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安定之所
“陇西是个不错的地方，李姑娘不妨去看看。”周桂说。
李晏晏皱眉：“非去不可？要是不去呢？”
周桂笑着说：“以前我跟大哥在岭南，粮食不够吃就会上山林去狩猎，射杀老虎、野猪的机会也不少，杀狼的次数也不少。现在想要射杀一只鸡或是狐狸，那就更简单了。”
周桂的意思是她随他去陇西就杀了她，免得她泄漏什么消息。
李晏晏盯着这个威胁她的周桂，吧唧嘴摇头叹息，周家人啊果真是冷血的。
她突然发现周棠比周桂好看多了，顺眼多了，至少周棠是讲道理的。
“我在酆都还有事，你要去先去，我会追上你的。”说着李晏晏向牢狱走去。
周桂利用自己官员的身份带着李晏晏进入牢狱，“找谁？”
“梁进。”
“缘由。”
“治愈不孕不育症。要是我这病治不好，你哥百分百绝后。”
周桂眯眼瞪她，她不怕。
“大人，这就是梁进。”狱卒喊道，“梁进，有人来找你。”
梁进虽然在牢狱里，但时常有人接济，有口饭吃有衣服穿，比牢狱里的其他人要好很多。
李晏晏把一把铜钱塞给狱卒，“我有些话要跟他说。”
狱卒看向周桂，对这把铜钱不知该收还是不该收，十分为难。
周桂说：“拿去，不客气。”
狱卒：“谢谢，谢谢大人。”
梁进看向李晏晏再看向周桂，猜想这两人找他是为了什么。
“你们找老夫是？”
“万娘你还记得吗？”她问。
“记得，她的伤我没法治。”那些伤不在他认知范围内，在他眼里万娘早该死，可是她没死。
她身上的肉明明已经腐烂了，可是她能走能吃能说话。
“你把她的伤跟我说说，她这伤是怎么来的，你是怎么遇上她的？”
梁进衡量利弊，再三确定说出去对他无害才愿意说。
“那是一年前的事了，一年前的一个夜晚，老夫出诊归来还没到家，就听说走水。老夫不以为然，洗洗躺下了。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有人来敲门，说是被火烧伤了，她说是去救火被火烧着了。”
当他背着药箱去见人时，这个人的烧伤严重超出了他的预期，大半个身子烧黑，出气多进气少。
他仔细把脉，无能外力。他表示那人另请高明，帘子后边的女子却说：“尽量救，救活了你妙手回春，救不活也与你无关。”
李晏晏打断梁进的回忆，“你说的那个‘他’是‘她’，去找你的是女的，跟你说话的也是女的？”
“是啊，女的，怎么了？”
“没了，你继续。”李晏晏还以为王松放火之后后悔了，让人救火救出了万娘。
梁进说：“老夫先给她刮皮，上药，再熬药给她喝，经过一个月的照料她有了好转，又过了一个月她能吃东西了。当老夫以为老夫能救活万娘时，那位夫人突然说不用治了。
后面老夫就没有再见过她，过了三个月一个王松的人就把老夫送进这里。整个事件就这样。”
“听说你是医死人被送进来。”
“胡说。”梁进吹胡子瞪眼，“老夫去的时候，那个女人只剩半口气，老夫喂给她的药还没咽下去，她就没气了。”
他完全是被冤枉的。
“你说的我都不了解了，这几日保护好自己的小命，不是谁人送来的东西都能吃的。等我查过水落石出，你就能外出。”
梁进大夫有了希望，“你能帮我？王松收买了大人，除非大人死了，否则没人能放我出去。”
“如你所愿，你所知道的那位大人已经死了。等着被放出去吧。”李晏晏带周桂离去。
周桂从李晏晏的只言片语中猜到大概，一位叫万娘的人被一个叫王松的给害了，现在万娘要李晏晏帮她伸冤。而牢狱里的梁进大夫就是证人，但这个证人的证词还不够给王松定罪。
“本官正好有空，可以跟李姑娘走一趟。”周桂说。
她是想去找下一位证人，被周桂说出来了，她又不想去了。“我要回去吃饭，家里穷给不了周大人饭食，改日再请大人喝酒。告辞。”
周桂目送李晏晏离去，这个李晏晏果真不一般，难怪二哥如此重视她。这样聪慧的女子太过于莽撞，如果不加以调教会误了大事。得要写信给二哥让二哥三思，勿让此人坏了大事。
……
李晏晏往前走了一段路，再回头见周桂没有跟上，放慢脚步转身进入大街边上的胡同，七拐八拐后确定周桂没有跟来。方从小巷走入大街，向城西去。
“李姑娘。”
昨日见了李姑娘，感叹她画技的高超，感慨她四海飘零，他不由得怜惜她身世，爱惜她技艺。
陈永翻来覆去想了一夜，做了个决定。
“李姑娘。”陈永来到李晏晏身边。
“有事？”
“昨日李姑娘跟在下说，您四海为家无处安定，不知您看酆都如何？”
李晏晏想了一番，“你让我留下入你家？”
陈永脸红支吾，“在下年二十又二，亡妻去世一年，膝下无儿无女，你若愿意在下愿八抬大轿抬你进门，家中一切可你若是由你做主。”
陈永见李晏晏不出声，以为她不愿意，“你若是不愿意，在下可为你寻一宅子。认你作义妹，两家互相往来有个照应，免了你四海之苦。”
这个男人因为一幅画就对她推心置腹，甚至喜欢上她，要是被他知道她时日无多，或是呆不长久他会怎么想？
李晏晏作一副痛苦模样，十分感动，“陈掌柜的话让小女子感激万分，可小女子的时日无多，能在这世间呆的日子不到一年，小女子想四处去看看。
去看那翻滚的云海，去领略高山的空山新雨后，去见识大海的波澜壮阔。”
陈永对李晏晏的怜悯更浓，为她感到不公，世上人无数，一个个碌碌无为，难得出现这么一位有才的女子，却活不长久。老天爷为何要死的会是她？
李晏晏拍拍悲天悯人的陈永，“我的路在前方，你让我去吧。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各自保重。”
趁他懵先走为妙，她边走边回头，走远了些立马竞走消失在陈永跟前。
等她走了，陈永后知后觉，“她是不是在骗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