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和宁长公主处离开,宝春一直处于晕乎的状态,晕乎地回到帐内,晕乎地安顿儿子睡觉,晕乎地躺到床上,直至晕乎地睡过去,居然就这样一夜无梦到天亮。
第二天起来后,也没听见外头有议论跟刺客有关的事情,就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而她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当然,宝春知道那不是梦,想是怕引起恐慌,皇上封锁了行刺的消息。
况且,再看周边的防范也比昨天森严多了。
吃过早饭,沈楠带着黑五便来催了,让她快点,说是很多人都到了。
宝春赶紧去收拾东西。
小酒黑五他们这几个孩子,肯定闲不住,肯定是要跟着大人一起去狩猎的。
什么手帕,垫饥的果品,水壶,还有大毛的零食等等收拾了满当当一大包,塞给了儿子。
黑五夺过,甩到自己背上,“给我吧。”
一行人走出帐篷,没睡醒似的大毛团在小酒怀里假寐。
古时生活水平落后的时候,狩猎是主要的生存方式,虽说现如今不再靠狩猎为生了,但狩猎的仪式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男人们会在仪式结束后,比赛谁猎的猎物多,只是这些大都是年轻人居多。
今年似乎比往年都要热闹,连一向不屑于此类活动的荣小王爷都是一身正式武装出现,手里握着马鞭,将原本就挺拔的身体,衬的更加修长高大,俊朗的风姿吸引足了在场人的眼球,不止女人的爱慕,还有男人的敬仰。
一抬眼,便看到不远处安阳公主的目光几乎恨不得贴上去,宝春不由撇撇嘴,招蜂引蝶!
宝春走来时,荣铮正跟人讲话呢,朝她看了眼,指了指自己手上的马鞭。
宝春知道,这是示意她不要过早离开。
小酒黑五是一到场就跑没影了,宝春也不管他们,沈楠也是要狩猎的,提前查看马匹去了。
宝春便带着兰香往女眷那边走,走到半道,碰上了二皇子刘景。
刘景看看四周,关心问道,“昨晚,你没什么事吧?”
提到昨晚,宝春再看这刘景时,眼神就变的古怪起来,不出错的话,这位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怪不得之前对他有股亲切之感,原来是身上留着同样的血。
见他越发担忧,忙摇了摇头,“我没事啊,中了点迷药,睡一觉就好了,倒是皇上胳膊中了一剑,不知道伤的怎么样?”
昨天,光顾着晕乎了,都忘记皇上受伤这事了。
“没事就好。”刘景叹了口气,“昨晚我去看望姑姑,才知道遭了刺客,你当时人昏迷着,父皇大为震怒,又受了伤,便让我协助孙平去处理刺客的事,回来时,你已经回去了,太晚了,我就没去打扰,不过,不用担心,父皇的胳膊也只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倒是你,听孙平说,若不是你在场,父皇很可能陷入险境,我真该好好谢谢你。”
对于他的道谢,若没有听到昨晚的谈话,宝春很能坦然接受,可现如今她心虚啊,那也可能是她爹,忙扯开话题询问刺客的事情。
刘景说像这样的刺客也审不出什么来,其实不用审,也大概知道背后是些什么人。
宝春点了点头,能混进这里,背景自然简单不了,有能力,有魄力做这些的,一个巴掌都能数出来。
楚南那边的,天圣教的,这再往外么,还有北乌……
其实,宝春若不是从美人师傅那里听说了母亲的背景,估计也是想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极力隐瞒她的生父。
是个将军家的小姐还好说,一旦她是大荣朝的公主,那北乌岂能容她,势必要立马斩草除根。
只是这个节骨眼上,来这一手刺杀,想干什么呢?有何深意?
刘景离开后,宝春一直在琢磨这个事。
“人都走没了,还在看,这么舍不得,怎么不追上去?”身后有人嗤笑。
宝春转身一看,顿感头疼,“安阳公主这话说的,可不怎么讲究。”
安阳公主不屑地瞅她一眼,“别以为顶着个公主的封号就草鸡变凤凰了,骨子里留着的卑贱的血,你就一辈子脱不了卑贱的帽子,这才风光几天,就妄想勾三搭四,本公主就说,狗改不了吃屎,生性浪荡,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就你这样浪荡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荣小王爷,早晚有一天他会知道你是什么货色,想来你也知道不长久,这就开始勾搭下家了?”
嘿,我这暴脾气,被这娇蛮公主气得够呛的宝春,恨不得上去抽这小妮子几个大嘴巴子,勾搭什么?有勾搭自己亲哥的么?
宝春深呼吸了下,压下欲爆发的小宇宙,“那,那个什么,这些话,你在我跟前说,完全不用,除了遭恨,你应该去找荣小王爷,找皇上说去,让他们都过来抓我的小辫子,我等着他们来抓。”
“你,你就逞强吧,用不着本公主说,他们也会发现你是什么货色,有本公主在,就不会让荣小王爷遭了你的道。”安阳气急败坏道。
宝春反而笑了,“也是,那皇上和荣小王爷都是傻子,都比不上你能。”
“你少歪曲本公主的意思,他们只是被你暂时蒙蔽了而已。”安阳急忙辩解。
“还不是没你有眼力劲,你都看出来我是个什么货色,他们居然愣没看出来?那请问公主我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比着你,是多长了副眼睛还是咋的。”宝春上下看她,“不过,你还别说,还真不一样,就好比这母鸽子和母斑鸠,远看没差,可走近看才知道,根本就不是一类的。”
都不是一类人,我跟你瞎耗什么,这不是纯属浪费时间么?
