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地跑来赔礼道歉,你还真是心地善良啊。”林毅晨不知为何,对端木宏正的感官很不好,或许是因为他有个横行霸道的弟弟,两人还发生了冲突,扬言要报仇,结果陈媛家就被法院强制收回,爆发了更加激烈地冲突。
所以林毅晨对他的印象并不好,他觉得法院这一出闹剧,就是端木宏正一手搞出来地!要是没有他这个法院的表哥帮忙,林毅晨根本不信蒋宏雷这个二货能从法院搞来强制收回令。
兄弟俩都不是什么好人,这就是林毅晨对端木宏正印象不佳的主要原因。至于蒋宏雷,林毅晨恨不能见一次揍他一次。
自打林毅晨进入房间以来,接二连三地出言讥讽,端木宏正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从他的表情中看到反感的情绪,时不时地还露出苦笑的神色,似乎诚心诚意地来道歉地。
可这有用吗?林毅晨不吃这一套。
端木宏正看了一眼林毅晨,又看向了另外一边百无聊赖的浮青骆,忽然开口说道:“其实我这次来,不光是为了代替表弟一家人道歉,还有一件事,不知道浮青骆先生对陈媛舅舅的事情了解吗?”
无聊踢着墙根的浮青骆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眼神死死盯着端木宏正,似乎想要把他的心肝脾胃肾看得一清二楚。
林毅晨心想“果然如此”,端木宏正肯这么晚还来到酒店拜访,肯定是抱着目的而来地。然而当他听到端木宏正提起陈媛舅舅的事情时,他也没有料到端木宏正会抛出这样一个“筹码”,即使他是很不希望在这里看到端木宏正地,可也免不了对端木宏正的话产生了兴趣。
就在不久之前,他刚刚从杜梅的小情人那里得知,陈媛的舅舅是跟人“合作”,才主动顶罪进了监狱。而小岳岳直白地表示,陈媛的舅舅是收到了好处才会接受这样的“交易”,主动进了监狱。
林毅晨对陈媛舅舅进监狱的事情不感兴趣,可是他当初是跟谁做的“交易”,林毅晨很感兴趣。
浮青骆情绪大变,他死盯着端木宏正,冷冷地说道:“你想要什么?”
端木宏正笑着耸耸肩,即使是有敌意的林毅晨看来,这个动作显得很帅气,估计平时能迷住不少小迷妹。
“我的‘投名状’。”端木宏正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神色淡然地看着浮青骆,道出自己的内心。
“‘投名状’?有意思,你就不怕泄露了秘密之后,有人报复你吗?”浮青骆惊讶于端木宏正的野心,不过他更欣赏端木宏正的勇气。
按照浮青骆“一厢情愿”地想法,死死地认定这背后的主谋就是远景集团的张云。张云可不仅仅是国内富豪榜上前几位的明星企业家,在他的身后,可是跺跺脚就能让华夏震一震的张家,端木宏正一个连上大学都要借钱交学费的普通人家的孩子,敢拿前途冒这个险,实在是出乎浮青骆的意料。
要知道,天府最高人民法院的最年轻法官,这可是前途无量的位置,他搞不懂端木宏正为什么一定要冒险做出这样的选择,这不是给别人光明正大搞他的机会吗?
浮青骆沉思片刻,盯着端木宏正问道:“怎么,有人想搞你?”
林毅晨对官场的那一套不熟悉,他就坐在旁边默默地听两人交流。
端木宏正露出一丝苦笑,语气莫名地说道:“老领导一时糊涂办错了事,估计要提前退下来养老,我本就是无根浮萍,运气好才走到了今天,外人看我很风光,可实际上老领导一退,我这基本上就到头了。”
“所以你就找到了我?”浮青骆接过端木宏正的话头说道,不过他有一点闹不懂,很想问个明白:“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应该也会知道,我在天府这边并没有什么人脉,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我?以你‘天府最高人民法院最年轻的法官’这个名头,应该会有人愿意与你亲近地,你为何要找一个同是‘无根浮萍’的我呢?”
