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钥想了想就不再想了。
无数年的阅历告诉他，对猜测抱有幻想是愚蠢的做法。
待在心魔空间里继续看下去，总有一天会看到结果。
再次将注意力转回穆笙身上。
此时，穆笙正在制作流星雨幻梦境。
没错。
即使知道了自己会诞生送礼的想法，可能来自外力的干涉。
穆笙也不准备放弃给郗琳浪漫流星雨的打算。
墨钥对此并不意外。
穆笙从来不会受没有意义的情绪干涉。
就算是被人影响了又如何？
寻常人可能会恼怒，进而诞生逆反心理。
可对穆笙来说。
只要这影响对他无害还有利，他就不会被多余的情绪支配。
而流星雨的创意对他有害吗？
给郗琳送礼算什么害？
那流星雨的创意对他有利吗？
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利益，但能让郗琳开心，也算是有利吧？
经历这样的心理历程后，穆笙直接将那位存在对他的影响归咎于“闲得无聊”与“恶作剧”。
然后抛却杂念开始幻梦境的制作。
制作的同时，穆笙也没有放弃那位存在提供给他的灵感。
反正单从流星雨的细节创意来看，确实比他自己想出来的要好很多。
或者说，让他自己去想，他大概只会照搬流星雨的过程，不做任何变化。
这样，怕是又要被郗琳说是不解风情。
不过墨钥倒是觉得，郗琳大概率不会这么认为。
对郗琳来说，穆笙能想到把这场流星雨展示给她看，也已经出乎她意料了。
哪里还会要求那么多，嫌弃穆笙没把画面改造的唯美一些。
只不过，郗琳虽然不太可能会嫌弃穆笙，但墨钥看着穆笙制作幻梦境，却有些嫌弃起来了。
墨钥觉得穆笙简直和天魔意志一样，没有一点艺术细胞。
他制作幻梦境，几乎完全照搬那天世界意志对他的影响。
只是将星球布满精神力之花，以及制作了流星坠落后盛开巨型精神力之花的动态效果。
单从画面去看，确实是挺唯美了。
但……你TM是在制作默片吗？
人有五感，光是满足视觉有什么用？
味觉也就算了，但听觉、嗅觉、触觉，总需要丰满起来吧？
BGM呢？花香呢？微风轻拂的浪漫呢？
墨钥身为一个完美主义者，对穆笙制作的劣质礼物，实在是有些看不上眼。
当真是恨不得替穆笙去做了。
然后墨钥也就真出手了，通过心魔低语。
不过，墨钥做事可不会像世界意志一样简单粗暴，心魔低语也比精神念师的催眠好用多了，几乎不可能暴露。
所以天魔意志也就没有阻止墨钥。
于是，在心魔低语的影响下。
制作完幻梦境的穆笙，将这全息大片版幻梦境反复播放了几遍，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满意。
他以为是自己制作的精神力之花太粗糙了。
于是他回到现实，从网上搜了一大堆奇花异草，记录下模板，将其改造为半透明发微光的精神力之花形态，替换了原本儿童画一般的制式精神力之花，
如此，整个幻梦境的美感确实上升了一个档次。
但穆笙还是不满意。
他觉得精神力之花的形态改变，只是让幻梦境锦上添花，并没有本质的变化。
毕竟，这次幻梦境的主题是流星雨。
若是不刻意去观察花海，实际不论是什么花草，都是莹莹的一片，差别并不大。
难道，他还要给这些精神力之花着色？
这样又似乎有些喧宾夺主了。
穆笙脑中总是忍不住冒出疑问，但又解决不了，让他越发忍不住去思考解决的办法。
这就是墨钥手段与世界意志的不同。
世界意志直接给穆笙答案，墨钥则喜欢引导穆笙去思考。
而且，墨钥还不会给出标准答案。
穆笙会思考出什么答案，墨钥也不知道。
意外的灵感，也是墨钥乐意见到的。
然而这时，心里烦恼的穆笙突然心里一凛。
他将烦恼丢到一边，以为自己这是又受到了那位存在的影响。
