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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黑暗,无光,无窗,空气中飘浮着干躁浓郁的香气,让人头晕晕。

云初睁眼,黑亮的眸子莹若星辰,伸手往下一摸,自己正躺在丝缎般柔滑的床榻上,头顶上黑暗的光线里,依稀可见精致齐整的流苏垂下。

安静,空气中除了响起她轻轻摸索的声音和呼吸声,整个世界就像是静止了般,云初摸索了半响,感觉了四下,突然又闭上了眼睛,回想着晕过去那一幕。

她只是听到了一道略显阴柔带着媚气的女子声音,而语气,很是震怒,她还没看清是谁,便晕了过去。

不说她本来的身手是如何敏锐,就说现在又有了内力,且早就融会贯通,不可能一个人无声无息突然靠得这般近,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还……

不过,养了很久的宠儿?被她给毁了?

黑暗中,云初眉峰蹙得死紧,睁开眼,随即又再度闭上。

如此密闭阴暗却又香气浓郁的房间本身就静谧安静的可怕,睁开眼,只是给自己找罪受。

精神压力,前世里,审犯人时常用的法子。

现在,看眼下,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且,竟然没有对她使用药物。

看来,背后掳她来之人,心智并非常人。

云初这般想着,没有动,整个神情竟然还放松下来。

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云初觉得好像过了好几个世纪那般长,而这般安静的时候脑中也想着许多,想到小时候不得见的母亲,想前世里那些枪林弹雨,想闺蜜的殷殷笑语,想之前云花衣口中所说,那个冒充她的人是不是被景元桀处理了,想秋兰和路十发现她不见,会如何寻找,想哥哥此时如果听到她失踪的消息,会不会忧色急寻,想景元桀如果知道她不见……云初思及此,突然一怔,随即禀紧了呼吸。

“呵呵……”黑暗中一道阴柔而带着戏虐的笑意突然响起,似声道被扩散般飘在周围,让人寻不到声源处,却越发觉得厚重迫人。

“能在我的手段下,这么快回神的,你还是第一个呢。”那道声音笑过之后,又响起,只是这次更为沉了些,顿了一下又道,“花衣第一次来时,都几乎将心中秘密尽吐呢,看来,云王府大小姐,云初,当初我真真儿是小瞧了你啊。”

声音阴阴柔柔媚媚没什么情绪的飘在空气中,响在头顶,云初只觉得头更沉,却拼命死咬着唇,好半响,从床榻上起身,站起,开口道,“那敢问,花衣就是下口中的……宠儿?”

“能有胆子在此时和我对话的,你也是头一位。”空气中那声音没有答云初的话,而是好像在称赞云初。

黑暗中,云初闭上眼,声音极淡,“那是因为下没有遇到更厉害的人物,方才这般固步自封的自信。”

“嗯,能反驳我,讽刺我的,你也是先例。”那人说着话,似乎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云初便听到轻叩墙壁的声音,显然是外面之人在思考,又或者是……

