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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能跟我谈五分钟么?”

“不能。”

“我只是想说说我大嫂的事情……”

“没兴趣。”他撑着下巴,手指轻轻翻动纸张,一副爱答不理的冷漠脸孔。

秦然说的话句句被堵回,抿着唇,心里有些着急了,可是面上还是努力的维持着平静,再次开口,“看在她有孩子的份上可以宽容一点么?只赔偿怎么样?”

他神情冷淡,高高在上,“去找我的律师谈。”

“……”

“病看了,单子也开了,还不走?”

秦然张了张口,他已经按通了内线电话,声音透着股压迫感,“保安,院长办这里有人找事。”

“……”

秦然呆了几秒,望着他那张英俊耀眼的脸,而后,从椅上起身,冲他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走出医院,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不肯接受金钱赔偿,那是要怎么样?是要大嫂坐牢么?只是追尾,一方受伤的情况,不必这么赶尽杀绝?

她疲倦的闭了闭眼睛。

脑中闪过那张令人惊艳的轮廓。

半年不见,他比以前变得更加完美内敛,也更加难以靠近了。犹记从前,他对她可是很温柔的呢,温柔得——

可以溺死一个人的灵魂。

唯一的缺点大概是很记仇,很多年来都是这样,只要她惹他生气了,他总有办法折磨她的。

呵,要不是为了秦宝宝,她才不想来这热脸贴冷屁股呢,没意思。

包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大哥打来的。

秦然垂下眼眸,本来想推拒这件事情的,但电话一接通,秦宝宝稚嫩的声音就清晰地传了过来,她奶声奶气地唤她,“姑姑。”

秦然的心一下子化了,“爱。”

“爸爸说你去找妈妈了,你把妈妈找回来了没有?”

“呃……姑姑现在找不到妈妈。”秦然斟酌了下用词,“她可能在忙呢。”

秦宝宝的情绪毫不掩饰,哇一声哭了出来,抽抽噎噎道:“姑姑,我要妈妈,你叫妈妈回来嘛,我要妈妈……”

秦然情不自禁就答应她,“好好好,你别哭了,姑姑现在去帮你找妈妈,你乖乖在家里等着,听爸爸的话,姑姑马上就去带你妈妈回家。”

秦宝宝仍然在哭,两岁多的孩子,除了找妈妈也不会干别的事情了。

秦然微微叹气,“好啦,宝宝你别哭啦,姑姑马上去找了,你要是在哭,妈妈可不回去了。”

秦宝宝的哭声戛然而止。

*

夜里,几个朋友在黑森德俱乐部里喝酒,苏淮和韩遇都在,流光迷蒙,几个二代们在左边的玻璃桌上玩骰子,身材姣好面容艳丽的拜金女们围绕在二代们之中,莺莺燕燕,娇娇嗲嗲,乌烟瘴气。

韩遇和苏淮坐在右边的玻璃桌上,这个位置就他们两个人在,尽管帅得所向披靡,颠倒众生,也没有女孩敢靠近这张桌子,因为人家韩先生说了,不希望被打扰。

苏淮还是往日的模样,叼着一根香烟在手机上关注马赛结果。

韩遇很安静,手中握着一个酒杯,浑身上下散发着格格不入的生人勿进气息。

场上的人都玩得很起劲。

正玩到兴头上。

包间外出现了一抹清瘦的丽影,秦然敲开了门,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走过去,娇声问她:“你找谁?”

秦然挑着唇,长发披在背后,温柔有礼,“我找韩先生。”

那女孩大概吃惊了几秒,包间内姓韩的就一位,还是位有女朋友不爱瞎混的好男人一枚,女孩扭头看了一言不发的韩遇一眼,又转过头去,对秦然说:“这样啊,那你进来。”

女孩自动把秦然和她们归类为一种,觉得她应该是想来找韩遇碰碰运气的。

秦然点点头,从包间外慢慢走了进来。

等她走到韩遇跟前,他的眼眸就彻底冷掉了。

一旁的苏淮却像没有感觉,挑起唇角,和秦然愉快地打招呼,“嗨,小秦然。”

“嗨,苏淮,晚上好啊。”

“必须的好,来啊,你坐这里,我给你叫杯果汁喝。”苏淮指着他和韩遇中间的位置,其实他就是来帮秦然的忙的。

“好。”秦然没有任何忸怩,笑着坐了下去。

屁股刚碰到椅子,韩遇就站了起来,眉头透着深重的不悦,“我去下洗手间。”

他面无表情的出了闹哄哄的包间。

苏淮放下手里的手机,眼神调皮,“你刚刚给我打电话问韩遇的行踪,是为了什么事啊?不会是想旧情复燃?”

