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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微一域,群英荟萃,

干戈缭乱,万道争锋,

皇朝开阳,帝星天降,

十年蛰伏,一朝化龙,

君临天下,四海称臣,

所谓无疆,帝者无疆。

这是韩陆现在再拍的电视连续剧,架空历史,背景宏大,

……

“陆陆,拍戏好玩吗?”殷或忽然说,“扮演别人的人生,好玩吗?”

殷或说话的语气里是深深的不理解。

韩陆愕然,她是真的不明白,然而即便如此,一一还是赞同他的决定,这样一想,韩陆忽然觉得很开心。

“一一,很好玩的,”韩陆握着殷或的手,眉目温柔,“你想想看,我们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所以我们无法体验所有的人生,酸的甜的,痛苦的快乐的,遗憾的刻骨的,所有所有,但是通过演艺,我可以去尝试一些别的东西,别的心理状态,那很有意思。”

殷或还是不太理解,对她来说,执着地走过无数位面,倔强和骄傲让她从来不知道后悔是什么感受,所以也从来不会羡慕别人的人生,

因为她所前进的每一步,都是她亲自做出的决定,亲自走出的路。

绝不后悔。

……

西凉辞见她如此,心中七上八下,只得硬着头皮开口,“我想来保护凰姐姐,凰姐姐只身离开西凉,很危险。”末了,信誓旦旦。

闻言,楚佾凰笑,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笑意难耐。

西凉辞有些不安,只是紧紧盯着楚佾凰,显而易见,楚佾凰这张脸明让西凉辞很不适应,凤眼一如往昔,隐隐带着与生俱来的风流桀骜,眼角上挑,竟笑得风流而又多情,仿佛那家沉醉于烟花巷陌的公子哥。沉敛下那分高贵,反而带了些许属于这个年纪的轻狂,倒真有了风流成性,纨绔无赖的样子。西凉辞艳丽的俊脸皱成一团,十分纠结。

楚佾凰挑眉看向盯着她的少年,心中的恶劣因子不由得泛滥起来,虽然在楼兰被那群老头把骨头捏得很痛,不过效果还是很让人满意的,毕竟,她原来那张脸,和风流倜傥可沾不上一点边儿,果然,这顿痛没白受!

“六子,你看看那帮老头子把爷这张脸弄成什么样子了?!简直就是浪荡子!”瞧瞧这人的语气,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满意得不得了,还装作这般模样,真真欠扁。

听得楚佾凰的声音,沉默良久的绛紫衣少年像是忍无可忍,道:“凰姐姐,擅离职守是我的过失,我愿领罚,只是,为什么宁可让云开跟随,也不许我前来,甚至瞒着我?”末了,语气含着三分别扭,目光幽怨。

在楚佾凰的身后,不远处,男子黑衣,冷眉冷眼,只是,嘴角微微抽搐,六子,你埋汰咱爷就算了,扯上我是想干什么?!本来还想帮西凉辞说几句的云开彻底收了那份心思,学着楚佾凰平时的模样,双手环抱,完全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显然打算旁观到底。

云开的动作自然被楚佾凰尽收眼底,她只无辜地眨了眨眼,天地良心,她没想这么多,只是因为以六子的身份,明目张胆地来东陵,根本就是挑衅!就算只是暗中跟随,一旦被发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云开不同,云开常驻楼兰,在这片大陆上,鲜少有人认得云开是谁。她分明是为了西凉辞好,这个臭小子倒好,还朝她一脸怨念,跟个小媳妇似的。他自己又不是不明白,装什么装,傲娇!

原本想让西凉辞待在西凉,她前往江陵,本来一切都在她计划之中,再过几日就可以抵达江陵。

她自是知晓,从当年来到她身边,西凉辞就喜欢跟着她,楼兰,宛都,到现在的临安。因为知道他会来寻,也知道东陵于他有多危险,所以才瞒着他,但她同样知道这人一定会来寻她,不曾想,他真找来时,心情还有几分愉悦。

思忖良久,楚佾凰还是觉得让西凉辞回去的好,“六子,东陵你不能去,乖乖听话,回去吧。”完全一副哄孩子的语气,就差给西凉辞买糖吃了,云开神色自若,显然对自家爷的行为已司空见惯,十分淡定的将视线放远,心中确实对西凉辞的深深吐槽,六子,你就比咱爷小两个月,装什么嫩!?!

