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哈哈,这里不是朝廷,你不必如此拘谨。”周瑜恒倒是显得很是轻松,还让人给杨雨泽到了一杯茶。
“你父亲可都安好?”周瑜恒问。
“托丞相的福,家父一切都好!”杨雨泽虽然受到了周瑜恒的亲切接待,但依然保守着杨康的教导,无论如何,不可忘了自己的身份。
见杨雨泽不骄不躁,有礼有节,周瑜恒也是频频点头,很是欣赏。
“雨泽这次过来,最主要想学习什么呢?”周瑜恒轻轻抿了一口茶。
只有知道了杨雨泽的心思,周瑜恒才能最大限度的教导他。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得到周瑜恒如此的关注和用心。
要不是杨康的威望和杨端午的影响力,周瑜恒或许,根本不会给杨雨泽见面的机会。
“雨泽不敢妄想,但求丞相多给我安排些事情,我会努力去做的!”杨雨泽不慌不忙,不卑不亢。
“好,好,孺子可教也。”周瑜恒很是高兴,“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不求虚浮的知识,只学实用的东西,这也是周瑜恒选人用贤的标准。
见过了周瑜恒之后,杨雨泽便被安排进了周府里的一间朝东的厢房里,正式开始了在周府的学习之旅。
早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周瑜恒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去皇宫内拜见朱秋怀。
而当周瑜恒经过东边大门的时候,却清楚的看见,杨雨泽也已经穿戴整齐,坐在窗口读书了。
周瑜恒心中微微一怔,没想到,杨雨泽竟然能这么自律,便饶有兴致的走了过去。
“在读什么书呢?”周瑜恒突然发问,但让杨雨泽惊了一下,发现是周瑜恒后,杨雨泽马上站起来,毕恭毕敬的回道:“回丞相,我在看《汉册》。”
这汉册详细的记载了从建国到鼎盛时期再转到衰亡的全过程,内容详实,意义深刻,但因为文体复杂,用词深奥,很多人都不愿意去看。
而周瑜恒,却已经看了不下三遍,越看越觉得有收获。
见杨雨泽如此着迷的看汉册,周瑜恒突然心上一计,要考考杨雨泽。
“这汉册很是枯燥,你怎么会喜欢看这书?”
“回丞相,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我觉得这书写的很好,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杨雨泽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可以说说,”周瑜恒这时候来了兴趣,坐在了杨雨泽的边上。
“通过汉册的描述,我知道了要想让国家富强,必须让百姓安居乐业,少征战,多休养生息。”
杨雨泽说的时候,眼睛发亮,似乎看到了大铭国的繁荣未来。
在杨雨泽的身上,周瑜恒看到了一颗炙热的报国情怀。
“很好,等你看完汉册,再看看《后汉册》。书的话,府里有。”
几天之后,当周瑜恒在书房看书的时候,杨雨泽找了过来。
“谢谢丞相教导,”杨雨泽将《后汉册》递上,恭敬的说道:“从这个后汉册里,我看见,一个国家要强大常胜,一定要有强大的军事,否则,一切都不永久。”
“哈哈,很好!”周瑜恒点点头,“从明天开始,你就在我的书房里看书吧。”
杨雨泽顿时全身激动的不能自已,周瑜恒让自己进入他的书房,其实就是对自己的高度认可,甚至可以接触到治理国家的民生大事。
西蜀。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不是说着玩的,西蜀的道理,荆棘丛生,蚊虫横咬,老鹰盘旋,经常的,会有人迷路,再也出不来,生死未卜。
十几年前,谢策被朱秋怀派去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虽然是去做王爷,可是,偌大的蜀中王,却不过是一个名分罢了,朝廷没有拨给半个兵士,除了自卫军,蜀中不能够有军队。
