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射完了三只箭,最后只剩了小酒。
“主子该你了。”朱弥久提醒。
小酒接过弓箭。
刘醇抱胸朝他抬起了下巴。
沈衍狠瞪了那破皇孙一眼,站在自家外甥身边无声助威。
被小酒揍过的邓家的那个坏孩子,也不失时机地打击报复,“嘿嘿,目前领先的可是皇孙殿下,我看有人想要超过,除非将殿下的箭击落。”
刘醇冷笑。
他旁边一孩子说,“你这不废话么,殿下的臂力惊人,那箭可吃进去不小,岂是那么容易被击落的?”
“别说我们都还是孩子,就是当朝的武将们都未必做到。”
周围的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很断定,结果已无悬念,非皇孙殿下莫属了。
“这死小子,一会儿不揍,就要上房揭瓦。”沈衍盯着邓家那小子冷哼,“简直属蟑螂的。”
“五少爷说的没错,好了伤疤忘了疼,就要给他来点记忆深刻的。”朱弥久说。
沈衍点头,扭脸看向自家外甥,“甭管旁人,随便射,反正下面还有骑马考核呢。”
小酒一直没吱声,拿着弓箭来到了射箭地点,瞄准。
高位上的刘宸见小外孙举起了弓箭,下意识挺直了身体,手攥着扶手,嘴巴微张着,不转眼珠地盯着。
身旁的孙平真替自家主子累的慌,结果都毫无悬念了,你还紧张个什么劲,跟自己上战场似的,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玄因大师却是含笑不语,不管怎么说,孩子这定力还是不错的。
伴随着嗖的一声,箭矢射出,周围的目光也放在了靶子上,就见靶心一只箭还在晃动。
“这不是皇孙殿下的箭么?”
“就是,就是那个位置。”
“旁边没有旁的箭,那这次是脱靶了?”
“脱靶了,脱靶了,皇孙殿下赢得了头名。”
“殿下威武,殿下威武。”
孩子们围着皇孙殿下欢呼。
刘醇也露出得意之色,毕竟还是个孩子,做不到不形于色,心里也很激动。
他不屑地看了小酒一眼,然后看向皇上,一副等待夸张的表情。
刘宸那顾得上看刘醇,心都在担心小外孙去了,他知道这小家伙的性格挺强势霸道的,这下脱了靶,指不定怎么难受呢,不由叹口气。
“孩子还小,射不中也情有可原,再说,才上了没几天的课,能射出去就很不错了,你们看到没有,刚才他那射箭的姿势还是挺标准的,而且还好看……”
孙平简直哭笑不得,你对皇孙可不是这么要求的,还姿势好看?大敌当前,好看是能杀敌啊,还是能迷惑对方啊?在你眼里,闺女,外孙就没有一点不好的。
玄因却高深莫测地摆手,“非也。”
非也?又是非也,孙平斜了玄因大师的脊背,有话不能直接说么,是不是高人都喜欢来这手。
卖关子!
刘宸哦了声,扭头看旁边坐着的玄因大师,“这次的确是皇孙博得了头名,大师还有什么高见?”
“非也。”玄因大师双手合十。
孙平都快给他跪了,咱能好好说话么?别再非了,你非来非去,是挺神秘,吊人胃口的,可咱们这些听者真想揍人啊,大师!
“难道皇孙殿下不是头名?”孙平问了。
刘宸目不转睛地看着玄因大师,失笑一声,“朕居然忘了,传言慧真大师功夫已是登峰造极,你是他的徒弟,想必功夫也得到了他的真传。”
“不敢当,皇上谬赞了。”玄因大师念了句阿弥陀佛,“孙总管说的没错,头名的确另有其人。”
这下子不光刘宸孙平惊了,下面的人更是炸开了锅,均是难以置信。
刘宸楞过之后,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搓着手,反而呵呵笑了起来。
不是皇孙殿下,还能有谁?
自然是最后射箭的小外孙了,他岂能不开心,他简直太开心了,虽然也是难以相信,可是玄因大师乃是得道高僧,岂会说谎?
“这不可能啊,那只箭分明就是皇孙殿下的,位置绝对错不了。”下面有人不禁出声质疑。
孙平也说,“大师,这怎么可能?”
知道你两位都偏爱那孩子,可再偏爱,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尤其大师你,出家人不打诳语啊!
玄因笑着看他,“让他们检验靶子不就清楚了?”
“对,对。”孙平猛然想起,还没验靶呢,“你去,算了,还是我去吧……”
孙大总管亲自跑到了靶子跟前,看到中间那只箭标示的的确是沈睿时,嘴巴张的老大,震撼自是不小。
“孙大总管,检验清楚了没有?”刘宸等的不耐烦了。
孙平忙点头,“验清了,胜出的是沈睿。”
沈睿名字还未落下,下面已经乱成锅粥了。
怎么会这样?
那箭的位置明明是殿下射的?
孙大总管没必要说谎,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将殿下的箭击穿了……
只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他才五岁啊,连那些功夫了得的武将都做不到,他,他的臂力能有这么大?还是说人家是天生臂力过人?
要真是如此,对,肯定是这孩子天生臂力过人。
刘醇气的满眼冒火,他的小团伙们更是愤愤不平。
邓家小子却是摸着脑门,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好事全被这小子占了去?
黑五可高兴坏了,激动的跟啥似的,抱着小酒就想亲一口,只是还没亲到,被小酒抓着脸给嫌弃地推开了,“恶不恶心啊你!”
“怎么恶心?三姐不还天天亲你么,给舅舅亲一下又怎么了?”黑五乐呵呵地说。
小酒一脚踹了过去,晃了晃拳头,“先打过我再说。”
沈衍瞬间躲开,“你当我打不过你,过去我那都是让你,你知道么?”