西凉辞并不知道云开在腹中诽谤他,摇了摇头,绛紫色的衣袂被风吹起,一片华丽,只道:“我不会回去的。”语气却是不可一世的执着,这般模样,不知是像了谁。

楚佾凰挑了挑眉,她自是知晓,西凉辞生性倔强,一旦决定的事,决不会更改,少年目光坚定,她便是不准,怕是也要跟来,她当然知道西凉辞在担心什么,只是在下位面,这样也许更安全,再说了,她也是为了西凉辞好,这人还不领情,简直岂有此理!

但西凉辞明显不以为然,此番不远千里来寻她,决心已现,只是,这件事,终不能如他愿。

她嘴角上扬,微微的弧,似真似假,懒洋洋地笑着,“罢了,你都找来了,就一起去吧,在西凉和楼兰正经久了,等到了东陵,爷带你去十三街逛逛,听说江陵的姑娘啊,热情得很。”最后一句,意味深长,楚佾凰凤眼中满是调侃,语气甚至带了戏谑。

楚佾凰一番话下来,少年秀丽的脸庞泛起了浅浅的红晕,似天边的红霞,咬了咬牙,气急败坏的开口道:“凰姐姐,你又笑我。”楚佾凰无辜地笑笑,一双凤眼光华流动,臭小子,不听她的话,活该!

“凰姐姐,我的身份出现在东陵不方便,所以,等到了江陵,我不能明面示人,只能暗中跟随,”不待楚佾凰开口,西凉辞便挑明了自己的想法,楚佾凰只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

西凉辞却并未打算就此打住,又说道:“凰姐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东陵?纵然敬章灵力稀薄,但总该防患于未然,凰姐姐如今所为,着实令人费解。”楚佾凰此行,只一人随行,究竟,为何。西凉辞的眸中,带着探究。

楚佾凰唇角上翘,笑得一派深不可测,耸耸肩,不置可否。为何?谁知道呢?

西凉辞自是不信,秋水美眸,莹光润泽,带着三分疑惑望着楚逸,他的凰姐姐,兵法韬略,皆非凡品,怎会没有计算?又怎会,孑然一身,置于自己如此危险的境地?

此话一出,云开也看过来,他也十分疑惑,按常理来说,主子虽然玩世不恭,懒散成性,可并非是会做无用之事的人。

楚佾凰吹了声口哨,目光望着不远处的云霞,若有所思。良久,她看向少年艳丽的脸,“放心好了,爷既然应下了,便不会反悔。”

说完,几步上前,胳膊搭在西凉辞肩上,又笑了起来,“哎,六子,爷带你看美人去,”边说边拉着西凉辞向前走去。

“六子啊,爷听说江陵的花朝节快到了,”

“嗯,”

“六子啊,爷听说东陵的青云宴快开始了,”

“嗯,”

“那一起去玩玩?”

“听凰姐姐的,”

“真乖,”

落日的余晖笼罩着临安古城,二人的背影仿佛洒了一层细细的金粉,美得有些虚幻。

是夜,临安古城。

“史书有云,天下四分,东西双雄,北魏稍次之,南诏为末。东陵国都盛京,秦氏文帝,仁治天下,二十年仁君,万民慕之;西凉钦帝,顺昌逆亡,朝堂独尊;北魏轩帝,初登大宝,雄心勃勃;南诏女帝,承袭先位,治国有方。”

红衣少年脸上挂着懒散的笑,将手中的史书放在字案上,不顾风度地打了个哈欠,“拈花,史书太繁琐,你来说给爷听听。”

云开自烛影深处现出身形,容颜清秀,只是低着头,不言。

楚佾凰笑,又闹别扭了,云开性子冷淡,然,最不喜的便是这个楚佾凰随口取的名了,每唤过一次,总要傲娇几天。

云开侍卫表示很不满,这又不是他的错,拈花这个名字实在太难听了,无法忍受!爷这个随便乱取人名的毛病太不好了,什么如花似玉的,简直乱七八糟,不堪入耳!