秦然淡淡微笑,“没有,我是有点事情要找他商量。”

“什么事情啊?”

秦然唔了一声,“只是一点小事啦。”

大嫂的事情还是别告诉苏淮了,免得破坏他们兄弟间的感情。

苏淮点点头,声音明快,“这样啊,那他跟你谈了吗?”

“还没呢。”

“需要我现在去洗手间帮你打探一下口风么?”

秦然摇头,“不用的。”

现在人这么多,谈这个不方便,还是等晚点人少了再提,她自认自己是有耐心等待的。

过了片刻,韩遇从包间外回来了,他不咸不淡地扫了苏淮和秦然一眼,自动绕过秦然,坐到苏淮那端的位置上去了,远远的隔开了秦然。

他灌了杯酒,然后拿出手机,一副请勿打扰我很忙的样子。

明显的不欢迎她。

接触到他冷淡的眼神,秦然不敢说话,安静地握着自己的包,沉默等待。

苏淮来回看着两人,心里大概有了判断,出声问韩遇:“在干嘛?”

“炒股。”

“晚上不能交易?”

韩遇神色冰冷,“美国的。”

“……”

九点一刻,马赛结果出炉,苏淮今晚输球了,情绪有些低落,便没再招呼秦然,凑到左边的玻璃桌去跟那群二代们一起玩骰子了。

秦然倒没觉得有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和习惯,她来到这里,不会玩也不能强迫爱热闹的人陪着她,于是长久地挺着背脊等待,韩遇在忙碌,秦然不敢打扰他,便倾过身子,在他想拿酒杯的时候随手替他倒了一杯酒,声音温柔,“我来帮你倒。”

韩遇看了她一眼,推远那个酒杯,重新换了个新的,倒上一杯龙舌兰,一饮而尽。

就像把她当成那种想巴结他的女人一样冷处理掉。

秦然顿时有些尴尬,但还是赔着笑,“你晚上喝酒了肯定不能开车?要不,我帮你开车,顺便送你回去?”

也顺便谈谈。

韩遇在流光中微微侧了头,视线与她对视,一派的漠然,“不劳挂心。”

“没关系啊,反正我没事干。”

“这里这么多女人,如果每个都要送我,我岂不是忙不过来了?”

秦然没听懂,“啊?”

“这话告诉你,先撩者贱。”

秦然身侧的手指攥紧裙角,“韩先生,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就闭嘴。”他拿着手机,继续观望着频幕上的指数,面容疏离从容。

听了这话,秦然果然沉默下来。

她想现在不想听她讲,等下喝多两杯,他应该会好说话一些。

可是韩遇好像看穿了她的想法,从她不说话后,他就不再喝酒了,并开始在手机上联网开国际研讨会,秦然左等右等,时间很快入了十一点,一个晚上就快过去了,秦然心里有些气馁,却仍然不放弃,倔强地坐在离他一米开外的位置,掐着手指等他回家的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十二点。

秦然没等到韩遇站起来,却等来了令她郁闷的敲门声,包间外是韩遇的代驾,挺壮实的一个小伙,穿着一件代驾马甲,礼貌问包间内的有钱人们,“您好,请问哪位是韩先生,我是您请的代驾司机。”

秦然眼中闪过失望,纵使不甘心,也没她什么事情了。

韩遇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将手中的车钥匙扔给那个代驾,对包间里的所有人说:“好了,明天还得开早会,我就先回去了。”

屋内顿时响起哗啦啦的起立声。

都是送他的。

韩遇从斑斓的流光中走出去,在黑暗中留下一道冷漠的背影。

秦然目送他离开,有些兴趣缺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苏淮说:“时间不早了,我也先回去了。”

苏淮的笑脸从人群中探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美女,他说:“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秦然摇摇头,很淡的笑了,“不用啦,我有开车过来,铁包皮,回去很安全了。”

苏淮被她这句话逗乐了,弯着眼眸,“那也不行,你是女孩子,我得送送你。”

说着便拉开了美女白皙的手臂,从人群里脱离出来,拿了车钥匙,笑容不羁,“走,我送你。”

秦然拒绝不了,便跟在他身后出来。

走廊上,苏淮问她:“刚才都把空间让给你们了,怎么没跟他谈?”

