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入夏侯巧淑的房间,屋里的灯并不是太明亮,而且屋里有一股很浓的香的味道。夏侯巧淑裹着一件红色的毛披风,静静的坐在床边,灯光打在她有些惨白的脸上。她披头散发,一双眼睛正恶狠狠的看着我。
实话实讲,我当时吓的一激灵!这是干嘛?!拍鬼片呢啊?!差点喊出那句经典的“你不要过来呀!”……
此时,她却先开口了:“你过来呀!”好嘛,她先抢着说了……
听到这句话,我反而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心柔和玉蝶也跟了进来。就是这下意识的后退半步,让我用余光扫了一下后面的心柔和玉蝶,我发现玉蝶明显的站在心柔靠后的地方,仿佛不愿意太靠前。她的这个举动,似乎有些异常。按常理来说,她是夏侯巧淑的贴身丫鬟,应该进屋就站在夏侯巧淑的身边啊,而她现在明显不太愿意离夏侯巧淑太近。莫非夏侯巧淑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定了定神,看着夏侯巧淑,说道:“听说你病了,怎么样了?哪里觉得不舒服?”此时硬着头皮我也得问一问啊。
只见夏侯巧淑向前探了探身子,说道:“是啊,你刚才不是说要给我看一看么?来呀,过来呀,你不到跟前儿怎么看得清楚呢?”我听着她说话明显有些颤抖,似乎真的有些什么不适的。不过,这个位置,这个灯光,确实看不清楚。于是,我决定到跟前去看看。
我身后的心柔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小声和我说道:“少爷,别过去。”
我用手在身后摆了摆,意思是没事,就径直的走了过去。
当我走到夏侯巧淑的身边的时候,我终于看清了,她脸色苍白,额头不断的冒着虚汗,眼眶很黑,嘴里喘着气,身体在轻微的抖动着,她的双手在披风里紧紧的握着。不过,她看到我过来,嘴角却泛出一丝诡异的笑。
这一切都表明,她身体的确出了问题,看着样子应该是哪里很疼,而且睡眠不好。只见她缓缓的直起身子,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走到跟前儿的我,咬着牙,恶狠狠的说着:“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怎么样,如果我死里,你们是不是就皆大欢喜了?”
我看着她的状态,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回头问玉蝶:“二少奶奶怎么了?”
玉蝶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没…没怎么…”
说一千道一万,她怎么说都是我们自家的人。而且,我很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仇,如果有,也是以前那个佘璜的事儿。所以,这会儿,我真的有些急了。
我指着夏侯巧淑,大声的对玉蝶道:“这叫没怎么?这都病成什么样了?!找大夫了么?跟我娘和大少奶奶说了么?”
玉蝶又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没找大夫…也没和夫人她们说…”
“为什么没说?这不找大夫,耽误了,你能负责么?!”
“你不用这装好人!”夏侯巧淑接过话来,“你们不都是盼我死么?”这时,夏侯巧淑呼吸的越来越急促,抖的也越来越厉害,汗珠从她的脸颊滑落下来,看样子疼痛加剧了。不过,她即使疼成这样,还是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这个时候和她呛火没什么意义。于是,我叹了口气,问道:“你那里疼?能告诉我么?”说罢,我打算离她在近些,看看究竟是什么让她疼成这样。
这时,玉蝶突然喊道:“少爷!不要过去!”
她这一喊,给我喊了一愣。一旁的心柔连忙焦急的对玉蝶说:“到底怎么了?莫不是什么能过给人的病?你倒是说啊!少爷大病初愈,要是给过上了,你担待不起。”
玉蝶犹豫的看了看夏侯巧淑,咬了咬嘴唇,她也知道如果真的过给我,她吃不了兜着走的,于是狠了狠心,说道:“少奶奶…少奶奶她被龙缠了腰!”