仿佛感觉到自家侍卫深深的怨念,她嘴角轻扬,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调侃道:“拈花大侍卫,准否?”

“东陵平等王秦楚,宣德太子秦修政,靖远王楚钰城,章平候卫澂风,半月山庄公子秋,”云开一双黑眸,正色。

“平等王?何谓平等?与民平等?”楚佾凰眨眨凤眼,作好奇状。

云开摇头,“并非如此,平等,是指与皇权平等,当初秦氏一双兄弟开国,兄为皇,弟为王,然,其弟曾征战南北,战功赫赫,仅只封王难安军心,便许了这与皇权平等的特权,故曰平等。”

“原来如此,”楚逸点头,她还以为这群古人思想有多先进超前,却不过是功高震主,她单手支着下巴,歪着头,“接着说,”

“平等王一脉子嗣稀薄,秦楚八岁承袭爵位,掌东陵三十万锦衣卫。”

“本事不小啊。”

“然世人盛传的,却是秦楚的容貌。”

“这个我倒是略有耳闻,传闻他眸倾天下,惑乱四楚。”

“传言非虚。”

“还有呢?”

云开似乎有些丧气,“没有了,平等王府,严丝合缝,属下无能。”说完便半跪于地,低头认罪。

“无妨,这并非你所长,平等王府,只怕水太深。以后多加留意便是。”楚佾凰挑眉。

“卫澂风呢?”

“啊?”

“章平候,”楚佾凰没好气地重复,声音提高了一个度。

云开惶惶,“章平候乃是襄国公的嫡孙,东陵有言,章平之谋,可比北魏轩帝。”

“他倒威风了,”楚佾凰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而后蹙眉,客栈里的茶,难喝!推得远远地!

云开对自家主子那副嫌弃的表情见怪不怪,楚佾凰早就被惯坏了。不过,爷似乎与章平候有过交集,可他怎么不记得爷来过东陵。

楚佾凰东陵此行,目的,身份,皆成谜。

应他所想,楚佾凰凤眼上扬,光华盎然,“我来东陵,不谋江山,不为名利,”楚佾凰停顿。

拈花侍卫脑洞瞬时大开,莫不是为了美色,妖姬惑国之类的一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主子爱美人他们几个都清楚,看看爷取的名,拈花惹草什么的,这不摆明了吗?

楚佾凰嘴角抽搐,一看就知道云开想到哪了,“爷是靖远王府的世子。”一句话,打破了云开脑子里所有的泡泡。

云开忽然记起史书中的话:靖远王府荣兴世子,年少纨绔,不入仕途,随师云游,然,最喜好颜色,青楼薄幸名,天下皆知。只是,几分真,几分假,谁人知?

“靖远王府掌东陵六分兵权,文帝意欲打压勤王府,我六岁即离家去了楼兰,不曾想,他还是容不下,真是不得安宁。”楚佾凰眼中尽是嫌弃。

荣兴世子乃勤王独子,不入仕途,勤王府后继无人,文帝竟还不放心,疑心病真重!云开不屑。

只是,主子什么时候成了楚珏城的‘儿子’?