然而穆笙冷静了一会儿后，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催眠的痕迹，思绪一直都很清醒。
这让穆笙觉得，自己或许是太敏感了。
他又不是没有这么烦恼过，高考出成绩之后，他也曾想了很多。
这是最近的一次。
于是穆笙开始寻找自己这次会烦恼的原因。
他想了想，觉得或许是因为自己太重视这次的礼物了。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给郗琳送礼物。
还准备在“与郗琳认识的哪天”送给她，换算到今年，已经没几天了。
想到这里，穆笙不自觉陷入回忆……心魔空间里，墨钥勾了勾嘴角。
回忆中，穆笙想到自己和郗琳认识于小学开学之前，也就是被分配到同一个小学级育儿院之后。
穆笙的记忆力很好，他清晰记得，那时候，正好是暑假第一个月结束之后。
具体是第二个月的第三天，也就是他赶跑那个零时工后的第二天。
那天，郗琳傻乎乎的跟踪他，把背着生活老师悄悄藏下的一小块蛋白强硬的塞进他手里，然后话也不说就逃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郗琳。
想到这里，穆笙微怔。
他突然想到，这些天他了解游戏相关信息的时候，看到过一个词，叫做“回忆杀”。
此外，他看某主播的游戏实况时，许多观众就在游戏CG播放的时候，在弹幕里发了许多“泪目”。
那段游戏CG，就恰巧是主角的回忆。
回忆，对郗琳他们来说，应该是很感动的东西吧？
那……他能不能也把回忆放到幻梦境里？
自然是可以的。
只不过，该怎么放？
穆笙进入幻梦境，将流星雨反复播放，寻找适合插入回忆的地方。
想了想，穆笙蓦然扭头，看向身侧。
他记得，那段游戏CG里，主角被BOSS击败意识模糊之间，就是听到身侧传来呼声，艰难扭头去看，才看到了回忆。
穆笙不知道这安排到底如何，总之，照抄就是了。
于是穆笙提取自己的回忆，在幻梦境内制作了年幼的自己和郗琳。
接着，他操控两者按照记忆开始扮演。
剧本中，年幼的他走在前面，郗琳悄悄跟在身后。
接着，郗琳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在年幼的他扭头的时候，快速冲上去，将蛋白塞进他手里，然后就跑了。
这剧本其实并不完美。
毕竟，穆笙不可能记住他没见到的。
在他扭头看郗琳之前，他身后的郗琳究竟有什么纠结与面部表情，都是他不知道的。
所以穆笙直接让年幼的自己和郗琳，都背对他现在站立的地方。
也准备之后都让他们这样站位，背对着站在他和郗琳的侧面，并在合适的时机出现。
同时，穆笙也没有安排什么背景，就让两者直接在花海上演这一出戏目。
毕竟学校里的场景与花海不和，而这两者，也不过是唤起郗琳回忆的引子。
随着戏目开场。
当年幼郗琳的声音在安静的幻梦境内响起后，穆笙骤然意识到，幻梦境内还缺少了什么。
是音乐。
诚然，在现实里看流星雨，除非自带音响，否则不会有什么背景音乐。
虽然在现实自带音响，真的是违和感十足的场景。
但在幻梦境内不同。
流星雨幻梦境也能像那些游戏幻梦境一样，从一开始就响着舒缓的轻音乐。
想来在人类的认知里，这是合理的，自然也就不会有违和感。
至于该放什么音乐。
穆笙突然想到，郗琳的心声，其实就是非常不错的BGM。
不仅是舒缓中带点小活泼的纯音乐，意境中还充满了温馨的情感。
虽然这意境是他通过聆听心声读出来的，但尝试将聆听心声反向运用到幻梦境里，或许也能让郗琳感觉到。
此外，郗琳不同情绪展现的不同心声，他也都记着。
在郗琳陷入回忆的时候，或许就能换个音乐。
那段游戏CG里就是怎么做的。
当时，他一直冷静旁观，觉得这音乐变化很突兀。
但弹幕的观众却觉得这音乐很感人。
他或许可以在郗琳的心声里找个类似的音乐……
