和唇膏,给秦然找手机,找完又继续拿起小镜子和唇膏,慢慢给自己补妆。
来电人简轶珩。
他怎么给自己打电话了?现在还没到会议时间啊。
秦然心里觉得奇怪,接起电话,“喂。”
手机的彼端,简轶珩站在意和安酒店的喷泉前面,脸色沉抑,“秦然,我有个事情要跟你说。”
秦然心里没由来的紧张,戴好蓝牙耳机,“我听着呢,你说吧。”
简轶珩沉默了片刻,才慢慢道:“前两天出到意和安的产品,刚才经过了酒店的测试,他们说,整批都不合格。”
秦然的脸色刷地白了,“什么?”
“产品不合格,意和安那边刚才打电话过来了,他们测试了一百件,都失败,现在不收货,让我们退厂。”
“是什么原因有说吗?”
简轶珩深深叹气,有些怅然,“说是产品的体积不行,大了一点点,不过关。”
秦然慌乱的心情更重一分,唇色冰冷,“你能先稳住意和安那边么?然后把产品带回来,我们研究一下到底是什么问题,在工厂那边测试的时候还好好的啊,怎么到了意和安就出事了?”
“刚才我已经跟他们的高管谈过了,他们不同意,而且,他们知道我们的产品是自己厂的,现在信赖度降掉了,他们要求全批退货。”
秦然的神色变得木然,许久之后,才缓慢道:“你先回来吧,我这边有意和安老总的电话,不过我现在在开车,我等下打过去问问看。”
“嗯,我现在去你公司找你?”
“行,你过来吧,把产品也带过来。”
“好。”
简轶珩应了一声,挂掉电话。
二十分钟后,秦然跟郁舒娆到了际国大厦,她把郁舒娆交给苏倾培训,就自己进了办公室,给意和安的老总打电话。
办公室外。
苏倾看了秦然的脸色一眼,问郁舒娆,“小然的脸色怎么那么差,是出什么事情了么?”
郁舒娆轻轻点头,“好像是你们公司新发出的产品出了问题,现在小然要去联系那个酒店的老总。”
“是意和安呢?”
“是的。”
苏倾倒抽了一口冷气,不说话了。
秦然进了办公室,把包丢在椅子上,就开始给意和安的老总打电话,奈何那边一直关机,估计收到消息了,不想让她联络。
秦然尝试了几次,手机都是关机,她颓唐地坐在沙发椅上,脸色铁青。
这批货她和简轶珩花了一百多万材料费加上人工和机器的运作,以十七天完成的。然而产品的测试却失败了,意和安那边要退货,也就是秦然账户里的两百多万要打还给意和安,她和简轶珩两人一人纯亏一百多万,秦然捂着脸,韩遇借她的一千万,花在工厂的建设和公司的扩建已经花掉将近五六百多万了,虽然目前公司有进步,但仍然赚得不是很多,她一直在花钱却没有赚钱,这样下去,工厂这个窟窿会变得越来越大,她很快就周旋不灵又需要钱融资了。
她开始理解,或许投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借来的一千万,其实车水杯薪,假如今天的产品不是意和安下单,而是宇光科技下五十万件,产品费为一千多万,到时候产品测试不通过,全批退货,她就直接一单回到解放前,破产了。
简轶珩到公司的时候,脸色是冰着的,全公司上下没有人敢跟他说话,就见他拎着一小箱产品,拐进了秦然的办公室。
秦然坐在办公室前,沉默捂着脸。
室内的气氛压抑窒息。
简轶珩话少,也不知道能说什么,默默走到办公桌前,拿过一把美工刀,将带来的盒子拆开了。
秦然听见声响,慢慢抬起头,看着简轶珩拿出几个测试失败的产品,眼中没有一丝情绪,“这些都是测试失败的产品?”
“嗯。”
秦然接了过来,仔细放在台灯下面看了一下,脸色没有丝毫的缓和,“看起来确实是我们公司的产品没错。”
“嗯。”
“意和安那边说产品的体积大了?”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