小酒嗤笑一声。
朱弥久笑着插话道,“五少爷可真能忍辱负重的。”
沈衍脸现尴尬,哼了他一声,“你们两就合起伙来欺负我吧。”
三人正轻松打闹呢,玄因大师冲他招手,“孩子你过来。”
小酒看看皇上。
皇上点点头,“过来吧,这位玄因大师,跟你娘亲也是相识的。”
说起玄因大师,小酒自然知道,他们家医馆的牌匾还是他题的呢,便走了上去。
刘醇嫉妒地咬牙,低声问身后的太监,“都准备好了么?”
那太监看着小酒的背影,重重点头,“都准备妥当了,保准万无一失。”
刘醇这才冷笑一声。
“小酒这孩子的臂力,着实不小。”刘宸宠溺地说。
“非也。”玄因大师摇头。
孙平的脸立马成了猪肝色,又来了,又来了。
“朕说错了?”刘宸疑惑。
“以贫僧看,非臂力,很有可能是内力。”玄因大师说。
刘宸和孙平均吃了一惊,他才五岁?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内力,的确是少有,更是少见的练武奇才,孩子,能让我看看么?”玄因大师朝他伸出了手。
小酒不想给他看,那个女人曾说过,不让他随便给人看,可要太直接拒绝又太突兀,转身便扑到了刘宸的怀里。
熊孩子敏感着呢,知道这皇上很喜欢自己,每次见了,都眼冒亮光,似乎一直在闪烁摸摸,抱抱他。
那女人每次抱着他都说又香又软乎,心想,大概是自己很好抱,所以,皇上也想抱。
最重要的是,那女人说过,天下没有比皇上更大的大腿了,抱紧了,好处多多。
于是,不想给玄因大师看的小家伙,舍下这张稚嫩的小脸,准备抱皇上的大腿了。
见他扑到皇上身上,下面的人顿时猛抽冷气。
这孩子咋一点规矩不懂,皇上贵为天子,怎容他人近身,你这不是找死么?
给你治个大不敬之罪,可是连小命都没了,真是胆大妄为,不知深浅,安平公主毕竟不是正统公主,规矩礼仪都没教会孩子,真是个野孩子!
下面的人都在为小酒捏把汗。
而接下来的发展,却出乎众人的意料,差点没闪瞎众人的狗眼,怎么会这样?
皇上居然搂着那孩子,还把他抱在了自己身上?
不行了,不行了,大脑不够用了,让我先静静……
小酒扑上皇上的那一刻,刘宸整个懵了,连孙平也是惊愣当地,旁边有侍卫要上前阻拦,被他及时拦住。
要真阻止成功了,皇上还不要他们的脑袋啊。
没看到皇上那呆样么,估计做梦都想着这事呢。
的确,真如孙平所想,刘宸的确是做梦都想抱抱这孩子,闺女长到二十来岁,他才知道她的存在,他错过了她二十来年,错过了她长大成人最重要的一段时期。
对于刘宸来说,最重要的是陪着孩子一块长大,享受她所带来的喜怒哀乐。
抱着她长大,陪着她走路,听她甜腻地喊父皇,喊爹爹,抱着他的脖子撒娇,阴差阳错,这一切,他一点没享受到,全让沈暮云给抢了去,他嫉妒,非常嫉妒……
这种情感不可避免地就转变到了小外孙的身上,想抱抱那孩子,想亲亲那孩子,想他喊皇爷爷,可那也只是想想,一方面是情感不敢太流露,另一方面是觉得那孩子不太容易接近人,害怕被拒绝,吓坏了孩子。
所以,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那孩子会主动扑到自己身上,抱着自己的脖子。
软乎乎的呼吸洒在脖颈,幸福油然而生,尤其身上那股奶味,使得他的眼眶都湿润了,紧紧搂着那软乎乎的小身体,拼命压抑内心的情感。
好久,才将孩子抱到自己的腿上,摸着他的脑袋,找回自己的声音,“是累了?还是饿了?”
“是不是那里不舒服,要不贫僧给瞧瞧?”玄因大师不无关切。
不累也不饿,更是不想瞧,就是想抱大腿,小酒又往皇上的怀里缩了缩,自己都被自己这举动给腻歪死了,腻歪的头顶直冒汗。
刘宸情难自抑,心说孩子这是在跟他撒娇呢,抱在怀里拍了拍说,“朕看他这是累了,刚才射箭,消耗太大了,毕竟还小,孙平,我看下面的骑马考核,先延迟到下午吧,让那些孩子先做休息,力气足了,才好发挥么?”
下面的人还在目瞪口呆呢。
沈衍更是嘴巴张的老大,心说,小酒这是咋地了,莫不是鬼魂附体,换了个人?居然腻歪到皇上怀里去了。
不,不对,是小酒什么时候会腻歪了?好像回去找三姐来,让她给看看小酒这是怎么了?太吓人了!
而朱弥久更是摸着头,不知所措。
最知内情的孙平也被这副画面给震撼了,刺激了,感动了,悄悄躲到旁边,抹了把液体,然后吩咐那些人考核延迟到下午。
孙平不失时机地提醒,“皇上,德妃的宫殿离这最近,我看皇上不如先去那里休息,德妃极其喜爱孩子,看到小公子肯定很喜欢。”
刘宸正有此意,说,“可不是,那就摆驾德妃那里。”
孙平要去接小酒。
刘宸说,“还是朕来吧。”回头对沈衍和朱弥久说,“你们也跟过来。”
两人应了声,赶紧小跑跟上。
玄因大师也没急着走,被孙平安排去休息,等着观看下午的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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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衍:给皇上抱,都不给舅舅亲,为什么?
小酒:因为你的大腿不够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