谢策还是安然的去了,带着愿意死心塌地跟随他的人,其中就有后来的蜀王妃,滕蜜小姐。
为了改善西蜀的经济,谢策决定重点发展西蜀的特色,而其中的辣椒,便是西蜀特有的作物。
因此,谢策下令,每家每户,都必须种植辣椒。
政策刚一颁布,就受到了大家的强烈反对,这辣椒西蜀遍地都是,根本没有人买。
但马上,谢策就公告所有人,这些辣椒,将由谢策全部收购,并且会是高价收购。
而为了让百姓吃上定心丸,谢策还预先支付了一半的收购金。
这一下子,西蜀的百姓,全都认认真真的开始种辣椒了。
有些人,甚至为了多种辣椒,而把原来生产水稻的田地,也都种上了辣椒。
当谢策知道这个事情之后,马上派人过去,把这些辣椒全都拔了,同时,又帮忙这户人家,把水稻给种上了。
谢策的意思,其实很明白。
就要每家每户,一定要保证基本的口粮,只有在多余的土地上,才可以种植辣椒。
而谢策将这些收购起来的辣椒,通过船运,与其他地方,进行大规模的买卖交换。
因为西蜀的辣椒品相上等,口味正宗,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喜欢,价格也是水涨船高。
因为辣椒的生产周期短,很快,谢策就累积起了第一批财富。
但谢策并没有开始纸醉金迷的生活,而是把这些资金,又全拿去造路了。
西蜀地势崎岖,山路十八弯,以往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走出自己生活的那片大山。
但有了谢策的推动,西蜀地里,各个山头,各个盆地之间,渐渐的都连同的起来,而这,也大大加速了西蜀的发展。
晨曦,太阳从山顶慢慢探出了头,血红的如蛋黄一般。
山群间,淡淡的云雾环绕山腰间,白白的云雾,在太阳的照射下,也显出美丽的色彩。
透过云层,成片成片的稻田像棋盘一样布满山地间的平地里。
因为到了收获的季节,金黄色的稻穗连成一片,就像在地上铺满了一层金子一样,闪亮闪亮的。
因为谢策的大力收购,西蜀的人们,收入已经翻了好几番,原先低矮的茅屋,如今都已经被改建成了瓦房,再也不用担心暴雨的突然袭击。
而原先零星可数的牛羊,如今,每三户人家,就有一头牛,而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属于自己的羊群。
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西蜀的人们,也开始对生活有了更高的要求,很多人,也开始走出大山,亲手把辣椒和水稻卖给外面的人,而把外面种桑养蚕的技术,也带回西蜀,并因此发展出了著名的蜀绣。
原本粗布麻衣的生活开始渐渐消退,人们开始都穿上舒服柔软的丝织品,而对美有天生追求的西蜀人,更是在衣裳布料上,绣上各种景色,有美丽的山水,有肥硕的公鸡,还有美丽的西蜀姑娘。
在谢策的治理下,西蜀的耕地,一日日增加,人口也渐渐多了起来。
而在谢策的推动下,私塾学校,此时也渐渐开设了起来,这让西蜀人和西蜀文明,又得到了一次很大的提升。
十多年过去了。
如今,滕蜜给谢策生了一个儿子,而谢丹华遗留下来的女儿,朱太平,和谢策的儿子,谢温柔,不过相差了三岁。
蜀王府上,布置非常简单朴实。
红棕色的绸布,平整的铺在檀木桌子上,谢策坐着,喝着茶,一个仆人刚刚给他报告了今年蜀中的收成,非常的好,比往年好多了,谢策非常的满意,茶也变得更加香了。
“西蜀的茶叶,乃是和蜀中红壤培育出来的精华,自然是好喝的不得了。”谢策想起很多年前,和杨端午一起喝茶时,杨端午曾经这样说过。
手指抚摸着青瓷茶杯,这是一杯老气横秋的普洱茶,可若是杨端午喝了,自然也能品味出不一样来。
谢策叹了一口气,他和杨端午,已经十多年没有见面了。
他老了,至少是人到中年,光阴不过都是指缝间的事了。
可是,记忆里的杨端午,还是鲜活的面容,美丽的脸庞,似乎,从未老去。时光又如何能驱散一个美好的记忆呢?