“他在忙呢。”

苏淮笑得一脸痞气,掏出钥匙,启动汽车,“就你信啊,那肯定是装的,来,把安全戴扣好。”

秦然依言把安全戴扣好。

汽车缓缓启动,苏淮又说:“不过我以为他怎么也会送你回去的,没想到这么绝情。”

秦然苦笑,“没事,他现在有女朋友了,对我避避嫌也是对的。”

苏淮没回答这个问题,冲秦然笑笑,继续询问,“晚上没谈上,需要我帮帮你么?要是需要,我明天中午约他出来吃饭啊,怎么样?”

秦然眼睛一亮,看着苏淮,“可以吗?”

“可以啊,多大点事。”

“这样的话我会不会害了你?今晚给你打电话问他的行踪,其实也是越矩了。”

“没事,大家都多少年的兄弟了,要是会为了这点小事介怀生气,那感情也不会走到今天了,就这样说定了,我帮你约他吃饭,明天中午,就本格,如何?”

“敢情好啊,谢谢了,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一定请你吃饭答谢。”

苏淮啧了一声,笑盈盈的,“你看看,总是这副拘谨的样子,真让人不痛快啊。”

秦然噗呲一笑,脸孔柔柔的,“真的谢谢。”

“再说这个词可就见外啦。”

*

隔天中午。

韩遇跟苏淮在本格餐厅吃日料。

苏淮从进入障间后就像有心事,一直在接听电话。

两人都喝了酒。

苏淮在电话里调戏女人,情绪显得很高昂。

而韩遇没什么表情,沉默的吃下面前的食物,身材英挺,下巴冰冷,一张令人害怕的阴沉脸孔。

吃到一半,障间的纸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一张漂亮的脸蛋探进屋内,她蓄着微卷的长发,肌肤白皙,气质迷人。

秦然走进来,潋滟深邃的眼瞳弯着,护着自己的包,小心翼翼道:“午饭还合你们胃口么?”

韩遇一怔,才明白过来这顿饭是秦然请的,他放下筷子,冰冷的眼神向苏淮扫过去,含藏着危险的幽光,好像在说:你又来?

苏淮拿着电话耸肩,装无辜。

其实他也是害怕的,讲电话的声音明显弱了些,这叫假装煲电话粥压压惊。

秦然确实跟苏淮串通了,不过她可不想给帮她的人增添麻烦,笑盈盈坐下,拿过清酒的小玉瓶给韩遇添了一杯清酒,随口胡诌,“不关苏淮的事情,是我刚才在外面看见你们了,就想着过来打个招呼。”

韩遇静静坐着,不动也不吃,一副顶贞烈的样子。

秦然继续找话说:“你们说我们都多久没一起在本格吃过饭啦?来来来,趁着今天有时间,顺便聚聚餐,我请客。”

苏淮假装问:“你已经把账结了?”

秦然点头,贝齿咬着白瓷杯,微笑,“以前老被你们请吃饭,挺不好意思的,就想着今天混出息了,是该报答一下你们的。”

她仰头要喝下手里的清酒。

其实她是不能喝的,酒精过敏,但太清醒的情绪不好交谈,他不愿理她,她只能借助一些酒精来装疯卖傻了。

苏淮惊呼,“小秦然,你酒精过敏,不能喝的。”

“没事,今天难得碰见你们了,敬你们一杯是应该的,高兴高兴,我干了。”她把手里的清酒饮尽。

对于这个举动。

韩遇甚至没有看她一眼,瞳孔无波。

苏淮倒是很担心,放下手里的手机,“行呀,你丫的不怕死。”

秦然抹掉嘴角的酒渍,微微笑,“没事的,难得聚餐吗?我等下去买片过敏药吃就行了。”

苏淮见机行事,立刻站了起来,把空间让给这两个别扭的人,“怎么可以呢?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你买。”

