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年也结束了,雪下的也越发勤了,李云山自从走了后就一直没回来,李如意和李安康这些日子询问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早上吃过饭王世就过来串门,毛小岁杀了一只兔子做焖饭。
饭快熟之后王世就走了。
毛小岁给他送了一个冻果,送他出门顺便上了个茅房。
从茅房出来就听王世在跟谁说话,站在围墙边上一看发现是李云山和赵辉回来了。
她赶紧跑过去,等走近了才看到骡子在前头走着,两人拉着一车粪,粪上架着装兔子的筐子。
她把骡子先拉了上来,然后帮着去推车。
下坡的路都是被铲了台阶的,拉着车子走也费劲,好不容易车子推上来了,毛小岁也累的够呛。
她问“你们怎么今天回来了?路上雪很厚吧?”
“过来拉兔子,顺便去丁家拉了车粪。”
“又是平顺在看家?”
李云山点头,把车子一放,也不着急倒粪,就问“你做饭了吗?”
“做了,家里还有蒸馍,我再炒两菜就够吃了。”
“行。”李云山和赵辉进了屋。
毛小岁把骡子关圈里,扔了些草就进屋了。
洗了把手,去挖了些菌子,还拿了颗白菜和一大盘的蒸馍。
等饭焖熟她先把白菜炒了,最后炒菌子的时候多放了些水焖煮。
他们边吃边等,等饭吃完的时候馍和菌子才好。
两人这趟过来是有事,吃过饭就去腾车子装兔子。
毛小岁不着急洗锅,问他俩“上次带过去的馍馍是不是吃完了?”
“吃完了。”李云山说“我们这几天都要过来,你再弄一些。”
“行。”她也帮着抓起了兔子,看着又有个圈空了,说“这个地方盖完就用了年。”
李云山笑了起来“没有这一年我们哪来这么多兔子。”
毛小岁一想也是,问“丁家那边粪多吗?”
“跟去年差不多,我们今年种四亩麦子,两亩谷子或者豆子。”
毛小岁应了下来。
等他俩离开后毛小岁就打算回去洗锅。
进了门才发现桌子上的碗已经不见了,锅也在炉子上烧着,里面的水也是干净的。
她有些诧异“你们俩谁洗的?”
两个娃说“我们两个洗的。”又问“爹爹呢?还没忙完吗?”
“你爹都走了。”
李如意顿时不高兴了“爹爹说了会回来的。”
“……他忙忘了,明天就回来了。”
李如意追问“真的?”
她点点头,往炉子里扔了根柴后就去挖了碗豆子烤,顺便给自己做了一双兔皮鞋。
丁文秀上来的时候毛小岁正在扯草打算喂兔子。
丁文秀张嘴就问“云山呢?”
毛小岁扯草的手没停,语气也冲“你管他呢,他又不稀罕你。”
丁文秀被她骂的直瞪眼,再次问“云山人呢?”
“不在。”
“去哪了。”
“你有事说事,他去哪用的着跟你报备。”
丁文秀顿时抬手朝毛小岁打了去,毛小岁背对着她,被她一巴掌拍到后脑勺。
老太太下手不算重,但毛小岁心里却来了火气。
把草一扔,嘴里大骂“你个死老太太有完没完。”
丁文秀瞪眼“你要打我老太太怎么着?”
毛小岁原本没想打的,被她这么一说当即掐了过去。
老太太没躲掉,被毛小岁一连掐了好几下顿时疼的骂了起来。
毛小岁手指着她“你再给我嘴贱试试。”
丁文秀气的不行,可能也是发现打不过,撒泼也没用了,于是说“我找云山有事。”
“有事跟李云强说去,犯的着跟他说。”毛小岁瞪着她“一大把年纪了好懒话不听,非要上赶着找骂。”
李如意和李安康听着动静出来。
丁文秀一看李安康立马就指着说“你也有老的一天,你这么对我就不怕你儿子以后也这么对你?”
毛小岁嗤笑“你操心的太过了,不过有一点你大概是真没想到。”
“什么?”丁文秀只觉得她没好话。
毛小岁扭头跟李如意和李安康说“进屋去。”
随后看向丁文秀“我管你心里什么小九九,没用也别提,真论孝顺,最该孝顺你的是你儿子和女儿,可惜他们死了,要不你赶紧追着去?”
这话明晃晃的咒她死,丁文秀除了瞪眼也没辙了,只是依旧恨的不行“就该让云山看看你这蛇蝎心肠的毒妇……”
“他看你看多了,我这点歹毒的心思他并不介意,你就少瞎操心,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也不知道积德,小心下辈子啊……”
丁文秀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副又要发作的模样。
毛小岁不耐烦“赶紧走,少讨嫌,再敢伸手看我扇不扇你。”
丁文秀依旧瞪着她。
毛小岁也没管,抱着草给兔子喂了,再出来时人已经不在了。
这些日子他们做生意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了,依丁文秀的性子这次上来估摸着也是因为这事。
不管她什么心思,毛小岁不会如她的愿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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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俩人照常时间回来,毛小岁的馍也蒸好了。
几人正吃饭的时候黑子叫了一声,没多会丁文秀喊李云山的声音响了起来。
毛小岁翻了个白眼。
李云山刚要问就听丁文秀已经从院子里进来。
他只得把要问的话咽下去,看向门口。
丁文秀掀开帘子进来先是瞪了毛小岁一眼,然后才一脸笑意的跟李云山说“你回来了。”
李云山没接她的话,直截了当的问“你有事?”
丁文秀瞪他“过年也不知道来看看我,我来看你,你就这态度?”
毛小岁有些生气,心里又骂了句死老太太。
结果就听李云山说“别说这些你自己都不信的话,你以前除了要东西就没有一次是真的为了看我。”
不等丁文秀开口就又说“你哪天要死了我依旧会抬着埋你,别的任何事我都不会答应你,这话我从去年就说过了。”
丁文秀不可置信“你就真这么绝情?”
“我绝情?”李云山低声笑了起来“小岁说过很多话,我一直都觉得很有道理。”
他说“当一个人经常性的退让,一旦哪天他不退让了,他就有罪了是吗?”
“这句话很贴合我们不是吗?是不是我忍多了就一直要忍?我说了,我不忍了……”
毛小岁呆了下,这句话好像是丁文秀因为什么事骂李云山没良心之类的时候她说的,当时乱七八糟的骂了不少,没成想李云山竟然记下来了。
“你……”丁文秀手抖着,眼里闪着泪花,也不知是真伤心了还是做戏。
毛小岁始终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李云山压根连头都没抬。
直到人掀开帘子出去,李云山才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