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下铲子?’我问赫奢。
赫奢看了一眼四周的地形,若有所思的说道‘子陵附近不会有什么捷径可走,恐怕这次的盗洞要我们自己挖才行。’说来也是,我跟着他们足有大半年了,见过的墓大大小小的也不少。每次进去都是机缘巧合之下,要不然就是山洞,要不然就是盗洞。真正自己定风水,下铲子挖土的次数很少很少。
许久不用洛阳铲,此刻竟然觉得有些生疏了。要知道,一年之前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式。盗墓工具的使用其实也有地域之分,其中洛阳铲虽然名气比较大,但是还仅仅是在北方地区比较常见。李佐事先带了几节洛阳铲,看样子长度应该不是问题。
赫奢绕着寺北的树转了几圈,最后缓缓的看向树干。这个树的树冠形状很特殊,像一个鸡冠子,也像一只凤凰落在上面一样。偏北地方枝叶茂盛,偏南的地方就相对稀疏,借着阳光还能看见其中的树枝交错纵横。整体呈现了一个头重脚轻的感觉。
枝叶偏少的位置就像这只凤凰的头,后面就像是凤凰尾。赫奢盯着凤凰头指向的位置,随后指了指那方向‘这边走五步下铲子。’李佐只负责照着做,于是便拿着铲子一下一下的往里砸。最后铲子大概下了有十三四米的时候,李佐冲赫奢说‘下不去了。’
‘看土。’
李佐点头,吃力的把铲子拔出来,看了一会皱起了眉头。我看那样子好奇心也起来,便凑过去看,之间铲子最上层的地方,带上了一些黑色的土质。从颜色上看有些像煤炭,但是我取了一点揉开在手上,触感又不像是炭灰。
这里没有精密仪器,所有所有土质的判断只能靠我们的经验。好在同行的几个人没有外行,所以大家交流起意见来解决问题也不慢。
黑土我看了半天没研究出来是什么,四眼抓起一点闻了闻猜到‘好像是墨。’
‘嗯?你怎么知道?’
四眼把土拍拍‘这个好理解,其实看得多了自然而然就能够分辨,比如这下面大概是墓室的哪个位置,大概是什么朝代的墓,这地下之前是是生活区还是娱乐区还是商业区,土质都会给一个直观的答案。’
李佐听得不耐烦打断道‘人家问你为啥知道这玩意是墨,没问你土质,扯那蛋干什么玩意。’
‘要不然我就说你这人没文化,土质不敢清楚了我怎么跟你们解释墨的问题,这中间有前因后果的知不知道。’
我被这两个人吵得头大,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惹了什么罪孽一样,就多余问四眼那么一嘴,知道是墨就知道得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如果按四眼说的,这地下之前有墨曾经泼洒过,那这下面放的东西应该是文房四宝之类的才对。看来设计这个祭坑的时候开始考虑文化方面的东西了。因为我们在其他几个祭坑当众,确实没见到过哪里有笔墨纸砚出土。
赫奢一直听着我们这边的对话,但却没发表什么看法,间接的肯定了四眼所说的事。赫奢再一次指着距离我们这里五步的位置,告诉李佐在那个方向下铲子。之后大概折腾了一下午,我们在清风寺北每相隔五步的位置都打了探孔,最后得出的结果有些令人吃惊。
直径大概二百米之内的位置,我们围成了一个圈。从铲子另一头给我们带来的信息来看,这下面好像不止一个祭坑或者墓穴这么简单。
土里先后被发现了夹杂着大量的墨,粪便,煤炭,稻谷这些种种表明曾经有人居住过痕迹的东西。我们开始怀疑,子陵下面其实并不是什么祭坑,而是千年前的一个村落。。。
这里曾经有人生产,有人生活,这是一个完整的部落面貌。
看着地上被带上来的各种东西,赫奢也是一脸完全没预料到的表情。我舔了一下嘴唇,发表了我的看法。
‘很明显,这并不是祭坑那么简单,这里曾经有人居住。’
‘会不会只是完全仿照生前的活动场景来设计的墓穴?’马思哲说道。
‘那会有粪便?’我说。这种情况之前在考古史上也曾经出现过,巧合的就是出现在云南省的石寨山。当时石寨山挖出了大量的人骨,其中包括老人,小孩,各种年龄层段。当时也曾经有人猜想过,会不会是祭祀。但是后来这个说法很容易的就被推翻了。
因为一般祭祀都会很整齐的按照某种风水摆放尸体,而不是像石寨山那样随意埋葬。而且墓中也绝对不可能出现粪便之类的东西,这是对墓主人极大的不敬。所以最后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石寨山本来就是古滇国人们生活过的场所。土里掩埋的,就是古滇国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这种情况和我们现在遇到的十分相似,从刚才偶尔能带上来的骨渣来看,这里面的尸骨排列也很杂乱。并且尸骨不带棺椁,这样一来,很简单的就能说明绝对不属于陪葬。
所以我才敢大胆猜测,这里很有可能是曾经有人生活的一片区域。不过这些人到底是谁,在汉朝时期这里还被叫做塞外边疆,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定居。
‘也未必是生活场所。’赫奢说道‘你知道活人祭吗?’