安阳愣了好大一会儿神,才明白过来宝春是在讽刺她,给气得头顶冒烟,正要发作,那边和宁长公主唤人了,“两人聊什么呢,怎么不过来,皇上马上就来了。”
安阳狠瞪了她一眼,去了长公主那儿。
宝春也带笑容跟过去,跟人打招呼。
“快坐吧。”和宁看着她,隐含激动之色,“吃早饭了么?要不先吃些点心,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
“吃过早饭了,不过,看起来似乎很好吃的样子。”宝春说。
“好吃,就多吃点,回头,想吃了,我……”旁边的安阳似乎不满地嗤了声,和宁长公主忙收敛起情绪,回头说,“安阳,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姑姑做的点心么?你也吃些。”
“是,姑姑。”在和宁面前,她还不敢太放肆。
不大一会儿,皇上来了,身后跟着皇后和德妃一应人等。
皇上穿着轻甲,外表看不出有受伤的痕迹,宝春利用精神意识力看了看,正如刘景所说,的确没伤到筋骨,还好。
皇上一到,猎场的众人忙起身行礼。
紧接着,就是狩猎仪式。
皇上带头射出第一支箭后,底下众人欢呼,跃跃欲试,待他一声令下,参与狩猎的人员便催马奔进了林子,午后方能回。
皇后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说,“本宫看今年参与狩猎的人,是一个比一个勇猛,或许能有人猎到火狐也不一定。”
“这山上,都好些年没见了,即使有,以那火狐的通灵也很难扑捉到。”有夫人接话。
“我记得,在狩猎仪式上,猎到火狐送人的,好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吧,是镇荣老王爷送给王妃的,当时不知道有多少认家的小姐羡慕呢。”另一夫人也说。
和宁笑了笑,“我看荣小王爷也在其中,子承父志,说不定就真能猎回一只来。”
狩猎的人出发后,皇后,德妃,长公主与那些诰命夫人相聚闲聊。
皇后点头,“那本宫倒是要好好瞧瞧了,咱这荣小王爷的风姿少有人比,若今年能猎到火狐,估计也只有他了。”
“只是不知道那家的小姐有这个福分。”有人叹了口气。
皇后闻言,脸色稍微变了变,朝不远处的方向看了眼,不经意地说,“这安平公主养的真好,都看不出是个六岁孩子的母亲。”
提到安平公主,那些夫人们都不敢像刚才那样随便言语了。
旁边的德妃倒是接了句,“安平公主本就不大,正是大好时候,好像比上安阳还小上一岁的吧?”
皇后冷冷瞥了她一眼,半饷后才说,“是还小上一岁。”
“寻常人家的孩子这个年龄都已嫁人了,皇嫂怎么也不上上心。”和宁说。
皇后叹了口气,“那是本宫不上心,是这孩子执拗的很,要她满意才肯嫁。”
和宁意有所指,“皇家女儿虽说尊贵,可也是要嫁人的,这嫁的好与不好,也不能光由着孩子,还是要长辈拿主意,毕竟,她们没经历过世事,那里知道深浅,别到时留出了麻烦就后悔莫及了。”
皇后看了看和宁,和宁端起杯子喝水。
其余人察觉到了什么,均沉默不言。
过了会儿,皇后才开口,“和宁说的也对,是不能由着她了。”嘴上虽如是说,但那脸色却说不上多好。
近午时,陆续有人回来,看他们脸上的神情就知收获还不错。
宫人们,早准备好了烤架,收拾好的猎物架上去就能烤。
中午有烤肉午宴,人陆续聚集。
闲着无事,到周边采药草的宝春也回来了。
有队人碰到了大型野猪群,不少人被误撞伤,随行太医忙不过来,宝春便去帮忙处理。
镇荣老王爷也来凑热闹,看着宝春的方向不住点头,“都说女神医的医术好,今日一见,果然不虚,这技术,能甩你那些太医好几条街。”
自家太医被甩出好几条街的皇帝陛下,也不恼,笑呵呵的,心里骄傲着呢。
荣烈奇怪地看他一眼,然后找下首的沈将军套近乎去了,这个未来亲家的关系还是要搞好的,“来,来,沈将军,喝一杯……”
那边的沈将军,硬着头皮,赶紧端起杯子,先干为敬,心里苦笑不已,这都喝多少杯了,他都喝晕了还来!
你灌我酒也没用,我是不会帮着你儿子算计我闺女的,我傻啊我!
养爹不高兴,旁边的亲爹也不高兴。
养爹是拼酒拼不过老王爷,郁闷的。
而亲爹却是嫉妒,失落的,正牌岳父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