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退亲
柳张氏找人来把周家给的聘礼都送回给周家。
她高高在上的头颅再次放下，十分诚恳地与周母、周二婶说话。
“外面的事你们也听到了，谁都有错，我错最多，但我不后悔。”
“今日来你们也看到了，我是来退亲的。筠瑛放言要断绝关系，她躲到覃家去，我们也拿她没法子。这门亲事是做不成了。”
柳张氏有些不舍地把千余两银子还回去，把信物还回去。
“十分感谢你们能在危难之际救我们一把，万分感谢。请把柳筠瑛的庚帖给我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周母不得不接受退婚，从一开始她就觉得柳筠瑛不好。
如果不是周棠一直固执己见，她也不会去下聘，现在看来柳筠瑛的性子真的不合适。
棠儿是个硬脾气的，若是遇上硬脾气的柳筠瑛，这两人岂不得要打起来？
这两日出去赴宴，好些夫人明里暗里说她不懂选媳妇。
还有一些十几年前的好友私下里说家里有侄女待嫁，让周母好好选。
周母想了想，要拉拢覃家也不一定需要柳筠瑛，况且京城里好些人家比得上覃家，何不选一个身份清白的，脾气好的，又能读过书的。
“福珠，你去我房里的红箱子里把柳大小姐的庚帖拿来。”
“是，伯娘。”
两家退还了庚帖，从此周棠与李晏晏再无关系。
柳张氏扶着生病的柳如是，身后跟着国府的人到了覃府。
大管家见着柳如是，让人打开门，请他们进去。
“到柳家报丧的人去了？”管家问身边人。
身边跟着的机灵鬼摇头，“报丧的人刚刚出去，怕是没去到柳家。他们是早就出来了吧。
听说昨日柳张氏上周大人府里退亲了，今日是为退亲的事来的吧。”
“去请夫人出来。”
“是。”
当柳张氏奇怪怎么覃府的人没讽刺、怠慢他们时，覃夫人哭着走出来，“你们来了正好，筠瑛去世了。你们去见见吧。”
“去世了？不可能，她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她在边庄子上病了十几年不见死，怎么到你这里就去世了？”柳张氏不信。
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柳筠瑛身上，她居然敢不出一言语就去世了。
满怀信心，满怀希望而来，到了覃府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晴天霹雳。
柳如是也不信，他一定要去见见那个不孝女。
“带我去见她。”柳如是提高了声音，这声音十分无力。
“跟我来吧。”覃夫人走前面去带路。
几人一同进入覃家后院，到了柳筠瑛所在的院子外，听闻了不少人的哭泣声，其中呼兰的哭声更是惊天动地。
柳张氏扶着柳如是进入屋内，他们看见“柳筠瑛”平躺在床上。
“柳筠瑛”换了一身丧服，披着头发，光着脚，两手交叠放在肚子上。
大端皇朝的人讲究不着一缕而来，了然一身而去。
怎样降临这个世界，就怎样离去。
不管你出生于皇宫还是贫民窟，你的出生与死去都是和大家一样的，没有光鲜的装扮。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脸无血色，两手硬邦邦的，像是死了好久的人。
柳如是还是不相信，他走上前碰了碰“柳筠瑛”的手。那手冰冰凉凉的，他这才确定筠瑛死了。
“这不可能，怎么会，她前几日还好好的。”柳张氏喃喃道。
覃夫人悲戚地说：“自从从国公府回来后，她一直高烧不退，这几日吃了猛虎药还是救不回。
你若不信大夫就在这，你问问他们。你可以问问这府邸里的丫鬟婆子，她们都是见证人。
她是我老爷最心疼的外甥女，陇西的公爹还说要到京城来看看她，她这样走了我该怎么对公爹交代？”
“筠瑛是昨天夜里去的，今天早上丫鬟才发现，老爷上朝没回来，现在该是在回来的路上。”覃夫人忍着悲痛说。
“人死了放在我这也不是事儿，你们带回去安葬吧。她终究是柳家人。”
“哼，她是柳家人，如果她是柳家人就不会选择死在这。这个不孝女，真不孝，就这样死去说也不说一声。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生她。”
柳如是十分生气，柳筠瑛死得不是时候，她就算死也该进了国公府再死。也该让国公履行了承诺再死。
覃夫人气愤，“你怎么能这样说？当初不是你死要求娶我姑子就不会有今日。”
覃夫人指着柳张氏，“她害死了你的先妻，弄死了你嫡长子，你还要留她在身边。难道你一点愧疚的心都没有吗？”
柳如是怒斥，“这是我家的家事，与你何干。现在柳筠瑛死了，柳家与你覃家的联系就此断了。
以前你们陇西覃家就看不起我，柳覃氏进了我家门处处与我娘作对，让我夹在中间好不难受。
她到我家非要处处管着我，微微迟点回家就管东管西。我纳个姨娘她就闹脾气大半年，谁受得了？
她死了我就解脱了，她死了对我家谁都好。这个一直养在外面的不孝女懂什么。”
“她娘是自己寻死的，我们都没害她。她兄长是死在娘们的肚皮上，自己吃多了春药死的，这怪得了谁？”
柳如是说了一大通，拉着柳张氏就要离去。
不远处坐着的柳筠瑛冷着脸看着离去的父亲，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
她对柳如是早已经没了期望，她对柳如是早已经铁石心肠。
当今日被他这么一说，她的心更痛了，她的心更冷了。她怎么会有一位这样的父亲？！
覃夫人拦住柳如是，“柳筠瑛的尸体你是不想带走了是吗？”
“她已经不认我这个父亲，我也不认她这个不孝女。”柳如是傲气地离去。
覃夫人对外喊道：“来人送客。”
“来人，吩咐下去，柳筠瑛埋进覃家祖坟。让下面的人准备。”
大管家带人上前领命，“是，夫人。”
送走柳如是等人，覃夫人回屋，见着心神疲惫的真正的侄女，“你还好吗？”
“我很好，麻烦舅母演下去。”
眼尖的呼兰见小姐要起来，赶紧过去扶，半路上擦擦鼻涕，不让鼻涕滴落到衣服上。
“这具尸体是我寻了好些义庄找来的，恳请舅母把她埋进覃家的墓地。也不要放在好的位置，免得影响了覃家的气运。”
“这些事你不用管，让我来处理。你好好休息，那些不该想的事就不要想了。”
柳筠瑛点了点头，随即对舅母说：“柳如是一直认为他没错，柳张氏没错。我想把这些年收集到的人证物证送过去给他瞧瞧，舅母你看如何。”
“覃家自然会为你与你母亲出头，让有中带过去更有力量。”
“谢舅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