“老领导虽然退了,可他还在天府,我不想在他眼皮子低下跟以往我们所不耻的人为伍。”端木宏正淡淡地回答道。
听着端木宏正大义凛然的话,林毅晨暗地里撇了撇嘴。这种不要钱的场面话要多少他可以说多少,端木宏正越是这么说,他心里就越是觉得端木宏正“太虚伪”。
大话谁不会说?忽悠人你都不愿意多点儿精力准备,未免太不小看人了吧?
持有同样心思的浮青骆同样是听得两眼“冒金星”,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招来你干什么?在天府开个“窗口”说这些场面话为我做宣传吗?
浮青骆露出不耐烦的心思,刚想打断端木宏正的话,端木宏正苦笑着补充一句。
“你们不要觉得我说的话太冠冕堂皇,实际上我这些年跟着老领导,也是这么做地,这也是我不可能亲近其他人的主要原因。”
林毅晨和浮青骆看着一本正经样子的端木宏正,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和神态,一副很真诚的样子,没有一丝破绽,不禁让两人感到很是惊讶。
这家伙,要么真地像他说地那样珍重操守,要么就是他即使做了坏事也能“催眠”自己是做了好事,只有这两种可能性,才会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如此无懈可击。
然而,无论是哪一种人,这个端木宏正都是了不得的人才。
“你这个理由太牵强了。”浮青骆遗憾地摇了摇头,只靠这小子几句话就把他给忽悠了,他也白活了三十多年。
端木宏正似乎也知道自己凭借两句话是不可能说动浮青骆地,所以他拿出了几张A4纸,递给了浮青骆。
浮青骆接过端木宏正递来的几张纸,分出两页交给林毅晨,两人低头看了起来。
林毅晨拿着两张A4纸,看着上面歪歪扭扭打印着的好像是报纸的版面。站在一旁的端木宏正为两人解释。
“这是我这些年来审理过的一些案件,虽然不全是大案要案,可是里面全都是牵扯到一些官员及其亲属的案件。”
准备地这么详细,连案件都整理出来带了过来,今天事情才发生,这么短短的时间里,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且付诸行动,这份决断力是真地很强,怪不得能得到“最年轻法官”的称号,没有两把刷子光靠人捧,是不可能年纪轻轻就爬到这个位置地。
林毅晨看着A4纸上罗列的那些案件新闻,他脑子里突然有一个念头冒出来:这家伙该不会从一开始就想到了会有今天,所以才会把这些年办理过的涉及到官员及其家属亲戚的案件保存了下来,这些都是报纸新闻,而不是案件卷宗,在这个网络信息年代,报纸新闻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齐全地。
林毅晨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疯狂,如果真是这样,这个端木宏正未免也太妖孽了,如此年纪,能有这份心智和执行力,近乎于妖。如果一切属实,那浮青骆是真地找到了个优秀地帮手。
“你的意思是,因为你办过很多官员或者他们家属的案件,所以他们不可能会接纳你?是这个意思吗?”浮青骆拿着打印出来的新闻看着,心里有些意动。
这些案件有的小到百姓都没有听说过,有的则是轰动一时的大案要案,总体来说,从这些案件可以看出,这个端木宏正不是最高人民法院推到前台的“吉祥物”,而是真地有他的本事在里面,简而言之,这是一个有才华、又实干的家伙。
“不是他们不会接纳我,以我的名声,他们肯定会接纳我,但是我自知被他们接纳之后,再无出头之日,而且办案时也会受到各方掣肘,无法秉持本心,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寻找他们呢?即使我一个人受到各方积压艰难办案,虽辛苦、但痛快!”
浮青骆抬起头,讶异地看着端木宏正。
端木宏正自持地轻哼一声:“我不是没人要,而是有些人要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