“莫想太多,总之,靖远王府,以后好生护着。”

“尊令。”

楚佾凰挥挥手,示意云开退下,思绪却已经飘远。

那时,有人带她走街串巷,有人与她讲志怪奇闻,后来,有人带她征战四方,有人教她战术兵法。六年的恩情,她总归是记得,她来这世间,第一个真心为她的人,她永远都记得,那人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的模样,她第一次说父王二字时,那人眼里的满足和感动,勤王府如何,于她,并不重要,但她的父王,任何人都不能动。

深夜里渐渐寂静,摇曳的灯芯,晦暗深沉。

楚佾凰依旧未眠,悠闲地挑着灯花,凤眼微眯,看不出情绪。

自从遇见西凉辞,她就感觉有些异样,只是直觉,她没有灵力,自然也无法确定,但想来想去,若是有,似乎也只有他了。

“你是在等我吗?”宛如天籁的声音响起,白衣男子随之显出身形,美如谪仙的容颜带了三分笑意,温柔淡静,只是一眼望去便令人春风化雨,一如传闻: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兄台,你说你至于吗!”楚佾凰凤眼里满是郁闷,“从上位面到下位面,我真真服气了,你怎么如此执着!这般穷追不舍,有何意义?还不如回你的真言宫,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又只是误会,何必呢?”

楚佾凰曾在空间节点那儿遇见上堂的追兵,恰巧云宜在附近,为了证明身份,就拉他过来一阵调戏,结果不仅没骗过那群老头,还又惹上了个更难缠的。

见她如此说法,云宜原本飘逸如仙的脸笑意渐散,悦耳的声音犹如天籁,“楚逸,没这么简单。”

“为何我感应不到你身上的灵力?”他略感疑惑,“你究竟怎么了?”末了,竟是不着痕迹的担忧。

楚佾凰无所谓的笑笑,又带了几分调侃,“且之,这是在担心我么?”竟是这样熟稔的语气。

西空界人尽皆知,真言宫辉夜圣子,姓云名宜,却无人知,字且之。

云宜耳尖染红,从未有人唤过他的字,那时他心血来潮,便对楚逸说了他的字,不曾想过,听来竟是如此的熟悉,仿佛千万年前也曾有这样一个人,会唤他且之,万般笑闹。

楚逸自己也是一惊,她却并未纠结,下一刻,“兄台,你怎生脸红了,莫不是想太多?”凤眼促狭,意义隽永,似是调笑。

云宜的脸瞬间黑了,双手结印,“空间挪移。”

楚逸看看四周,漆黑一片,仿佛想到什么,她抬起头,果然,皓月当空,清辉万里。

“兄台,人不可貌相啊,你生的人模人样,怎生心肠如此歹毒,这么高,是想摔死爷么?”楚佾凰嘴上依旧不饶人,心中却开始计算逃生率,这可是万丈高空啊,她又没有灵力,好吧,几乎为零。

“楚逸,你还要继续说下去吗?”云宜声音微凉,楚佾凰干笑两声,“兄台,真的,俗话说,两相生厌不如两不相见,相见争如不见,不见也不念,不若我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见?”

“妄想。”

“那要不,我们回刚才的地方,继续聊天谈理想?”

云宜不言。

“既然如此,今晚月色正好,兄台且慢慢欣赏,楚逸就不奉陪了。”

云宜掌心灵力凝聚,她既不肯说,这一掌下,不死,即是真相。

楚佾凰凤眼中划过一道波澜,这个人,虽不知缘由,但她并不想动手,只是,他若执意如此,便如他所愿。

他只轻飘飘地拍出一掌,楚佾凰右手中,渊虹闪现,她左手结印,“秘法:引灵。”天地间便有源源不断的灵力汇入她左手的印结,而后印式变幻,楚佾凰屈指一弹,那印结便注入了她右手的长剑,而后她右手前推,一剑如鸿,轻而易举地碎了他的掌印。

云宜还未说些什么,蓦然,空间中传来一阵波动,“宫中大事,请圣子回宫。”

云宜微一皱眉,这是真言宫的天级赦令,他此行目的已然达到,多留无益。他朝向楚逸挥一挥衣袖,旋即撕开一道空间裂缝,步入其中,楚逸摇头,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真是潇洒得不带走一片云彩。