“悉悉簌簌”转瞬间,说话之人没了声儿,可是黑暗中,暗处,云初很明显的感觉到有冰凉细滑之物在一点一点靠近。

云初侧耳倾叶,面色霍然一变。

蛇。

而且,不止百条。

此处暗室虽然不见一丝光亮,可是云初眼睛利锐,在黑夜中也能依稀看出什么,而且听方才那人声音飘散范围,此处的暗室,如果她所料没错,竟足在几百尺之宽。

而此时那些蛇正由远及近的拥了过来。

“这些宝贝是寻着香味而来,只要你有本事将空气中的香味驱散,它们,就自动离开了。”这时,空气中又飘来一道声音,随即便没了。

黑暗中,云初咬牙,此处密不透风,地上所踩皆是极厚石材,将空气中的香味驱散?简直就是天荒夜谭。

很明显,对方就是想看着她害怕,看着她求饶,又或者,就这样死于蛇腹。

好变态。

如此折磨人的法子,她前世都只在极度疯狂的精神病人身上见过。

眼下……

而云初思索这般几瞬间,那些蛇便已经越来越近,黑暗中密密麻麻,像是就要揪着人的心,让人浑身颤栗。

不过……

黑暗中,云初突然又笑了,唇角一丝明亮,如光般轻轻绽放。

或许,可以试一试,于是,下一瞬,云初轻抬起手指,然后放于唇间。

倾刻间,一道低低轻轻的声音自唇间流露而出。

那些齐涌而上泛着冷冰凉意的原以正极速前进的蛇硬是生生在只距离云初毫厘处定住。

云初唇间的乐声不断流露,渐强渐弱,又渐弱渐强,不是她会驾驭蛇,而是……

云初这一刻,心头也是不胜唏嘘。

看书,果然是有用的。

那日在安王府的地道里,她随意翻开的几本古籍中便记载了了两千多年前烈国公主冷言诺所写的驭蛇曲,她当时也只是好奇,便记下了,没曾想,眼下还真是用急之时。

而暗室外,本来要走远的身影几乎在听到那声乐响起之时,身子便是一定,驭蛇曲,云王府大小姐竟然会驭蛇曲?

据说,这驭蛇曲已经消失了近千年,如今除了北拓疆域处鲜有人会之外,几乎失传,这个云初……

他倒真是小看了她。

难怪,能让云花衣栽得这般,也让他……

于是,那道身影又走了回来,突然对着身旁点了点头。

倏然的。

原本不见一丝光亮的暗室突然被照得无比明亮,差点晃花了云初的眼,云初以另一只手不适的挡了挡眼,这才得以看清,当真如她所料,此处乃是一座精修的石室,约有几百尺宽敞,四周石壁光滑齐整,却又刻着骷髅鬼怪,而她此时,就站在石室的最中间。

而云初偏头间,看到周围那些密密麻麻,色色暗暗的蛇时,心也是重重一抖,这些蛇,各式各样的蛇,升着长长的信子,泛着幽幽的光芒,此时就匍匐在她的脚边,只差一点点,但凡,她再晚一点,就会爬上她的腿,而且,眼下这情影,换做任何一个人,纵然心志无比坚定之人,也该要骇然失色。

云初唇间音乐不停,可是眼光却飞快的朝暗室瞄着。

背后之人此时一定在偷偷看她吧,突然故意将灯光放亮,应该就是要看她骇然失色失策的模样。

可是,要让背后的人失望了,她云初最会的,就是敛情收色,不露心绪。

所以,云初面无表情的,稳住唇间的调子,直到,看到那些蛇竟然就像是空气般突然消失在暗室里。

奇怪。

这些蛇如何会突然消失。

云初纳闷,她方才已经一眼扫清,此处当真是没有机关的模样,所以就想着这些蛇要离开,自然要有路,她也可顺便看到出路,所以,从头到尾她眼都未眨一下,生怕漏了一丝,可是,竟然……

该死的。

“啪。”一声轻响,原本亮如白昼的暗室内又一瞬没了光,又复黑暗。

“看来,这个游戏不好玩,我们再换一个。”黑暗中,与此同时响起方才那道云初始终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听上去,比方才多了一丝兴味幽然的意思。

云初眉宇却锁得死紧,“我没时间和你玩游戏,你将我困在这里,又不见我,之前又说我毁了你的宠儿,敢问,你如何就认为是我毁了你口中的宠儿。”

“花衣那般自爱的女子,如今已经毁了。”空气中,这次那人没有转移话题,声音里似首含了怅憾之意,“十年啊,我养了十年的宠儿,如今就这般白白给了别人。”

“十年?云花衣当真就是你的宠儿。”云初纳闷,云花衣是云王府的二小姐,如何会被暗处之人说养着,左右现在逃不出去,不如从直接险中求生,从此人身上寻求突破口,这般想着,云初突然向后,在床榻上轻轻坐下,“你无凭无据,何故说我毁了云花衣你的宠儿。”