“不用啦。”秦然想伸手拦他。

苏淮已经走到了门口,“没事的,本格楼下就有药店,我去帮你买,很快回来,你们先聊着。”

说完,把自己的鞋子穿上,潇洒离开了。

包间内顿时只剩下秦然和韩遇。

他们面对面坐着,沉默无言。

气氛很安静。

“这些东西够不够吃?要不要我在加一点菜?”秦然拿着筷子,试图打破沉默。

韩遇看都没看秦然,出声把服务员叫了进来,眼神冷漠,“把账单拿进来。”

“这……”服务员为难地看了秦然一眼,视线放在她身上,“这位客人已经帮您付款了。”

“我并不认识她,也不需要别人替我付账。”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把不认识那三个字咬得特别重,末了,随手递出一张黑卡,“不管你们之前是怎么买单的,也不管你们能不能退款,总之,把这个陌生人付账的单子给我撤销了。”

服务员被针对得有点莫名其妙,看看秦然,又看看韩遇,心里有点郁闷,又不敢表现出来,毕恭毕敬接了韩遇的黑卡,努力赔笑道:“是……”

秦然微怔,看向韩遇冰冷的眼眸,“你以前请我吃过很多顿饭了,我现在请你吃一顿也是应该的。”

韩遇没看她,视线始终落在那个倒霉的服务员身上,压迫感极强,“还不快去?”

那服务员连忙恭恭敬敬跑了,再呆下去有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秦然皱紧眉心,“你又何必这样?”

他拿出一只新的酒杯,添上清酒,神情是高高在上的蔑然,“我认识你么?”

秦然指间一紧,抿着唇,“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

“我已经说了,你的私事我没兴趣听,还有,我并不想看见你,所以别出现在我面前。”他再一次对她下逐客令,表情冷冷的,一丝旧日情分都没有。

秦然的心情五味杂陈。

神色惨淡,却硬着头皮不肯走,“真的只要耽误一点时间就好,我不想缠着你的,所以请听我说完。”

韩遇冷笑一声,垂眸之间,手中的清酒悉数泼在秦然脸上。

酒珠四溅。

秦然被酒水泼了一头一脸。

随着她的眼眸黯淡下去,韩遇再次开口,声音凛冽如割人的朔风,“叫你别烦着我,警告你多少次了?把我话都当耳边风了么?呵,以为我脾气很好么?”

秦然伸手抹掉脸上的酒水。

心里只有空洞洞的痛。

她拿过餐巾擦干净头发,声音在障间里显得异常宁静,“气消了么?”

韩遇勾唇,眼神讽刺,“看来你还想再要一杯?”

“你要是气不顺,再泼两杯也是可以的。”她没有尊严的垂着眼眸,唇色毫无血色,“如果心里有气,你冲我来好了,我绝对不还手,但请你不要为难我的家人,他们没得罪过你。”

他低笑,声音里透着丝丝入骨的寒意,“我就是不私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呢?”

秦然的肩膀轻轻抖了一下,心里像灌了铅,沉重得有些支撑不下去了,脑海里甚至浮出了一走了之的念头,可是大嫂根本就没有得罪他,他恨的,一直都是她秦然这个人。

经过一番思想挣扎,秦然重新抬起头,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不会泼自己酒水,但是没有办法,这是她欠下的罪孽,她要咬紧牙关去还清。

窒息的气氛里。

她坐直身子,轻声道:“看在往日的情分,可以心平气和的谈谈吗?我今天是诚心诚意过来的,就算你要发火,也请缓一下。”

“诚心诚意?”他玩味的重复着几个字,眼眸迅速冷下去,而后,眸子眯了眯,竟然很好说话的开口:“好,我倒要看看你的诚心诚意是什么。”

秦然一怔,脱口而出,“你答应了?”

