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被他抱起,也没有拒绝,她是好久没有离开房间,去外面走走了。
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手指把玩着自己的长发,低声道,“刚才简致来了,求我帮她姐姐一把。”
顾南城低头看了怀里的女人一眼,眉眼波澜不惊,“不帮。”
“可是他说帮的话,他接这部电影就不收片酬了啊,他最近人气高,挺贵的,替你省一笔钱,不好吗?砦”
他淡淡的道,“我不缺钱。”
她看了眼他的脸色,慢慢的道,“可是我已经答应了。”
“已经有律师在走程序正式起诉她了,持刀伤人少说也要在里面待几年。”
晚安打量着他的神色,“我听说……她在里面被欺负得挺惨的,是你的意思吗?鳏”
可惜他脸上不见半点波澜,“是么。”
“在监狱里如果过得不好的话……那是真的很不好啊,”她低低喃喃的笑着,“你不是知道她受伤,也不能全怪她么。”
顾南城低头看她,语气微冷颇重,“她手里不拿刀,不向你捅过去,你能自己受伤?”
定了几秒钟,他的嗓音忽然放低了,“监狱里有人欺负你么?”
似乎是没有料到他会问这句话,因为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主动的开口问过关于监狱的事情,晚安笑着,“大部分人都对我挺好的,尤其是狱警很关注我,”
她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的道,“我知道你跟……他,都招呼过了,”晚安趴在他的肩膀上,顾南城一下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她温温凉凉的嗓音,“不过欺负我的也有,有个死缓……我其实觉得她应该关去精神病院,不是监狱。”
晚安被他抱着,清晰的感觉到他紧绷起来的肌肉,连着下楼的脚步也跟着停下来了。
她蹙眉,语调有些娇嗔,“怎么了?太阳都快没了。”
过了大约几秒钟,顾南城脚步继续,嗓音低哑,平淡的道,“她欺负你?”
晚安微微一笑,继续道,“嗯……她开始喜欢我啊,对我特别好,不过我虽然在男人那里受了点委屈,但也不至于要改变性向,所以不肯跟她好,然后她就对我因爱生恨,开始欺负我了。”
她语调轻松,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顾南城觉得,她势必是很懂得怎么拍电影抓住人心,正如她永远懂得一句话要怎么说会造成最大的攻击力。
他脚步未停,唯独嗓音更低,“她欺负你,没有人管教吗?”
“有啊,”她笑着道,“她欺负我,每次都会被去教训,回来的时候总是会带伤……应该是被打了,不过她好像打不怕,越来越疯了,还总想亲我来着。”
顾南城再次停住了脚步。
晚安提醒他,“我身上有伤,你力气太大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嗯了一声,将她抱住了屋子,走到屋外的阳光下,“我比较生气,用保温杯把她的脑袋砸破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就疯了,说她对我那么好,结果我还是想着外面的臭男人,半夜爬过来想掐死我,睡我隔壁床的姐姐在帮我的时候不小心把她的脑袋撞到墙壁上,撞得太重,角度也不好,死了。”
她竟然是兴致勃勃的,像是在说一个故事,“监狱里把这些事情都压下去了,反正也是个没有亲戚朋友的死缓,睡我隔壁的姐姐就比较倒霉,家属的意思是,既然杀了人,即便对方是死缓,后来好像也被执行死刑了。”
顾南城将她放在花园的长椅上,这才想起出来的时候忘了给她拿外套了,于是站直身体将自己的西装脱下来,一言不发的包裹住她。
女人静静凉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那时候我想找你来着,想让你帮我,让岳律师替她打官司。”
“为什么不?”
跟她有关的事情,狱方自然知道会怎么处理,但如果不是她,尤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就又不一样了。
“因为她不要啊,”晚安轻轻懒懒的道,眼神看着前方,像是看他,又好像在看更远的地方,“她说,活到这个地步,找不到有什么好留恋的。”
生无可恋。
顾南城蹲在她的身前,抚摸着她的长发,“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跟岳钟说,判无期,不是该死么?”
