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伦春人的生活比起蒙古族人,还要简单粗放,所以,搬迁过来的博山桦等人,就是一匹猎马一杆枪,背弓挎箭,全副家当就带来了。
看到里面还有两个鄂伦春老人,胖子连忙曲膝请安,嘴里说了一声“阿亚”,也就是年轻人向长辈问候平安的意思。
那两个老人果然眉开眼笑,大概觉得这个胖子挺懂事。
大伙都纷纷见礼之后,胖子笑呵呵地说:“博大哥,你们也自个找个地方吧。俺们已经建好了几个木刻楞,要不你们先住那?”
博山桦哈哈大笑,向远处已经泛青的大山一指:“俺们鄂伦春人,当然是住在山岭上的人,那里才是俺们的家。”
胖子抓抓后脑勺:“住山里还是有点太危险,碰到那些野牲口咋办,要是打吧,违反条例;要是不打,容易伤人。沿着河边往前走不远,就有一片白桦林,离大山比较近,没啥大牲口,咱们过去瞧瞧?”
鄂伦春在解放前是一个以打猎为主的民族,从原始社会一步迈进社会主义,所以性子里面还保留着那种彪悍尚武的民风,他们愿意来这,主要是因为山上猎物多,可是胖子不能叫他们放开了打啊,万一打没了咋整?
兴亡盛衰,往往只是弹指之间,所以才有守业难于创业的说法,胖子在过去和现代之间穿梭过,所以这种感触更深。
大伙纵马过去,也就是三里路左右,出现了一大片白桦林,是当初胖子领着童子军栽种的,因为这里就是当初发现水獭的地方,所以才弄了这片独立的白桦林,供水獭生息。
一看见那些亭亭玉立的白桦树,博山桦等人不禁喜上眉梢,鄂伦春和鄂温克这两个民族相近,都对桦树有一种偏爱,建造住所喜欢用桦树,生活中的饰物甚至是服饰,也都少不了桦树皮。
“就这了!”博山桦跳下马,忽然把身后的长弓擎在手中,抽出一支箭,向前紧跑几步,然后稳住身形,弓拉满月。
“不能瞎射啊——”胖子在他身后吆喝一声,见他无动于衷,只得在后面捅了一下他的胳膊。
嗖——利箭飞射出去,然后笃的一声,射在一棵白桦树的树干上,箭簇已经钻到里面,只剩下箭杆在那突突颤动。
林子里面立刻像开锅一般,然后就看到一个个肥胖的身形,连滚带爬地往旁边的小河里面跑,皮毛在阳光下直闪。
“水獭——”博山桦大吼一声,然后就有十多只猎狗猛冲出去。最近几年,水獭几乎绝迹,野生水獭皮属于有价无市一类。现在一下子冒出这么多,怎不叫这些天生的猎手欣喜若狂。
“赶紧把狗叫回来啊——”胖子急得直拍大腿,他也想不到这里水獭的数量竟然如此惊人,大大小小,只怕在百只以上。
他是搜索到的,所以不仅仅看到表面这十几只,在林子里面,也有受惊的水獭往河里逃窜。当年纯属无心插柳,想不到却成为了一个天然的水獭养殖基地。
噼里啪啦,就跟下饺子一样,水獭都进水了,别瞧它们在岸上跟鸭子拽似的,笨拙可笑,但是到了水里,就跟蛟龙入海一般,几下就游到河心,抬着小脑瓜张望。
猎狗也跑到河边,向着河里的水獭狂吠,现在刚开江,河水里面还有大块大块的冰盖子,河水更是冰冷刺骨,猎狗没有水獭那样的皮毛,所以不敢下水。
“博大哥,不能这么干啊,你们要是见啥打啥,那俺们可就不敢留了。这些水獭请还请不来呢,这要是吓跑咋整啊!”胖子多少显得有点气急败坏。
博山桦抓抓头上的“密塔哈”,憨厚地嘿嘿几声:“胖子,俺们这是见猎心喜。”
“这毛病可得改改啊——,那些猎狗先别叫它们叫唤了。”胖子嘟囔一声,然后看看水里的那些水獭,真有点担心它们搬家。
哒哒哒——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只见奇奇骑在马上,飞奔而来,后面跟着小巴图,奋力扬鞭,却还是被奇奇落下好几个马身。瞧那架势,俩人赛马呢。
胖子大喜:“奇奇快过来,赶紧把这帮水军安抚一下,别发生叛乱啥的!”