那么久了,他依旧记得杨端午。
因为从小到大,他唯一爱过的,那么炙热爱过的女子,只有一个,就是杨端午。
虽然,杨端午也许从未爱过他,可是,爱一个人太深了,这种感觉,也如同这杯浓烈的普洱茶一样,可以品味半生的。
“父亲,父亲。”忽然,传来一句童音。谢策的思绪,木然被拉了回来。
是谢温柔。
他如今身板还刚过谢策的腰,谢策高大的身形,似乎还没有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得到体现。
“太平姐姐给我绣了一条金鱼,父亲你看看好不好看?”谢温柔拿出一方手帕儿,手帕儿被他叠的很整齐,可是谢温柔过去总是把东西乱放的。
谢策笑道:“太平绣的,自然是好看的。不过,怎么不拿去给你娘看?父亲可不懂这些针线活儿。”
谢温柔脸红了:“拿去给娘看过了,是娘让我再拿给父亲看的。”
谢策正诧异,为何滕蜜要如此多此一举,滕蜜就进来了,温柔的双手,轻轻在谢策肩膀上拍了拍,笑道:“温柔和太平,向来是感情好的很,又年纪相仿,我看,温柔是很喜欢太平的。”
谢策立马就明白了,对谢温柔说:“爹和娘要说一会儿话,你先出去跟太平姐姐玩。”
谢温柔出去后,滕蜜说:“他们总算粘在一起呢。”
谢策说:“太平从小就没有了娘,我姐姐临死的时候,要我好好照顾太平,若是太平能和我们的孩子结合,那就再好不过了。再说,女大三,抱金砖,太平正好比温柔大了三岁。”
“这么说,王爷也是同意的了?”滕蜜高兴的问。
滕蜜很喜欢太平的懂事安静,并且因为她自己的出身,她不会因为太平的自幼失母而小看太平,反而,因此更加的怜悯太平。
谢策说:“我不是就一定同意了,只是,若是两个人真的有感情,我们撮合他们,倒也是美事一件,怕就怕,温柔还太小,心性还未定,若是日后,两个人反而成为了怨偶,岂不罪过了?”
滕蜜说:“既是如此说,且再等几年,等温柔大一点,再问问他好了。”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滕蜜和谢策都希望他婚姻幸福。
再说谢策也曾经被人安排过婚姻,他不喜欢的姑娘,纵然是长辈撮合了,最终也是误了那个姑娘,连带着两个人都变得不幸。所以,他不喜欢过早插手孩子们的婚事。
滕蜜出去了一会儿,谢策就来到院子里,亲自教谢温柔武功。
而滕蜜,则拉着太平的手,在那里看着笑着。
四个人显得非常的温馨。
谢温柔说:“我们四个人,要永远这样在一起。”
滕蜜看了谢策一眼,谢温柔的感情所属,其实,已经是很明白了。
再看看太平,微微低着头,一脸害羞的孩子,真的是越看越是喜欢呢。
没过多久,一道圣旨从天而降。
谢策和众人急忙去领旨。
原来,朱秋怀得知,经过十多年的改造,谢策把西蜀经营的非常富饶,就传来圣旨,宣召谢策来金陵,领赏。
众人都退去之后,谢策和滕蜜喝茶商量着。
孩子们太吵闹,滕蜜就让奴婢领着孩子们先下去。
然后,滕蜜给谢策揉肩膀,“夫君,您在想什么呢。莫非,您不想回去?”
谢策所:“皇上如今已经稳定了局势,又岂会怕我坐拥西蜀?他自然是想讨好我,所以这次是真的过去领赏。”
“那么,王爷是想回去了?”滕蜜问。
谢策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没有回去了,如今忽然让本王回去,本王,总觉得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
滕蜜说:“看来王爷是近乡情怯了。不如我陪王爷回去。”
谢策摇摇头:“你若是陪我了,我们的孩子怎么办。你还是留下来吧。我不会有事的。”
滕蜜点点头:“王爷和端午姑娘,也已经有十年没见了。”
谢策心虚的避开了眼睛,眼睛看到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