韩遇没说话,那阴暗嘲讽的黑眸眯着,令人心生骇意。

“你愿意跟我谈谈?”秦然怕自己会错意,仰起身子,再一次追问。

室内的气氛有点冷。

韩遇看向她,眼中的戾气还未消散,“我只给你五句话的时间。”

秦然心里咯噔一声,立刻给他倒了一杯清酒,把握机会道:“韩先生,我知道这次的追尾事件是我们的错,我们会诚心上门对殷雪儿小姐道歉的,一直到她气消为止。”

“一句。”他面无表情地数着数。

秦然心里一沉,又道:“殷雪儿小姐的所有医疗费用都由我们来承担,如果汽车追尾对她产生了心理上和精神上的阴影,我们会请最好的心里医生给她做检查和开导的,务必做到让她开心开怀,而且如果殷雪儿小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随时给我们打电话,不管那时候我们在做什么,一定会第一时间赶过去,将她送达医院并安抚她的。”

韩遇慢条斯理喝了口清酒,冷淡答之,“两句。”

秦然的大脑有点当机,这些大概就是撞倒人后开出的最好的条件了?还不满意么?她挠挠头,再接再厉,“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和雪儿小姐见上一面么?”

“三句。”

秦然被提醒得有点着急,反问:“不可以么?我们想亲自对她道歉。”

她记得殷雪儿的性格温顺中略带柔弱,如果她能跟她谈,一定比跟韩遇谈好很多,而且后续事项她也准备好了,只要可以见到殷雪儿,她觉得她会同意的。

韩遇抬起眼睑看了她一眼,一派神定气闲,“已经四句了,还剩最后一句,秦小姐想说点什么呢?”

秦然沉默了一下,把握住最后一句话的机会,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张支票,上面填着三百万,再顾不上组织语言,深吸口气,直奔主题,“这是以我的能力可以拿出来的最大额度的赔偿了,希望你们可以消消气,放过我大嫂,她的孩子才两岁多,不能失去妈妈。”

“说完了。”他低低一笑,语气讥讽,“看来你的诚心诚意也不过如此,可以滚了。”

秦然脸色一白,压低声音,“我已经拿出三百万了。”

“难道我们看起来很缺钱么?”

“如果这样还不可以,我把你在工厂的股份提到百分之二十怎么样?多出来的百分之十从我名下移出。”

他的笑容更冷,“看来你没听明白我的话。”

秦然垂眸,“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说来说去都是钱,好啊,既然你钱多到要用钱来满足我,那不如这样,就赔个五千万如何?”

秦然神情错愕。

她现在也就亿的资产,怎么可能拿出五千万给他?这不是趁火打劫么?

障间死一般的寂静。

看着她一副答不上的样子,韩遇淡笑,闲适中带着冷漠,“就你这点本事,还敢大言不惭的说用钱来解决?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他的话句句尖锐刻薄。

秦然咬住嘴唇,“韩先生,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句话我听腻了。”

秦然慢慢道:“就算我们不再是朋友,至少从前是认识过的?”

“我可不是苏淮,没那么泛滥的热情和怜悯心,你想跟我谈这个,劝你少说几句。”

秦然一时无语。

韩遇没有任何感情地说:“最后再送你一句话,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见我多少次,说多少好话,我都不会妥协的,现在,请马上离开。”

秦然淡淡苦笑,“其实你就是故意的,对吗?”

“对。”

她睫毛一颤,自顾自地说下去,“一段感情,就算最后不愉快的破碎了,也是曾有过恩情的?”

闻言。

韩遇的笑容彻底阴鸷下去,猛地一手攥住她的头发,让她的脸庞高高抬起,与他对视。

“恩情?你现在跟我谈恩情?当初分手的时候,你是怎么绝情对我的?”他在她颈间呵出冷冷的气息,眼瞳没有一丝温度,就像冰封千年的幽暗古井,阴森骇人。

秦然头皮刺痛,本能地伸出手去拉他的袖子,身子无力,便顺势歪进了他冰冷的怀里,荡出一缕若有似无的蔷薇香。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他闭上眼睛,神情变得愤怒而阴戾。

秦然彻底怔住了,面对他的质问,秦然眼眸苍凉,“都那么久了,你还恨着?”