这时，想到一半的穆笙灵感突发。
他突然想到，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将郗琳的心声当做幻梦境的背景音乐呢？
虽然直接使用郗琳当时的心声，变数可能会比较大。
但他其实可以准备一套音乐备用。
穆笙越想越觉得可行性不小。
而心魔空间里，墨钥满意勾起嘴角。
他之所以引导穆笙诞生这么麻烦的想法，实在是因为对穆笙的审美不报希望。
穆笙的共情能力太弱，也不知会选出什么音乐。
到时候把感动变成悲怆，那就很尴尬了。
而穆笙越想越觉得可行，也是对自身审美没有自信。
所以，墨钥才将音乐的选择权交给了世界意志。
占据人道位格的世界意志之所以疯癫，是因为受到了太多智慧生物思想的影响。
其中的影响来源，就包括狂热的艺术家。
因此，墨钥对世界意志的鉴赏能力还是认可的。
想来，聆听心声会有这么奇葩的心声规则，就是由人道世界意志制定并维持的。
精神念师本来就少，会觉醒聆听心声这种难以学习的精神力技能的精神念师更少。
以世界意志的能力，专门为这些人定制心声，还是容易做到的。
引导穆笙补完音乐这一重缺陷之后，穆笙举一反三，将味觉、嗅觉和触觉一并反了出来。
接着，穆笙也很快将味觉排除，味觉与流星雨这个幻境并不兼容。
至于嗅觉，穆笙很沙雕的想到了自家的沐浴露、洗发露和洗衣液的香味。
没办法，谁让郗琳缩进穆笙怀里之后总喜欢闻来闻去，然后让穆笙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不过，墨钥试着在心魔空间里试了试穆笙的想法，结果发现意外的不错。
只要不知道这香味来自沐浴露洗衣液，这种淡雅的香味还是挺契合幻梦境的意境的。
但还是好沙雕的样子。
最终，墨钥还是看着穆笙做出这沙雕决定，并没有插手更改。
至于触觉，穆笙无需墨钥引导就想到了风。
以风让花海摇曳起来，以风舒缓郗琳的神经，以风增加身临其境之感。
这些都是游戏幻梦境的标配。
比如《星怪猎人》里让穆笙觉得不合理的因素之一，就是风的根源——空气。
卫星上怎么能有空气？
穆笙起初对此很疑惑。
后来他自己进行了对照实验才发现。
若是去除了空气，就会丧失风阻，而丧失了风阻，挥剑的感觉、跑动的感觉，都会变得不对味。
虽然这不对味，玩家时间长了也会习惯，但却会极大降低对实战经验的提升。
穆笙这才意识到，光是一个风阻，在全息游戏中就非常重要。
而大多数玩家不去考究，大概意识不到这一点。
……
在墨钥暗戳戳的引导下，穆笙终于一点一点完善了幻梦境。
见到成品之后，穆笙有些难以想象这是自己一人完成的杰作，心里少见的出现了满意的情绪。
他敢确定，郗琳在幻梦境内，除了味觉之外，其他感官必然都能享受到非凡的体验。
此外，除了初见时的回忆，穆笙还安排了一些其他适合融入幻梦境的回忆。
这些回忆应该也能让郗琳既感动又开心。
然而墨钥反倒觉得后续的回忆有些多余。
在初识纪念日，将当天的回忆放出，也足够让郗琳泪崩的了。
接下来安静的相拥不好吗？
还搞其他东西出来做什么。
不过，墨钥也没有强硬的阻止穆笙。
或许穆笙之后，通过聆听心声共鸣郗琳的感情，想来就不会再有，来几段回忆的想法了。
此外，离穆笙送礼的时间还有几天，墨钥有的是时间改变穆笙的想法。
他可比世界意志闲多了，耐心也更好，并不介意把达成目的的时间拖久一些。
第二天，穆笙照常早起学习，一切如常，一点也不露端倪。
惊喜之所以是惊喜，前提是需要足够惊，才能足够喜。
所以穆笙决定，流星雨的事，不能让郗琳察觉任何端倪。
等到当天，再偷偷把往常的游戏幻梦境换成流星雨幻梦境，才足以给郗琳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