随着他的离去,空间封锁也随之消失,结果就是楚逸悲剧了,从数万里高空自由落体。

临安古城,半间楼。

“主上,今夜可还休息?”明箫神色恭敬。

“不必。”男子声音清朗,却带着几分沙哑。

“主上请用茶,”明箫奉茶。

男子抬起头,如清风明月般俊雅的面容,蓝衣清贵,却带了倦意。白皙精致的手指摩挲乌蓝瓷杯的杯沿,茶香沁人心脾,男子缓缓舒展了眉目,温雅的笑开,“信阳毛尖,明箫,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属下职责所在。”明箫低调,一脸谦逊。

“启禀公子,有人擅闯桃花林,触动了机关。”门外侍卫如是说道。

蓝衣男子收了脸上的笑意,看了卫东一眼,南苑,乃山庄禁地,竟有人暗中潜入,无论是谁,皆不可留,眸中,杀机尽显,只道,“且去看看。”

南苑,桃花林。

十里桃花林,万千桃花妖,红衣的少年坐在树干上,手中是折的桃花枝,桃花开得正艳,少年俊逸英气的小脸挂着浅浅的笑,风流俊逸,自成一脉。

楚佾凰看着是潇洒翩翩,实际上,心中苦水翻涌,自认倒霉,从万里高空坠下,还落到这个鬼林子,她虽不是灵阵师,但却看的出来,这片桃花林,是一座皇级灵阵,她虽知晓一些破解之法,没有灵力,终是无计可施。不过,但可以借力打力。楚佾凰眼珠四下里转,灵动慧狡。

“嗨,兄台,”楚佾凰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子模样,看着出现的男子,嬉皮笑脸地打招呼。

蓝衣男子眉头微蹙,显然未想到擅闯禁地的,竟是一少年郎,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更奇特的是,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灵力,他是如何进来的?究竟是否知道禁地的秘密?

“兄台是在好奇我从何而来么?”不等男子回答,“爷是被人从天上扔下来的。”满是怨念的语气。

男子看了一眼楚佾凰不似作假的模样,眸中杀机淡化,清风明月般的脸庞,不动不言,似乎在揣测楚逸话语的可信度。

良久,他说,“你可知此处是何地?”

楚佾凰笑容依旧,“不知,我在这里,连动都没动,我非贼。”

男子沉默,未言。

“不知兄台可否施以援手?”楚佾凰一副天真的模样,看着男子,满脸希冀。

男子抬起头,俊朗的眼眸,明月光华,清风随来,只是,尘埃落定。闯入南苑者,杀无赦,无论,他是否知道南苑的秘密,唯有死人,才会永远闭嘴。所以,这个人,必须死。

男子指尖,蓝光闪现,对准的,是楚佾凰的死穴,少年却略一侧倾,轻巧的躲过了他的一记指风,紧接着,单手成爪,便逼向他的脖颈,没有灵力,却划起凌厉的爪风,无奈之下,男子只得后退。

近百招后,少年停住身形,嬉笑着,“多谢兄台引路。”男子哑然失笑,仿若朗月清风,他被压制的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竟只是引路,安逸太久,是他大意了。

少年身影渐远,纷飞的红衣,张扬如火,竟有些眼熟,他摇摇头,任由少年远去,他看人一向极准,这样洒脱的人,想是与南苑无关。

敬章四十七年,初夏,江陵。

东陵自古以来就有双京之说,北盛京,南江陵。江陵虽不是东陵皇城,没有盛京千年古都的沉淀,繁华富庶却丝毫不亚于盛京,又因地处锦江沿岸,人来人往,商人云集,近百年来竟有隐隐压过盛京的势头。

江陵城内今日处处张灯结彩,皆悬挂了红色锦缎,远远望去,宛若一片红云覆盖了这座城。像极了女子出嫁时的十里红妆,然而这般装扮却是因为楚世子今日归来。

话说这楚世子啊,十足十的纨绔子弟,当年不过咿呀学语的孩子,便懂得调戏美人,品花弄玉,如此便罢了,更是青楼楚馆的常客,眠花宿柳,当年江陵城里生的容颜好些的,都被他调戏过,可偏生楚世子是个极俊俏的,聪明的很,又有靖远王护着,谁也管不了他,便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

