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你等我片刻,我去拿!”朱招娣起身回了屋子。
把自己精心绣制的荷包拿出来,路过书桌边,想了想才提笔写下,“龙凤之眼,贵不可言,然是凶是吉,不可妄言,如凤凰浴火,非死不能重生,他朝若得涅盘,方可凤翔九天!”
朱招娣写好,觉得这几句寄托似乎太大了些。
凤翔九天,那得是龙凤,皇子、皇妃。
略微沉思,又写下,“国中有大鸟,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鸣,王知此鸟何也?王曰: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等墨迹干了,才叠好放在荷包里,让朱小托人给楚峥嵘带去。
她希望他知道,三年她等,十年她也会等,等他一飞冲天的那天,站在最高处,谁都不敢再嘲笑他。
朱小拿着荷包,朝朱招娣笑。
她支持朱招娣的,就算等个三五年,楚峥嵘失信了,也不要紧,人生在世,谁没遇上几个人渣。
当然,她觉得像楚峥嵘这样子的人,不会轻易许诺,一旦许下诺言,便是一生一世。
荷包很快便到了楚峥嵘手里。
此刻的他正和几个年轻男子一起接受各种训练,一身脏污,黑三就丢给他一个荷包。
楚峥嵘有些诧异的伸手接着,看着荷包,顿时便懂了。
看着荷包微微勾了勾唇,眸子里有了丝丝暖意。
手在衣裳上擦擦,才轻轻的扯开荷包的绳子,拿出里面的宣纸,看着上面的字迹和字,脑子里只有那两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她竟是如此的相信他。
“哎呦,心上人给的荷包啊!”一个男子挨着楚峥嵘坐下。
就那么坐在了泥泞中。
“嗯!”楚峥嵘应了一声,又说了句,“我配不上她!”
“傻子,这世上只有你情我愿,两情相悦,哪里来这么多配不配的,再说了她能给你送个荷包来,不就说明她不在意!”男子说着,微微泛红了眼眶,“那像我,说什么情深不悔,结果却转身就嫁给了别人!”
“你恨她吗?”楚峥嵘问。
“恨?或许恨吧,不过我作为一个男人,和一个娘们计较什么,嫁就嫁吧,只要她过的幸福就好,毕竟我当初想娶她,也只是为了让她过好日子,像我现在这般一无所有,我自己都嫌弃,她又不是瞎了眼……”
男人说着,抹了一把脸。
到底还是心痛。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因为一遭遽变,人变了,心也变了。
拍拍楚峥嵘的肩膀,“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人,珍惜啊!”
男人说完,起身一瘸一拐的离开。
楚峥嵘依旧坐在泥泞之中。
来这里训练,不单单是体力,还有各种机关、暗器、谋略,曾经他接触不到的东西,在这里都有,不敢去想的人,在这里也有,他想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少不得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
曾经引以为傲的聪明,在这里,早已变的微不足道。
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朱招娣却送来了这样一个荷包。
他必须证明给世人看,证明他楚峥嵘是打不到的,那些过往算不得什么。
扯下了胸口佩戴的玉佩,起身跌跌撞撞走到黑三跟前,“首领,拜托你,把这个玉佩托回去给她,并带句话给她,让她等我!”
他素来自律,从不敢在男女关系上胡来,府中丫鬟有,燕瘦环肥,他若是想要一个暖床,娘并不会反对。
但他总觉得,床笫之事,应该是两个心中都有彼此的人,共赴欢愉才是真真正正的美好,他也一直想着,高中之后,娶一个能够红袖添香的女子,琴瑟和鸣。
却不想发生了那么许多。
从那大牢出来,满心黑暗,心中不见丝毫温暖,一路躲避追杀,用尽心机才活着回到月临县。
第一眼就看见了她。
笑的那么温暖,那么的柔和,将龌蹉的他洗涤干净。
他一边想要利用她,一边纠结不敢行动,脑子里多数都是她那温暖一笑,浅浅柔柔,慰抚人心。
他小心翼翼的伪装、试探,其实她都知道,却从未点破,依旧不曾改变,那天她走了九步,他看着,记着,却不敢迈步那一步。
她脸色惨白的离开,他顿时心如刀割。
亲手撕裂伤口,撕裂虚伪,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在京城曾经发生了什么,想看看她的反应。
她还是她,还是那么温柔的看着他,眸中浓郁的关心和爱,压抑却又真挚。
没有言语,却是懂了彼此的心意。
她愿意等,他也愿意努力,活着回去娶她。
黑三看着楚峥嵘,伸手接了玉佩,喊了人过来,把玉佩给他,吩咐了几句,才对几个人吼了一声,“整队,继续训练!”
楚峥嵘把荷包仔细收好,妥善放在心口,继续踩入了泥泞之中。
“快点,你们是没吃饭吗,一群孬货,给老子快点!”黑三拿着鞭子,扯着喉咙喊道。
等他骂完,楚峥嵘已经跑到了最前面。
黑三摸了摸下巴。
这次主要训练的人,自然是楚峥嵘,殿下吩咐过的,像这种书生,脸皮子最薄,得好生骂,什么话难听骂什么话,只要听的多了,以后面对那些指指点点才会视若无睹,成为一个真真正正有用之人。
玉佩很快便到了朱小手里。
朱小提着看了看,也没看出哪里值钱的。
去了一趟竹院,把玉佩往朱招娣面前一放,“呐,回礼!”
“什么?”朱招娣一开始没回过神来。
忽地想到了什么,“你是说,他……”
“对呀,开心了吧!”朱小笑。
朱招娣抿唇,笑的温柔,只是眸子里,却已然有了泪。
一个劲的点头,轻轻的把玉佩拿起,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
“我滴大姐,你慢慢擦,我先回去了!”
朱小说完,见朱招娣眼泪一滴一滴落,无奈摇摇头,轻手轻脚的出了院子。
感情啊,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朱小如此想着。
回到梅院,月奴又站在门口,可怜兮兮抿唇的看着她。
“月奴,身子好些了吗?”
“回姑娘,好多了!”月奴轻声。
以前她一天到晚没什么吃的,身体都很好,来到这里,吃好喝好,倒是病了又病。
心里实在内疚极了。
“既然好多了,便身边伺候着吧,有什么不懂的,多跟香紫、雨川问问!”
“是!”
月奴应声,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体面的香紫、雨川,抿抿唇站在一边。
做什么都轮不上她,香紫、雨川能够做的很好,出门的事情也轮不上她,齐好就够了。
且朱小也不出门,更是用不上她。
月奴知道,香紫、雨川是怕她抢了她们的恩宠,可她只是单纯的想要伺候姑娘而已。
最后分的一个活计,那就是给姑娘洗衣服。
月奴觉得,这样子也好,起码在干活,没有吃白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