“对。”他的气息还停留在她的脖颈上,冷冷的说出答案,“我早就说过了,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不止是你,你的家人也要跟着遭殃。”

秦然幽黑的睫毛一颤,“我的家人并没有得罪过你。”

“呵呵,那又怎么样?只要我高兴,要谁痛苦就让谁痛苦,对了,别忘了告诉你,你的工厂我也会撤掉股东资格,到时候生死何从,就看你们自己的运气了。”

她的身子颤抖得厉害,大脑很混乱,“你个混蛋。”

“怎么?现在心里恨死我了?很后悔再次见到我对吗?可惜,这就是你的命了,富贵于你,也就是半年。”他冷漠地勾起唇角,那达不进眼底的笑容,透着几分残忍的快意,“以为只会有你大嫂会遭殃么?呵,我告诉你,这事还早着呢,趁着现在手头上还有点钱,好好享受这几天的美好时光。”

秦然面如死灰。

他其实可以松手的,只要他松了手,秦然就会狼狈摔在地上。但是他久久都没有动,把她蛮横地禁锢在怀里,就那样冰冷冷地望着她,眼瞳深处,燃着两团骇人的幽火。

她知道那叫恨意。

极致的恨意。

可是为什么?秦然觉得那里头除了有愤怒,还有点她看不懂的情绪,似乎是很想低下头来吻她。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然后他的脸就真的放大了,距离近得只有一片薄纸的距离,他压下漂亮的头颅,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冰冷的吻。

两人都怔住了。

秦然心里很抗拒,悄悄攥紧手指,而后奋力挣扎,不顾一切地在他怀里挣扎着,试图脱开他的怀抱。

就在她要成功脱离之时,他的手绕过她背后,将她两只手都箍住了,强劲的力道,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秦然瞳孔衍生出绝望,整个人就被他扯到障间的席子上,她身上的香气瞬间扑入鼻尖,就像半年前那样,那么熟悉,那么令他着迷,韩遇眯住双眼,失控一般,又像惩罚一般倾身过来,长指捏住她白皙的下颌,粗暴吻她。

强大而冰冷的怒气盖过来。

秦然心里有种预感,恐惧的嘶声低喊,“你干什么?这里是餐厅!”

听见这话,韩遇也没有清醒过来,反而是眸子一凛,箍住她的头部,不让她说话,深深地吻着,片刻都不让她逃离。

秦然的唇很快滚烫起来。

她的双手被他禁锢着,动不了,只能皱住好看的眉,气息不稳,“有病是不是?”

刚刚还那么凶,现在就这样,到底要闹哪样啊?

她心里委屈,“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他阴鸷地看着她,眼眸很暗,“答案不是很明显么?”

“你有女朋友的,你别碰我!”

闻言。

韩遇就变脸了,眉眼里尽是嘲讽之意,“我就偏偏要碰你。”

秦然没想到他这么不可理喻,努力挣脱被禁锢在背后的双手,一张脸绷得紧紧,“你松手!”

像是挺烦了她的话,下一秒,他的手指微微凝力,将她整件外套都扒了下来。

越来越暧昧了。

也越来越不可掌控了。

秦然大惊失色,“这是在外面啊,你疯了!”

他的手快速的伸到她背后,隔着布料,拉开了背后的裙子拉链,秦然脑海‘轰’地一声,完全空白了。

等回过神来,两人已经纠缠在一起,她的身子被他箍在怀里,已无路可退。

韩遇心中的恨意久久不散,冰冷的唇又覆盖在她唇上,狂乱地啃咬着。

秦然拼命护住身上的裙子别掉下去,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羞耻感觉,眼里弥漫着一层水汽,颤声道:“你别这样……”

她眼底都是抗拒和恳求。

非但没有让他平息,反而更加激怒他,就那么讨厌他吻她么?就那么讨厌?

他失控的想着,一路从她的唇咬到锁骨处,裙子被扯下一点,露出了白皙的颈间。

秦然大惊失色,胡乱低叫,“苏淮回来了,他回来了!”

韩遇眸光沉沉地望着她,嗓音沙哑,“是吗?”

“真的!他就站在外面,我看见了,韩遇,他真的回来了。”

话刚落音。

障间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有人轻轻敲门,果然是苏淮的声音,他也怕里头发生什么事情,事先站在外面询问,“我回来了,你们谈完了吗?”

