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薄酒扫了眼殷或递过来的合同,掀起眼皮问她,一直以来温润清华的嗓音冷了下来,冰冷刺骨如腊冬寒雪。
“没什么意思,”殷或说完,眉眼温和一如往昔,波澜不惊,待人依旧温和诚挚,实则看不出一丝真实情绪,“就是觉得连累你了。”
此时薄酒正支起身体,清贵矜傲的容颜露出本来颜色,冰冻三尺,竟是比殷或还要冷厉三分,忽然逮住殷或的一只手,“为什么给我这些?你怎么知道,不是我连累了你?”
琥珀色的瞳孔深邃如冰海,冷冷沉沉,因为死死的盯着她,里面倒映着殷或的身影也格外寂静。
殷或并非闪不开,只是缠着纱布,一动就痛,直觉认为不动比较好。
薄酒就是不喜殷或这幅看似温和妥帖,实则替别人做好决定的模样,
薄酒和殷或的势力范围少有交集,毕竟分属两个半球,相隔万里,往哪个方向都隔着一望无际的海洋,
平铺开来,都没有查到之前车祸是故意而为的证据,那基本上,就是一场意外了,
怪力乱神的事,薄酒从来不信,只能接受这个解释,可是殷或现在送上的东西有让他犹豫了,不仅是犹豫此前的质疑,而且还十分不悦。
这是什么意思啊!
手里的东西分量很重,基本上相当于把整个乔氏拱手相让,他怎么觉得殷或不怀好意呢?
殷或心想,当然不是你连累了我啊,我知道,
“我就是想这样做而已,万一翻车了,我可不想把打下的江山再原物奉还,便宜那些老不死的。”殷或解释。
“……”
听了殷或的话,薄酒第一时间就皱起眉,一副十分不高兴的样子,“南,你相信我,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殷或抿了抿唇,没再说话,手腕一动就从薄酒手里挣脱出来,薄酒知道她左手受了伤,怕她痛,顺势就松了手,
殷或打开了一盒牛奶,哗啦哗啦地往玻璃杯里倒,白色的纱帘被风吹起下摆,
薄酒忽然想起他的童年时光,那时候,阳光落在窗外的苹果树上,白色的小花格外清新动人,祖母会拉周日祈祷的曲子,宁静安详,古老的手风琴发出纯正的乐声,动人心弦。
而现在,佳人弯腰,发丝下垂,薄酒觉得这幅场景格外温馨,
把一杯七分满的牛奶递给薄酒,殷或微笑,眸子弯如一轮新月,
“呐,薄小酒,别生气了,就当是,”殷或垂了垂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的嫁妆。”
薄酒眼里的冰雪逐渐消融,却还是很生气,一脸郑重地对殷或说,“南,你不是我的拖累,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是我的心上人,所以,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很不开心。”
殷或看着郑重其事的男人,心跳忽然有些加速,好在她不会脸红,倒是自在点,眨了眨眼睛,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完全一副妻管严的模样,至于有没有听到心里去,薄酒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以薄酒对她的了解,殷或是一个很固执的人,
固执到不可一世。
……
乔氏大厦,
顶层总裁办。
“总裁,乔逸最近和本部的几位董事有来往,我们调查乔逸的行踪,发现他联络了乔颖的部分支持者,而且近期有意返回本部,恐怕,来者不善。”
殷或把长袖衬衫挽到手腕的位置,左手还缠着纱布,白皙如玉的右手遮住眼睛,不疾不徐地说:“订机票,回本部,看来那群人还不死心啊。”
“好的,”林特助合上夹子,站在原地没动,还有最后一件事,
殷或眯着眼睛,还没听见离开的动静,问了一句,“还有事情啊?”
“乔总,今天您的左手,应该去换药了,”林特助日程里有这一项,可是自己这位老板,一点自觉都没有,
殷或左手食指动了动,才感觉到手背一阵刺痛,她受过的伤多了去了,这点小伤,之所以去医院,除了止痛和除疤,也没别的用处,
殷或忍受过的痛苦海了去了,也懒得表现在人前,久而久之,也就自觉忽略疼痛,
“这项日程安排谁加的?”虽然这么问,殷或心里早有答案,除了家里那位,谁还会注意到她手上的伤,殷或心里忽然喜滋滋的,像是上个世纪劣质便宜的橘子汽水,浅浅的甜味,
好极了。
“是薄先生,”特助平静地回答,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乱说什么好话,分寸把握的极好。
林特助是少数知道殷或和薄酒的关系的人,自然也知道薄酒的身份,虽然薄先生在乔总面前清贵温润,但稍微有点地位的人都知道,JOK的薄总是位狠角色。
狠起来不要命的角色。
“嘁,”殷或笑了一声,漂亮的脸蛋笑容明亮,如三春暖阳,沁人心脾。
“回家,”殷或起身拽上了外套,没再废话,急急火火地往身上套,迫不及待,
“不去医院了?”林特助很惊讶,他以为乔总还先去医院,毕竟,女孩子都爱美,虽然乔总不是普通女孩子。
殷或不知道自己的特助心里这些弯弯绕绕,干脆地点了点头,“今天给你放假,好好休息。”
老子要回家撒娇,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撒泼打滚,说自己疼的人。
……
薄酒最近一直待在庄园养伤,工作上的事只按着紧急的处理,整日里和度假似的,弄得殷或心里愤愤不平,
凭什么老子累死累活的,你却在享清福?
迟早有你后悔的。
殷或咬咬牙,这是也就过去了,她一向三分钟热度,对人对事的态度变化极快,也几乎琢磨不出规律,随心所欲地可怕。
至于今天,殷或一回家就扎进薄酒的房间里,没受伤的手轻轻扯着薄酒的袖子,眉眼温和,
“薄小酒,我手痛,痛死了啊。”
无比心酸难过的语气,对殷或来说,没什么受不了的疼,可是耐不住这位祖宗,有时候她就是作。
“南,”薄酒诡异地打量着殷或,猜测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emmmm,
某人劣迹斑斑,
在薄酒这里,殷或可是之前伤口不小心浸水都没感觉的存在,那天要不是薄酒注意到了,估计殷或擦干净,换条纱布缠着就算是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