“这么多水獭啊,哈哈,以后想要吃鱼就方便多了,叫它们抓就成。”奇奇居高临下坐在马背上,看到水里密密麻麻的一圈小脑瓜,立刻把马收住,然后从马背上出溜下来。
后面的小巴图则一阵阵懊恼:真窝囊,输给小丫头了,瞧她下马那姿势,根本就没经过专业训练,不过这样都比输了,好像更丢人啊——
奇奇在岸边打了一个口哨,河里的水獭都游到岸边,然后爬上岸,抖落着毛尖上沾着的水珠,溅了奇奇一脸。
猎狗们可下子逮住机会了,咆哮着冲上来,被奇奇小手一拍,全都老老实实趴在地上。这下可不得了,博山桦带来的鄂伦春人立刻把奇奇惊为天人。因为他们驯养的猎狗,从来只认主人,可是在奇奇手底下,乖巧得就跟小绵羊一样。
看到奇奇被一大群水獭簇拥着,胖子也凑乎过去:“嘿嘿,叫它们接着在林子里面住吧,我跟你博叔叔商量商量,大伙和平共处,你把那些猎狗都好好进行一下思想政治教育,别见着啥都想抓,破坏咱们来之不易的安定团结大好局面。”
博山桦听得连连摇头:“要是那样,还叫猎狗吗?”
胖子则把他拽到一边:“鄂伦春兄弟姐妹们,俺知道大伙手痒痒,不过等咱们先安家之后,然后专门圈出一片林子当狩猎场,把咱们饲养的动物撒进去,然后领着游人打猎。不能下狠茬子,一口气打光,明白不?”
大伙都一起摇头,在他们的思想里面,从来没有手下留情这一条。
抓抓后脑勺,胖子心里一阵气闷:还不如奇奇呢,她那边的思想工作一下就做通了。
“反正大伙就记住一条,不能随便放箭,更不能开枪,咱们这林子是绝对禁枪的。”胖子没招了,只能先下命令,以后再慢慢适应吧。
“那我们来还有啥意思,光看着眼馋。”大伙七嘴八舌吵吵起来。
“能打,但是现在不能打——总比原来你们啥野牲口看不着好吧!”胖子也有点黔驴技穷的架势。
大伙一琢磨,还真是这样,于是也就忍了。他们都已经在平原地区定居,平时看见个野兔子都觉得稀罕,所以还真舍不得这个地方,过过眼瘾也好啊。
于是选择向阳之地就开始建造房屋,既然是传统民俗,当然就建造最原始的“仙人柱”。大致情形跟鄂温克族的撮罗子差不多,也是把木头支起来,围成一个圆锥形,不用钉子也不用绳子,就是树杈间彼此咬合就成。
外面围上桦树皮,暂时没有就用苇帘子,冬天的时候可以再裹上狍子皮。从村里拉来几车木杆,大伙七手八脚,在两位老人的指挥下,很快就把框架支起来。
年轻一代的鄂伦春人,还真没住过这种原始的仙人柱,所以也觉得新奇,更多的是激动。因为桦树皮要经过煮晒等工序,只能以后慢慢再做,现在直接苫上苇帘子,就可以住人了。
屋里大概能有将近二十平米的样子,中央是建造的火塘,按照老规矩,火塘点着,就终年不熄,这样火神才会保佑平安。
一般来说,进入仙人柱的客人,也要先拜火塘,吃饭的时候,都要先往火塘里面扔一块肉,就算是祭拜火神了。
睡得都是地铺,铺上干草,上面再铺上兽皮就可以了。不过正对着门的地方最尊贵,名叫“玛路”,是供奉的神位的地方,只有族中的老者或者最尊贵的客人,才可以在这里下榻。
胖子看到鄂伦春老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一个桦树皮制作的类似神龛一样的盒子,挂在“玛路”上方,上面有几个桦木雕刻的神像,应该是祖先或者各种神灵。
奇奇看着好玩,凑过去拿起来一个细看,老者一脸惶急:“神位是不能叫女人靠近的!”
胖子一看不妙,民族之间的冲突,主要就是由彼此的习惯信仰不同而引发的,于是连忙上前道:“奇奇还是小娃子,不是女人,再说了,她可不是一般人——”
说完,趴在老者耳朵边嘀咕了一阵,老者面色大变,然后恭恭敬敬地对奇奇行礼。
胖子这才长出一口气,刚才情形比较紧张,他只好把奇奇说成是山神的化身来蒙事,还好奇奇刚才降服猎狗的表现足够惊艳,老者这才深信不疑。
铺位都搭建好之后,把带来的桦木桶外面搭上晾晒架,铺上柳条,上面就可以晾晒肉条和野菜蘑菇,不过暂时还只是一个摆设。
等忙活完了,胖子他们也不由不赞叹:看看人家就是方便,安个家半天时间就完事。
布日古德他们那边的饭菜也都预备好了,连鄂伦春人都一起请过去,东北的少数民族之间,在饮食和风俗上也都有相近的地方,所以能够融洽相处。
吃着鲜嫩的手抓肉,喝着醇香的马奶酒,耳边回荡着悠扬的马头琴,胖子仿佛又回到了大草原。心里美滋滋地畅想:这样的地方,肯定能招人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readnovel。,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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