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又哭又笑的,像什么话。”小酒抚摸着大毛的毛,嫌弃地斜眼看他舅舅。
被外甥嫌弃的沈诚,看着已经到自己腰高的外甥,不由愣了愣,脸现一丝不好意思,接着拿袖子抹掉泪水,蹲下身,一把抱住了外甥软乎乎的小身板。
他嘿笑了声,“小酒是怪舅舅忽视你了吧?舅舅一直很想你的,都觉得再也……只是,没想到你们会特意来看我,舅舅真是太高兴了,跟做梦似的……”
被抱个满怀的小酒,僵硬着身子,很是不适应突如其来的热情,木着小脸,抽着嘴角,“没人特意来看你。”一副你太自作多情的样子。
沈诚太了解外甥别扭傲娇的个性,一点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的抱紧了小家伙。
小家伙的脸更木了,而原本窝在小酒怀里的大毛,被突如其来的紧紧拥抱给挤成了肉饼,眼看肚子里的东西就要被挤出来了,很是火大,呲了呲牙,探头就要行凶。
只是,头刚探出来,就被小酒给一把按了回去,发出了一阵不耐的呜呜声。
沈诚看到大毛,便松开了外甥,在外甥的头上揉了几下,“这猫比大黄还凶呢,不过,挺可爱就是了。”
可爱两字一出,被按回去的大毛,硬是挣脱了小家伙的手朝沈诚凶狠地嗷呜了一声。
沈诚忙缩回了手,又加了句,“还是只有脾气的小猫。”
然后,大毛就彻底炸毛了,炸了毛的大毛,要扑向对面之人。
炸毛的大毛,力气很大,眼看制止不住,小酒忙掏出炸小鱼塞住了它的嘴,这才安抚下这个小祖宗。
在危险面前走了一遭的沈诚浑然不知,站起身,看向了寻阳等人,“这几位是……”
宝春给他介绍,“这是小酒的先生……”
沈诚听说是外甥的先生,忙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沈诚见过先生。”
寻阳微微一笑,“沈大人太客气了。”
沈诚挠着头笑了笑,“先生称我沈诚便是。”如此光风霁月之人,竟身负残疾,心里不由可惜了下。
接着,又给他介绍了白丁山和周天心郭匡等人。
彼此打过招呼后,沈诚看向自家三姐,眼睛又忍不住湿润起来,此种境况下再见到亲人,他的心情激荡不已,温热的液体不自禁涌了出来,动情地喊了句三姐。
宝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酒真没说亏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呢,都一年多没见了,来,让我看看有没变化,恩,个子高了,人也瘦了,不过有肌肉了……”
宝春捏着沈诚肩膀上的肌肉,却听荣铮在旁边咳嗽了声。
她的嘴角抽了抽,放下了手。
沈诚因而也注意到了三姐身边那个高大俊美,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男人,无需介绍,已知此人是谁,忙上前招呼,“见过姐夫。”
荣铮似乎对这个小舅子的印象不错,说,“来的路上,得知北乌要攻打这里,便和你姐改道来了这里,想着助你一臂之力……”
沈诚很是感动,也没问他们要去那里,便急忙说,“你们不该来的,这里定是守不住,坚持不了两天,城就会破,到时会连累你们……”
荣铮说,“结果如何还未可知,即便是城破了,她们也未必有危险。”
荣小王爷的能力,沈诚听过不少,知道他有能力护住三姐和外甥,不是虚言。
“那人是找你的吗?”宝春看着不远处的林副将问沈诚。
沈城扭头,“林大哥?”
林副将走过来,沈诚拉着人介绍,“这是林副将,掌管赤城的城防,这是我三姐……”
面对眼前这些人,林副将没来由的升起敬畏之感,上前打招呼。
“林大哥对我很好,没少在他家蹭饭……”沈诚补充道。
宝春拱手,“多谢林副将对舍弟的照顾,他自小就没离开过家人,肯定不少给你添麻烦。”
林副将忙说,“沈兄弟为赤城百姓做了不少事,该感谢的应该是我们才是。”
城门不是久留之地,见过后,说了几句话,一行人便被沈诚领到了他住的地方。
或许是出于好奇,林副将并没回家,也跟了过来。
沈诚住的是一进小院,几间房子,有一个老伯和小厮照顾。
小厮是自小跟在身边的,看到宝春他们,大喜过望,激动地奔到跟前,“是,是三小姐,三小姐来了……”
“是啊,你没看错,咋咋呼呼的,别光愣着,赶紧招呼去,泡茶收拾房间,还有马车,都是事了……”沈诚拍了下他的脑袋。
小厮呲着牙捂着后脑勺,兴奋不已,“哎,知道了,这就去。”
给宝春他们行了个礼便忙活去了。
小院过于简陋,宝春没想到,那么养尊处优的孩子竟能在这里住了一年多,而没有任何的抱怨和负面情绪,对这个傻弟弟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几人进了屋,小厮上了茶水,沈诚便讲了他来到赤城后都做了那些事,收到了什么成效,接下来是怎么安排的,一副迫不及待炫耀等待夸奖的表情,话里话外,都在表达,三姐一展宏图的夙愿,他会帮着竭力完成的。
宝春听了,一头的黑线,都不知该说什么好,没想到当初随口的忽悠,他竟当成了真。
还一展宏图?也不想想,她要一展宏图干什么?能吃还是能喝?这么大的空话,他竟然也能信?