“被龙缠了腰?”我和心柔几乎异口同声的诧异道。
玉蝶接着说:“是的。前几日,少奶奶觉得身体不适,她又不让我告诉夫人和大少奶奶。正巧,少奶奶的父亲和母亲来找少奶奶借钱,他们一看,就说这是什么缠腰龙,是会过给人的,人一旦得上后让这龙首尾相接了,人就会死的。说完他们捂着鼻子跑了。少奶奶一日比一日严重,现在这龙已经缠了半腰了,我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说着,玉蝶哭了起来。
我听了听,明白了。这所谓的缠腰龙应该就是带状疱疹,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蛇盘疮。它应该是由病毒引起的水痘状的皮肤疾病。没那么邪乎,它确实是一种可以传染的疾病,但是一般容易被传染的都是免疫力低下的人群,所以传染面并不会很大。而且,我也听说过什么盘了一圈就会死人,这纯属以讹传讹,这种病,最大的症状恐怕就是疼,疼的人睡不好觉,至于可能会引起其他的并发症,那也是因人而异的,只要治疗的即时,是没有大碍的。别问我怎么知道这么多,我在几年前得过这样病,当然,是穿越之前的事儿。当时,我就是打了几天的吊瓶,吃了几天的药,然后就好了。看来,在医疗越不发达的时代,人们的传言就愈发的耸人听闻。
想到这儿,我想确定一下,我的判断,于是我对夏侯巧淑说道:“你让我看看。”这句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毕竟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我就这样看一个女子的腰,好像不妥。
夏侯巧淑一听,冷笑了一下,她一边用力的打开了披风,一边说道:“好哇!给你看。”我知道她心里现在想的是,佘璜你这个色鬼,我都这样了,你还想占我便宜,好,我给你看,最好过给你才好呢!咱俩一起死!
心柔一个健步来到我身边,拉着我说:“少爷!危险啊!”
我用手拍了拍心柔拉我的手,说道:“没事的,放心,我有数。”
夏侯巧淑打开披风,我看去,她里面什么也没穿,可以理解,腰上的疼,让她里面穿什么都不得劲。她就赤裸的展现在了我的面前。不过,此刻我没心思去看一些其他的,我的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腰和小肚子一带。果然,那里已经起了一大片红色的水泡,绵延了她半个腰腹。这正是带状疱疹。说来也挺好笑,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一个赤裸的女人,居然是像个大夫一样的给人看病。
我确定了她的病情后,对心柔说:“心柔,去把即墨先生请来。没事儿的,她这个病没那么容易过给我。”
心柔将信将疑的问道:“少爷,您确定么?”
我转过头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心柔,说道:“相信我,你快去吧。”
心柔见我这么肯定,叹了口气,答道:“是,少爷。”就转身跑了出去。
我又对玉蝶说道:“你过来,给你主子把衣服披好。这病没那么容易过给人的,别让你主子见风。”
玉蝶见我这么说,就只好过来给夏侯巧淑披好了披风。此时的夏侯巧淑,疼的哆嗦成一团。玉蝶又赶忙拿热毛巾给夏侯巧淑擦着额头的汗。
我对玉蝶说:“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找大夫,也不告诉夫人和大少奶奶。”
玉蝶一边忙乎着夏侯巧淑一边小声的答道:“回少爷,您可能不知道,自从上次老太爷怒斥了少奶奶,夫人对护卫队就下了令,给少奶奶禁了足,不允许她离开佘府半步。为此少奶奶和夫人、大少奶奶争吵过好几次。从那以后,少奶奶就再也不想见夫人和大少奶奶了。”
我听到这,笑着对夏侯巧淑说道:“哦,原来是带着恨啊。呵呵。但是那为什么不找大夫呢?嗯,我明白,你是想死了一了百了,是在置气呢,呵呵。”
“是!”夏侯巧淑疼的咬着牙说。
“怪不得,刚才说什么你死了,皆大欢喜之类的话。”我越想越想笑,这夏侯巧淑还挺有志气的。
“不是么?你们个个不都盼我死呢么?!”夏侯巧淑狠狠的说。
好吧,这时候我先不和你理论这些事情。
我又想了想,说道:“那你让我进来,是想把这病过给我啊?哈哈,你还真舍不得我啊,走了也带着我?你有那么爱我么?”我半开玩笑的说。
“没错,你不是等着我过继给你呢么?我连这病一起都过给你,我就是这么爱你!”好家伙,都疼成这样了,还玩谐音梗呢,不知道要扣钱的么?