靖远王当年权倾朝野,膝下唯有楚佾凰一子,恨不得宠到天上去,娇惯的很,然而,楚佾凰却是自幼风流成性,后来不知怎的,楚佾凰非要出门学艺,靖远王也拦不住,只得遂他的愿,江陵便从此没了这个小霸王,如今学成归来,不知又会在江陵掀起怎样的滔天大浪。

江陵城外十里,锦江畔。

二人坐在马上,一人稍稍落后,黑眸冷淡,前面的一人,红衣玉面,懒洋洋地坐在马背上,眯眼看着太阳。

“启禀爷,六子,已经送回西凉了,”云开依旧冷眉冷眼,简单地回话,西凉辞被楚佾凰灌了一整坛三月醉,这一睡,怕是没有几个月醒不过来,云开心里叹气,六子啊六子,不听主子的话,还不是要回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江陵城里,鱼龙杂混,云开便就唤作拈花了,”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刚才的平静,楚佾凰看向不远处的江陵城,那里,人声鼎沸,往来翕忽,一片繁华。不知,父王,如今,怎样了,可还记得她这个‘儿子’?

云开抬头看看天,他想说,反驳有用吗?主子,能不能换一个?

楚佾凰凤眼上扬,玩世不恭地笑笑,只说:“走吧,拈花,进城。”一挥马鞭,驾马而去,身后,云开骑马紧紧跟上,扬起一地的灰尘。

江陵十三街。

少年一袭红衣,仿佛西天最耀眼的火焰,容颜俊逸英气,却像带了一层浅浅的雾色,模糊了那份凌绝于世的美,骑着马踏过十三街的繁华万象,徒留一地的惊艳与赞叹。

周围的人便议论纷纷:

“这人是谁啊?这般风华,”有人问了,像是被那少年的风采折服,一脸仰慕。

亦有知情的人不屑,“看今天这十里红绸,不就迎他回来吗?”

“靖远王府,楚世子,”最终有人挑明了。

有些待在东陵时间长的人一脸惊诧,似乎是回忆起当年楚佾凰的风流事迹,又对比刚才打马而过的少年郎,最后恍然大悟,楚世子这是长大了!

有人说了,“这楚世子生的真是好看,”说完后,摸了摸下巴,看向街边长袖掩面,一脸娇羞的众女子,以及落在马后满地的绢花,嗯,某人果然受欢迎。

楚佾凰扬了扬眉,一双凤眼笑得风流,带了几分促狭,“拈花啊,看你家世子,多受欢迎,”

云开看着沿街许多粉面含春的女子,心里诽谤,爷,你这么喜欢拈花惹草的,好吗!?

楚佾凰当然知道自家的侍卫诽谤自己,却并不在意,只是笑笑,径自牵着马向前走去,嘴角浅浅的翘起,又惹得身旁的女子一阵脸红心跳。

江陵城以十三街为轴,西为勤王府,东为平等王府。

辰时三刻,勤王府。

正堂之上,二人端坐,品茗笑谈,礼貌疏离,几个来回下来,卫澂风眸光微沉,勤王不愧是东陵战神,纵横沙场十几年,未逢一败,论起谋略,当真深不可测,滴水不漏,如此,只得由他先提了。

卫澂风微笑,俊秀清婉的容颜,眼眸清丽却带着深意,“楚王爷,太子殿下不日抵达江陵,章平斗胆一问,楚王爷,可有何打算?”

“既来之,则安之。”

“太子殿下身怀陛下谕旨,恐怕另有所图,百花盛宴,楚王爷切莫大意。”

东陵传言,东陵靖远王府与襄国公府相交甚深,果真,传言非虚矣。

“兵来将挡罢了,且不说这些,章平,你可知,逸儿要回来了。”

卫澂风黑线了,他不知道,他一点都不想知道!整个江陵十里红绸,他想不知道都难!靖远王,知道你宠儿子,但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在想这些!难怪文帝总会对靖远王府动心思,你根本就是不分轻重缓急!