荣铮朝她看了一眼,大概是想说,没想到她还会有如此崇高的理想。
宝春干咳了声,忙打断,“不是说北乌都要打来了吗,你们准备怎么应对?有赤城的详细地图吗?”
“有,有。”沈诚忙找出地图,铺在了中间地上,大家都起身过来观看。
荣铮看林副将,“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林副将愕然了下,下意识说,“原本我是想主动出击,在北乌攻城之前,给他来个措手不及,杀杀他们的锐气……”
宝春看着地图点了点头,“是啊,兵力悬殊过大时,主动强过被动。”
林副将又愣了下,原本军事上的这些,是不应该跟外人说的,可沈兄弟的那个姐夫气势太强了,他问,他便不由自主就说了。
只是,不想,他姐夫还没说什么,他那三姐却开口了,而且似乎很熟悉兵法打仗之事。
真懂还是假懂,内行人一听便知,林副将不由心下大惊,重新打量眼前这些说要助他们一臂之力的人,尤其是沈兄弟的三姐,一个女流之辈竟懂这些?不禁想起了沈诚得知他三姐来了,说的那句话,他们有救了,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林副将拿着剑,指着地图某处,继续说,“只要坚持到这里的援军到达,赤城便有救……”
“赤城有救,那里估计就要失守了。”周天心说。
沈诚和林副将闻言,都愣住了,“这话从何说起?”林副将不由问。
宝春叹了口气,便把北乌有可能是声东击西的计谋说了。
林副将和沈城相互对视,吃惊不小。
“不会吧?”沈诚不敢相信。
“我们也希望不会,但不能不防啊,其中的要害,不说,你们也知道。”宝春摸着下巴。
林副将在屋内走了两圈,“这里失守,他们必定支援,唯一的办法,就是靠我们这几千人马击退来敌。”
“不是击退,而是要让他们有来无回。”荣铮说。
林副将叹了口气,“有来无回?谈何容易,能击退就已经是异想天开了,几千人马够干什么的。”
“不尽然。”寻阳手搁在轮椅把手上,“安排得当,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还不难?”林副将张大了嘴巴,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轮椅上的那人。
寻阳接过他手里的剑,指点着地图,“一队人马从这儿……另外一队人马驻扎在儿……还有这儿……这样以来,形成几方夹击,北乌即成瓮中之鳖,插翅也难飞……”
林副将和沈诚沉思了好大一会儿,均是震撼不已,“妙啊,先生真是神人也。”
林副将转而皱着眉头说,“计策是好,可……”
“你想说凭你的资质,没有把握担当……”寻阳似已看透了他。
林副将惭愧点头。
寻阳笑着看向一旁的荣铮,“若论打仗没人比他更在行了。”
沈诚一听,立马转忧为喜,眼神明亮地看着他姐夫。
荣铮没有说话,只是端了杯水递给了宝春。
这算是无声答应了。
沈城感激地看他姐夫一眼,只是还没高兴一会儿,便想到了什么,“布局是万无一失,可怎么绕到敌人后面?”
宝春说,“这个不用担心,来的路上,在深山里碰到一家人,他们知道一条隐秘道路,能绕向后方。”
沈诚说,“那可真是太好了,吃过饭,就让人勘察地形。”
林副将却不像他那么高兴,苦着脸道,“沈兄弟可别忘了,要调动人马可要经过知县大人的同意,没有他的同意,再好的计策也是无用。”
听到这个,沈城顿时耷拉下了脑袋。
“怎么?知县不让打?”周天心说。
“这官咋当的?这不是找死吗?”白丁山说。
“他正是因为贪生怕死才不敢打,不打,城破了,说不定北乌的人还能放他一条命。”郭匡哼道。
宝春说,“等晚些领我们去见见这知县大人。”
林副将摇头,“没用的,我跟他提过很多次了,每次都被他训斥一顿,岂会听你们的?”