“我告诉你,你得的这个病,没他们那么说的那么严重。首先,它不那么轻易过给别人。其次,它要不了你的命,只会让你一直疼。所以,你必须得看大夫!要不然,你就只能一天天的疼着,钻心的疼,还死不了,这是最难受的。哦,对了,还有,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它有可能会腐烂,到时候你身上全是臭臭的味道,以后洗也洗不掉,遮也遮不住。咦,你一动就会散发的到处都是。”我一边说一边捏着自己的鼻子。当然,我说的是半真半吓唬,我相信爱美的女人都对自己身上有臭味是极其的受不了的,比要了她的命还看重。
果然,夏侯巧淑听到我说的,在疼痛中若有所思,将信将疑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可是这是那天我爹和我娘告诉我的。”
“唉,不是我说你。你想想,你爹和你娘见过什么世面?我还不是跟你吹,我看的书里面,就刚好有介绍这缠腰龙的,要不我怎么会这么清楚。”我早就听心柔说过,这夏侯巧淑的父母家里比较贫寒,也没有什么文化,他们还时不时的来找夏侯巧淑接济。所以,我这么说,也是让她相信我。
“你还看这样的书?”她虽然嘴上有些怀疑,但是心里这会儿似乎觉得我说的才是正确答案。
我一看有戏,连忙说道:“那是当然。若想出人头地,必须读百家书,不说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也得样样精通啊!我可是肩负重振咱们佘家重任的男人啊!”说着,我还有点小骄傲。
夏侯巧淑听到这,只是哼了一声,就没继续反驳我。
这时,心柔带着即墨先生到了。即墨先生先是向我作了个揖,说道:“少爷,您的气色好多了。”
我连忙回礼道:“是啊,多亏了先生。”
即墨先生说道:“学生不敢,此乃全凭少爷洪福齐天。”
我也不和他继续客气下去,此时不是客气的时候。我连忙说道:“有劳先生为二少奶奶看病。”
即墨先生连忙答是,转过去对夏侯巧淑说道:“少奶奶多有得罪,学生为您请脉。”
玉蝶连忙帮夏侯巧淑把手臂从衣服缝中拿出,只露到腕。而夏侯巧淑此时也没有那么抗拒了,不知道是我的话管用了,还是实在疼的受不了了。
一路之上,心柔也大概的把夏侯巧淑的症状和即墨先生说了一遍。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数。而把完脉后,他也说道:“此乃毒火所致,不过并无大碍,只是疼痛难忍。”
我连忙问道:“先生可有方法治疗?”因为我只知道去医院打几天吊瓶,吃点药片就能好,却不知道中医如何医治。
即墨先生说道:“少爷放心,只需每日为少奶奶针灸治疗,我再开一些内服外敷的方子,每日饮食忌辛辣、油腻。如此这样,不出十日便可痊愈。”
夏侯巧淑听到即墨先生所说的和我说的差不多,便好似心里大石落地一样。
我说道:“那就有劳先生用针。”
“是。”即墨先生作了个揖,就从他身后的医箱开始取针。
而此时,我也累了,就对夏侯巧淑说道:“这回听即墨先生说,你该放心了吧?好好配合即墨先生治疗,我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我会一有空就过来看你的。”
夏侯巧淑也没了刚才的那个恶狠狠的语气,语气柔和了许多,但是也没回我多少字,只是淡淡的说道:“知道了。”唉,心软嘴不软啊!行,心先软了就行。
我又嘱咐玉蝶道:“照顾好你主子,配合好即墨先生为你主子治疗。一会儿别忘了跟即墨先生取药方,然后好煎药。你主子要是再有差池,我一定饶不了你!”
玉蝶连忙说是。
说完,我让心柔扶着我(我站的时间有点长了),和众人道别,就走出了夏侯巧淑的院子。
刚走出院子,后面出现一队人影,喊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