秦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差点就哭了,磕磕碰碰道:“你看,他真的回来了……回来了……”

她的眼睛红红的。

就像很多时候她在他身下求饶可怜兮兮的样子,韩遇长久地凝视着她的脸,然后对障外的苏淮说:“还没谈完,你等一下。”

他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没起伏。

于是苏淮便转过身去,站在外面等着。

屋内一片狼藉。

韩遇的手重新伸回秦然背后,她以为他是要帮她把拉链拉上,被微微抬起了背部,岂料韩遇的手在拉链上停顿了片刻,轻浮地把拉链全拉下来了。

秦然的脸色比刚才还惶然,“你干什么啊?苏淮就站在外面啊。”

经过他的亲吻,她的唇粉嫩得像是带着露珠的花瓣。

韩遇眸光幽幽,手指就顺着拉链探进她的背部,轻轻抚摸着,“我想过了,被他看见也没什么不好的。”

秦然瞪大双眸,“你说什么啊?”

“反正丢人的又不是我。”

他的手指流连在她背上,而障外又站着苏淮,这两个男人的存在都折磨着她的神经,秦然满头虚汗,害怕的压低声音,似乎是在恳求他,“你别闹了,算我求你。”

他勾唇,“我已经说过了,你现在的请求,在我这里已经没用了。”

秦然忽然就很想哭。

她心里特别特别的委屈。

轻薄她就算了,还这么绝情,真的让她太难过了。

被欺负成这样,秦然已经心如死灰了,韩遇却气消了不少,修长的手指在她背上打圈圈,折磨她即将崩溃的神经线,嘴里吐出的话,更加可恶,“我改变主意了。”

秦然僵硬着身子不敢乱动,抬头看她。

“呵呵。”他冷笑一声,眼眸越发的幽沉,“我临时想到了更好的,报复你的办法。”

秦然浑身发冷。

他继续不带感情地说:“不是想让我放过你的家人和你的事业么?那就拿你的身体来换,践踏你的自尊,比想象中更加解气。”

秦然的耳膜轰轰作响,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她惊怔。

同时。

一种恐惧深深地笼罩着她。

紧握的掌心因为害怕爬满了一层粘腻的汗水,她努力的维持着平缓的声调,慢慢道:“你有女朋友了,应该好好对她。”

“女朋友是女朋友,玩物嘛,就只是玩物。”

秦然怔住,“你不想见到我,我再次消失就是了,大不了我移民好了?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的。”

他再次捏住她的下颌,眼神阴鸷,“我并没有在给你选择。”

秦然面如死灰。

背后的手指也随着他的话语而停下,韩遇坐了起来,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记好了,我只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不来找我,你就等着看。”

没一会功夫,他已经在桌前坐好,又如之前那般的尊贵优雅。

比起他的整洁,此时的秦然显得十分狼狈,她躺在席子上,长发披散,裙子背后的拉链也没有拉上,出神了几秒钟,秦然翻身坐起来,自己把两只手伸到背后把拉链拉上,整了整头发,又把外套穿上。

她的眼神有些失焦。

韩遇深深看了她一眼,温声对外面的苏淮说:“好了,你进来。”

障间的纸门慢慢拉开。

苏淮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梭巡,接着把手里的抗敏药递给秦然,“呐,小秦然,这是抗敏药,你快吃了。”

听了这话,韩遇抬起眼睑,眸光状似不经意地从她脖子处流过,见红疹没爬出来,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

秦然目光无神地接过,连水都没有服,把药直接吞下,然后站起来,“那我就先回去了。”

韩遇一句话都没说,既没道别,也没留她,喝着水中的清酒,眸色始终讳莫如深。

秦然点了点头,退到纸门外穿鞋。

“喂。”苏淮见状,起身去拦她,两人站在走廊上,苏淮小声问:“跟他谈得怎么样了?”

秦然低着头,用长发掩盖住自己被亲肿的嘴唇,“还可以。”

“那是妥了还是没妥啊?”

秦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苏淮以为谈判失败了,安慰她说:“其实他就是死鸭子嘴硬,你走的这半年,他一直不开心,别太把他的狠话放在心上,要不,我在试着帮你约他一次?”如果韩遇不杀了他的话。

秦然摇头,心里很沉很闷,回答道:“不用了,我先回去了,你回去陪他,别被我打扰了你们的兴致。”

说罢,她转过身,扬长而去。

------题外话------

就算骂死我,我也要按着原思路写下去,我就是这么铁石心肠,所以只能说大家随意,别太走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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