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恨不死
二千两很多吗？多，多到胡明镜不得不卖掉两件心爱的古董，多到胡明镜不得不向母亲哄骗来几百两。
当天下午周棠收到了胡明镜派人送来的钱财。
周棠带着钱回家，二进的院子，越过了前院就是后院。
周夫人带着女儿做绣件，见着周棠回来了，招呼他坐下。
周家人口不多，上下三代人不过七口人。
“母亲，二婶，四妹，六妹。”
“二哥。”
“二哥回来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四妹明珠放下手里的绣品去厨房弄点吃的。
周棠那七品官的俸禄不够家里嚼食，他所做的都是皇命，时常需要外出、应酬。
除了官府发的三斗米，他只给家里一两银子。
三弟周桂在翰林院编修书籍，用钱不多，倒是会给家里一些。
四弟周柏在国子监读书，花费不大，但也需要二两银子。
为了生活好一些，周家的女人会接一些大件的绣品来做。
周棠把一千五百两银子放在桌子上，“这些是上面赏下来的。母亲与二婶拿着，给四妹准备嫁妆，给六妹做一些新衣服。”
“怎么有这么多？”周母捏了捏厚厚一沓。
周棠是皇上大红人不错，周棠常常去抄家不错，但带去抄家的人不是周棠的。
兵部的人跟着周棠是抄家，私下昧下的金银不会分给周棠。抄家得到的银两户部全部拿走，一个铜板也不给周棠。
虽然周棠办了几件大事，但一滴油水也没得到。周棠也想着用那些银钱去拉拢人，扩大人脉。
这就苦了家里人。
“四妹年龄到了，得要给她备一份嫁妆。虽然比不得过去，但风光还是有的。”
明珠把一碗粥放在周棠跟前，退去两步擦擦眼泪，哽咽地说：“我不急，等你们高升了，我更好找婆家。”
十六岁的姑娘没有定亲就是老姑子，被人笑话。
周棠与二婶说：“这件事你得上心，嫁妆得要备着，郎君可以迟点再找。”
明珠是二房女儿，现在大房与二房合作一起，家里困难二婶不敢为女儿说争些什么。
“唉，唉，我晓得。”二婶开心，终于能为女儿做点好的了。
周母与周棠说：“你二婶的娘家派人来了，说那边的老夫人病弱，请你二婶回去看看。你看？”
周棠吃一口小菜，“二婶的意向是？”
“这些年虽然一直没有来往，但当年是我自己求着跟大家走。我想着不如回去……”
二婶的意思是回去看看，去看看老父亲与老母亲。
周棠同意，“这两日每人做一套新衣服，你们一人置办一些金簪银簪。我递话让周柏告假跟你一起回去看看。”
“二婶是想带四哥一起回去的，但又怕耽搁四哥学业，一直不敢说。”六妹与二哥说。
“无碍，二婶大可带周柏过去住几日。”
“能住几日？”二婶高兴坏了，她只想着当天去当天回，不敢奢望过去住几日。
“嗯。”周棠与母亲说，“这几日我需要出京一趟，具体时间尚未知。”
二婶坐不住，放下手里的活儿就走，去准备准备回娘家的东西。
对于弟妹这无礼先走的行为，周母不介意。这么多年扶持过来，各人性子互相熟知。
周母对明珠说：“你过去跟着你母亲，若是漏了什么你点上。”
“好。”
周棠放下碗筷，六妹福珠手脚勤快收拾收拾端走碗筷。
用帕子轻轻擦拭嘴角，面向母亲，“你想回去看看吗？”
谁都有爹娘，周母自然有娘家，回京三年曾经有几次将要断顿，周母也没说要回娘家。
“不回去，回去做什么？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周母说起娘家就不开心。
当年周家出事，周母会娘家求情，那边的人不仅没帮还落井下石。导致十三岁以上的周家人全部被斩首。
周母再也不想回那个无情无义的家。
看着母亲黑白的发间，“不回就不回，我们也不差那一门亲戚。”
离去前周棠与母亲说：“什么都可以省，就这油灯蜡烛钱不能省，熬坏了眼睛吃再多好东西都养不回来。”
“是了，是了，你懂得多。”
什么事他都要管一管，什么事都拦在身上，像是没他就不行。
两天后的夜晚，李晏晏被痛醒，迷糊睁开眼看四周，眼睛所到之处都是木头，她痛苦地呻吟。
“靠，又活了过来。”
后背的伤，让她不敢动弹。
老黑摸近，“很不幸李晏晏姑娘你又被周棠救了。”
“奶奶的，他怎么不死？我怎么这么命大！”
别人或许会庆幸命大，可是她一点都不喜欢。她恨自己不死。
“喈喈，好痛！”这里没有止痛药，让李晏晏生生扛着。
李晏晏怀疑胡明镜是没吃饭的软骨蛋，这么一剑都杀不了她。
老黑见李晏晏姑娘一直在诅咒周棠，不好意思地说：“其实这一次不能怪周棠，这一次你是必死无疑，即便是周棠的天官赐福也影响不了你。”
“坏事的是你那一巴掌，因为你拍了一巴周棠，导致他恨你，甚至打算虐待你。”
她看着自己的右手，摊开掌心，“色字头上一把刀。是把救命刀！”她苦笑。
“这是哪？”
“这里乃是柳家别庄，养着柳家嫡女柳筠瑛。”老黑与李晏晏说，“柳筠瑛是柳如是的长女，但先夫人去世后，他就忽视了嫡女。任由继室欺压嫡女，占据先夫人嫁妆。
继室用养病为由送柳筠瑛到别庄居住，这一住就是四年。她也是可怜人。”
对于柳筠瑛这人如何李晏晏不关心，她只关心柳筠瑛会不会拉着她去寻死。
“柳筠瑛是下一个寻死的人吗？”
“目前不知。李晏晏姑娘还是尽快养好身子，再去寻死。如果你不吃药不吃饭而死，就如同自杀，千方记住。”
李晏晏叹气，“我怎么就死不了啊！老天爷不开眼。”
她的叹息声与疼痛的吸气声，惊醒了呼兰与婆子。
婆子点灯来看李晏晏，见李晏晏醒了便把一直温着的米汤给李晏晏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