我心里一抖,虽然想不起来这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绝对就在耳边,就是想不起来。我脑子里瞬间翻遍了所有见过的有关这三个字的东西,最后我忽然想起来了。
活人祭,祭活人。
这也是相当变态的一个祭祀方式,把无数的男人女人关在不见天日的墓穴里,给他们水,给他们食物,但就是不放了他们。等长到了成人之后,再把男女分开放在另一个不同的位置。
等到墓里空间的空气不够用了之后。就会有人慢慢的因为窒息而死。活到最后的人就是被活人祭出的活人祭,他一般会作为墓室中的守护人而存在。因为被太多怨气积累,所以可以千年不死不灭。
赫奢的这个猜测给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但是接踵而来的另一个问题,就是我们要是下去,很有可能就面临着一个千年的活人祭,这东西的力量不容小觑。
‘你怀疑这下面有活人祭?’我问赫奢。
赫奢看着脚下的土‘百分之八十。’我叹了一口气,心想这次完了,赫奢说是百分之八十,那就是绝对有了百分之两百的可能性。
‘那怎么着?咱们这盗洞还打不打?’我问。
‘不急,先去那枯井里面看看,我总觉得那里有些奇怪。’赫奢说道。
这个井应该干了有些年头了,从上面看下去里面已经长草了。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难不成里面还能有什么武功秘籍不成?井口不算很大,需要放一个人呢下去,最后大家一致投票,决定让身材精瘦的我下去看看。
我自幼密闭空间恐惧症,像是这种地方我向来靠近都不靠近,现在想让我下去,简直难上加难。李佐已经把绳子套在我身上,我懒的回头看他,自己拔腿一跑就脱离了那个绳子。
‘我不下去,那里面那么黑。’
马思哲嗤笑了一下‘行了行了,知道你害怕。’其实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但是此刻在我眼里就跟嘲笑一样,简直就是在挑战我狮子座的底线。
‘我告诉你,激将法没用。’
‘不用不用,你害怕我下去算了。’
‘等等!’我叫住了马思哲,看了看被他缠在腰上的绳子,心里一阵退堂鼓。赫奢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算了,北来也不是要你下去的意思。’这四面八方突然就传来了各种阴阳怪气,让我不下去有点不好意思。
最后我一咬牙一跺脚‘别说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马思哲突然亢奋起来,两下把绳子解开扔给我‘绑严实点,下面好像挺深的。’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了,赫奢是不是演的我不知道,但是马思哲变脸实在是变得太快了,一下子就能看出来刚才的虚情假意。我也是被刚到那了,不去显得有些懦弱。
但是既然绳子已经绑上了,我这时候在打退堂鼓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让李佐他们放我下去。顺到井口的时候,我脑袋磕了一下石头,叮叮咣咣的撞了好几下,才下降到一个相对来说宽敞一点的地方。
李佐和马思哲在外面拉着绳子,等待我给他们信号‘放!’我喊了一声,绳子又下降了半米。
不知道上面什么情况,井里忽然像刮起一阵风一样,把我吹的左右摇晃。我眼看着就要撞到井里的石壁,只好腾出一只手去扶一下,没想到摸到墙壁的一瞬间,我有点吃惊了。
这干旱许久的井里,墙壁竟然是湿润的!这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为了确定并不是我手上的汗造成的错觉,我把双手在衣服上来回蹭了两圈,又试探的摸了一下,确实是有水没错!
怪不得赫奢说感觉这井里有点怪怪的,我看了一眼脚下,打算没什么东西了之后就让李佐继续放我下去,但是就往下看的这一眼,活活吓飞了我的魂。
就在井底,竟然有一个人脸朝上,正直勾勾的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