“不听,就宰了他。”周天心说。
林副将愣住,那是朝廷命官,不是阿猫阿狗?“斩杀朝廷命官,可是杀头的大罪。”
周天心哼了声,“别人会,我们可未必。”
林副将吃惊不小,心说,今天所见女人一个比一个不同凡响啊,那位熟知兵法,这位连朝廷命官都说杀就杀,真是大开了眼界。
不过,他也只当她是气话,冲诸位说,“赤城命该如此,强求不得,不管是打还是不打,都难逃劫难,为难之际,你们能来相助,在下感激不尽,只是我们这位知县大人,不是心胸开阔之辈,你们的到来以及城门前的话,必逃不过他的耳朵,为了阻止抵抗,他定然会想法设法为难你们,趁着现在还来得及,赶紧离开此地……”
“我倒要看看这位大人能把我们怎么样。”周天心不以为然。
林副将想要劝说,可看到这些人都不当回事,到嘴边的话也全都咽了回去。
沈诚说,“林大哥不用担心,我三姐他们会有应对的办法,饭做好了,不如林大哥留下来一起用点吧?”
林副将原本不想留下打扰,可想到那心胸狭隘的顶头上司,不定会做出什么龌蹉的事情来,他在,至少还能帮上点忙。
果不其然,饭刚吃一半,外面就来了一帮人,要带走宝春一行人,说有人举报他们是北乌派来的奸细。
“我们是北乌派来的奸细?”白丁山举着碗愣那儿了。
“这大人还真行,按个奸细的帽子给我们,明显是想要我们的命呢。”周天心说。
“谁要谁的命还不一定。”小酒还在端着碗猛吃。
沈诚忙起身,瞪眼,“什么奸细?这是我家里人。”
领头的人说,“这你待跟知县大人说,我的任务是将他们带回去。”
“你,你们……”沈诚气得脸红脖子粗。
“大人若有疑问,晚些可以跟知县大人讲,还请不要为难小的。”领头之人丝毫不为所动,说着,就命带来的人去绑宝春一行人。
林副将还想说什么,宝春却说,“这样还好,我们正想见他呢,只是,要稍等一会儿,等我们吃完了饭。”
“得罪了,奉命办事,大人要即刻带人回去,不得有误。”领头之人说。
“吃个饭的时间都等不及,他是怕我们跑了不成?”周天心哼了声。
“带走。”那人命令。
一名侍卫走向了宝春,只是还没等他的手触碰到人,就听响起一声惨嚎,手臂当场折断。
“滚。”荣铮阴沉着脸。
来的这些人都愣住了,目现畏惧之色。
“我家夫人岂是你能碰得的。”周天心啧了声,“怎就不知好歹呢,都说了跟你去,非要把事情搞僵,何苦来着?”
桌子前的人,该吃饭吃饭,该吃菜吃菜,尤其是小家伙已经干完了一大碗,正向下一碗进攻呢,都丝毫没把眼前的人放在眼里。
林副将不由心说,沈兄弟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人,没想到他的家人却如此横。
心里幸灾乐祸的同时,忙适时说情,“都说了是举报,罪名还没确定,没必要如此……回头不是,阁下也不好看……”
那人哼了声,没再绑人,一直等他们吃完了饭,才将人带回了县衙。
知县大人坐在高桌后,看着底下的宝春等人,两排站立着威武的军士。
沈诚走出来,“这些人是我家里人,大人将他们带回来是何用意?”
知县眯着一条缝的眼睛,扛着硕大的肚子站了起来,走到沈城的跟前,“我还没追究你的罪责,你倒是质问起我来了,本县早就下令,紧闭城门,任何人不准开启,以防奸细混进来,你不但开了,还带回了一帮人,你何曾把我这个知县放在眼里,别以为仗着有点才气,就可以胡作非为。”
知县打量一番宝春等人,狭小的眼睛深不见底,微不可查地闪过一抹忌惮之光,杀意浮现,“此刻进城,十有八九是奸细,全都押入大牢……”
跟过来的林副将忙说,“大人,他们不是奸细,我可以作证,他们有退敌之策,他们是相助我们的,不可草率啊,大人……”
“什么退敌之策?本县看是迷惑我们还差不多。”知县扛着肚子一晃一晃地回到高位上,“非常时期,宁可错杀一千,不可错过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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