闻言,黑暗中似乎响起一道冷哼声,极轻,随后便听道,“你毁了她的清白,就是毁了她。”

“就算没了清白,她不还活得好好的,而且,什么叫我毁了她的清白,我乃一介女子,如何就能毁了她的清白。”云初实打实好笑的语气一落,便听那人又道,“果然是伶牙俐齿,难怪之前她那般忌怕你,是我没将你放于心啊。”

“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不定。”云初试探性地道。

“我得到消息,运绝顶轻功,都还是没来得及阻止。”那人似有叹,声音有些轻,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和云初说。

云初这一刻,却全身戒备,这背后之人,越是这般平静,越让人毛骨悚然。

斟酌半响,云初眼底光亮一闪,“难道说,云花衣藏着什么秘密?才能成了你宠儿。”

“呵呵……想套我的话。”那人轻讽的笑声响起,与此同时,空气听云初似乎听到一声破响,瞬间,黑暗,冷风嗖嗖,箭羽而至。

靠,这个人还真变态。

云初此时暗诽一声,黑暗中只能凭着耳力与那些发亮的箭尖分辨,极力闪躲。

……

今夜的大晋京都似乎格外的平静,又格外的热闹。

顺延而下的江湖中,白日里那艘豪华的游船似乎渐渐的靠近了岸边,而游船的主室里,春风旖旎,情意荡荡。

床榻上,云花衣此刻早已如一瘫软泥般躺在那里,而身上,她所痴爱的男子却并没有停下动作。

“王爷,求你,我……”云花衣手指都拽红了,最先的痛苦欢愉之后,眼下显然已经到了极限,娇酥求饶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景知煦看了眼身下梨花带雨,轻喘柔软的女子,唇角却是勾起一丝笑容,“外边那般多人守着,不到天亮,是不会让我们离开的。”

“天亮?”云花衣蓦然一惊,眸子里一怔,这才月上中天,到第二日天亮,那……

许是那美眸此时含春带露,景知煦突然抬起手,轻抚了抚云花衣,“你放心,已到这般,我自然是会对你负责的。”

这若是往日,听到景知煦眼下这般温柔的话,又是眼下这般坦承相见,云花衣必定羞涩低眉,含情脉脉,女儿羞怯之意尽露,可是……

其实,在云初使调将她调包放到床榻上时,她也在想,在清楚看到安王中了云初的道,跌倒在床榻上之后,她也在想,如果当真生米煮成熟饭,那不是最好。

眼下,安王是温柔,是比以往任何一次和她说话都温柔,可是,他的身体在她身上极力的鼓动着,但是他的面色,他的眼神,竟然是……冷的。

对,连以往无论何时看过去,那丝风流雅致恰如其分的笑意都没有,眼底一片森冷。

云花衣体内的热情突然就是一退,浑身都打了一个激灵,怔怔的看着景知煦,“王爷,你……”

“怎么了?”景知煦看着身下的云花衣,面上划出一抹冷笑,“难道是我伺候得不够卖力?嗯?”

“不……”云花衣刚说了一个字,又住了口,如此羞人的话她还是第一次从安王的口中听到,而且还在此时这个时候,难道,他知道了什么,又或者,看出了什么。

不,不可能,罗妖是女子,虽然心理异常,对她做过什么,但到底,都不会似男女之间真正的发生,虽然她因为罗妖而被挑拨的极为敏感,但方才,都是在药物的趋势之下,安王不可能会觉得异常。

他,到底,是男子啊,如何会真的对女子了解透彻。

云花衣这一刻眼底思绪飘摇,景知煦看在眼里,却是冷笑异然。

云王府二小姐,云花衣,不如表面上的那般端庄啊,虽说……头微偏,眸光一暼床榻上那抹鲜艳的红色,眼底光束沉暗,总是觉着,哪里不对劲。

左右事已至此,太子给他机会放纵,还派人看守着,他又如何不好好享受,如斯美人,云花衣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游船之外的暗处,路十一悄悄守着,面色却是一片死紧。

方才,收到消息,云初小姐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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