“死?”她嫣然的笑着,气息逐渐变成烟视媚行的冷艳,“死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哪有绵绵无期的绝望过瘾。”
…………
又养了三天,顾南城不准她回去工作,她就直接等他去上班后换了衣服出门。
佣人跟保镖要拦她,她就微微一笑,“你们谁敢拦我,我就躺在谁跟前,保准你们丢这份工作。“
看着他们调色盘似的脸色,她又愈发的温柔了些,“我会自己跟顾总说,不会为难你们的,替我照顾好七七就好了。“
七七跟冷峻,等她能
够完全的自理了,自然都是要接回公寓去的。
大概是觉得得罪了她顾总肯定开了他们,但是得罪顾总还有慕小姐替他们说话,于是保镖亲自开车送她去了公司,还不忘嘱咐她要记得跟顾先生报备。
她才在办公室里坐下,把副导递给她的资料整理好,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进来。”
长发飘飘,黑色墨镜,一身大牌风衣的陆笙儿。
“你消息可真快啊,我来上班都是临时决定的,这么快你就到了。”
陆笙儿反手关上了门,砰的一声很大的声响,她唇上带着冷笑。
晚安挑挑眉,漫不经心的道,“你这个架势跟简雨可真是像啊,怎么,也揣了把刀来杀我?”
陆笙儿冷笑,“你拿我跟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比?”
晚安拣起书桌上的钢笔,把玩着,唇上勾出无辜的弧度,“抱歉,似乎是羞辱了你。”
她撑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做了个手势,“来谈电影的事情么?请坐啊。”
陆笙儿踩着高跟鞋,一步步的朝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冷笑,“十天前,你把简雨送进监狱,让顾南城认为是我害你受伤,爆了些成年往事无关紧要的照片出来。“三天前,你又向媒体放出消息,说你要跟我合作,炒作。”
“两天前,你让简致发微博暗示她姐姐被强爆跟我有关系。”
“昨天,”话说到这里,陆笙儿的脸色已经冷到极致,“你让人匿名在网上发帖,挖我的身世……说我早年拿的奖都是暗箱操作,把我母亲的生前的照片爆出来。”
她嘲讽,“慕晚安,你是女人,手段太毒,男人会不喜欢,这不是你说的吗?”
晚安朝她清浅的笑,“你在说什么?陆小姐,我既然想找你合作,又怎么会花这么多心思破坏你的名声呢?查清楚没有,是我吗?”
陆笙儿看着晚安的脸,笑容愈发的深,“其实你在顾南城那里赢到的最高的一笔……就是你用你四年的牢狱生涯,换他的愧疚,而我在他眼里做得最错的事情……就是害死了盛绾绾,所以他今天放任着你做这些。”
最近的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很清楚,没有那个男人的默认,不可能肆无忌惮的炒的那么热。
陆笙儿把她的包扔在晚安的书桌上,把手伸进去,从里面拿了把匕首出来。
晚安看着她的动作。
她跟简雨不一样,没有丝毫的颤抖,很稳重,近乎是慢斯条理的把刀拔出来,然后在半空中比划着,对着刀锋笑。
敲门声响起。
晚安看着陆笙儿,冷静甚至是寻常的道,“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晚安新请的罗湖的前妻,她端着两杯茶进来,“慕导……”猝不及防的看见那把刀,吓得杯子一下摔在了地上,脸色煞白。
陆笙儿冲着晚安道,“我想,顾南城马上就到了。”
“怎么?想在我面前自残么?”晚安淡淡的嗤笑,“这可是我的办公室,就算我把你捅了,他也不会相信我会做这种蠢的事情。”
“你是不会,我说了,不要把我跟简雨那种货色相比并论,”门外陆陆续续有脚步声靠近,陆笙儿忽然反转了刀锋,朝着晚安乍然笑开,“慕晚安,这一次,我们赌一把大的。”
她的笑容越来越艳丽,“他不喜欢我间接害死了盛绾绾——我把命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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