不过,记忆里,一道身影逐渐清晰,红衣的,有一双凤眼的,总是懒洋洋地笑着。

他转眸,望向那高位上坐着的男子,脸庞依旧是英俊的轮廓,却刻上了岁月沧桑的痕迹,两鬓也染上了风霜,他仍记得,许多年前,这个男子,常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红衣娃娃,到襄国公府,那时,杏花盛开,年少无知。

卫澂风略一低眉,在抬眸时,眼中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湖,他笑,“自然知道,多年不见荣兴,甚是想念。”

“是么?”楚珏城轻笑,

“那楚叔,今年的青云拜帖,荣兴可去?”

“随他欢喜,本王不欲多问。待他回来,与他即可。”楚珏城看向堂外,那里凤凰花盛开,张扬如火,一如,那红衣的少年。

“启禀王爷,世子爷回来了。”楚河从外面匆匆进来。

“不是说还有几日么,到哪了?本王去接,”楚珏城亟不可待。

“已进城了,想来现在应是在十三街。”

“来人,备马。”

“世子爷说,王爷与其去迎他,不如在府中准备几坛好酒。”

“这个臭小子!”语罢,楚珏城便兴冲冲地去了酒窖。

楚河看了看被撂在一旁的卫澂风,心中略有同情,“章平候,王爷见世子爷回来,心喜之下,难免有失礼数,还请章平候见谅,侯爷请自便,属下告退。”

卫澂风笑笑,心念百转,并未离去。

巳时三刻,勤王府。

楚珏城站在门口望眼欲穿,却不见人身影,瞪了楚河一眼,甩甩衣袖,准备去策马。却看见了一道红影。

红衣少年摇着折扇走近,一双凤眼尾端微微上挑,风流多情,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似是玩世不恭,于十里长街走过,踏过满地绢花,这是一个惊艳众生的少年。

她笑,“父王,我回来了。”

只一言,楚珏城眼眶有些湿润,十年分隔两地,父仍是父,子依是子。

“回来就好,”楚珏城拍拍楚佾凰的肩膀,楚佾凰却指向一旁的青衣男子,不确定地开口,“卫四?”

她不是很确定,当初楚佾凰离家时,不过五六岁,她只记得,那个少年,爱穿青衣,眉眼清婉出尘,生的俊秀,却不爱笑。

卫澂风浅浅笑开,仿佛晕开了江陵的锦江烟柳,“难得,荣兴还记得我,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楚逸笑意不减,只是凤眼中波光变幻,“好,”

红花楹树下。

“澂风,可以了,他们听不见。”楚逸脸上依旧带着懒散的笑。

“喏,荣兴,物归原主。”卫澂风拿出一块明玉坠子,上好的明玉,嵌有蓝紫色的鸢尾花,她看着,遥远的记忆忽而清晰。

许多年前,她同卫澂风打赌输了,输的人要应对方一个承诺,卫澂风说不用,她不肯,给了他这块明玉坠子,说日后以此为证。

楚佾凰眯眼,“不必,我楚逸,一诺千金。”忽而凑近,斜斜的看了他一眼,“还是你,看不起我?认为我,还不起这一诺?”

卫澂风看着少年正色的小脸,指尖感觉忽然有些凉意,他以为,彼时年少,不过童言无忌。殊不知,那个少年,是当真的。

她轻笑出声,“澂风,放心好了,我一向,言出必行。”语气一转,一片落拓的光明,“说吧,需要我干什么?”

他的心,忽然,乱作一团。他怎么不知,楚逸其人,最重情义,他若开口,楚逸如何不应?

“五日后,望江楼,你来,我说与你听,若悔,勿来。”语罢,甚至没有一句告辞,便匆匆而去。

楚佾凰摇摇头,终究,人是会变的,当年光明磊落的四公子,也会如此汲汲营营,步步为谋,甚至,连她,都利用,纵是见多了,她也仍无法习惯。真是生分了,卫澂风竟连她的名字都不愿唤了,只唤荣兴,他可是忘了?这是文帝赐的封号,是她最不喜的。

她抬头望见,树上盛开的凤凰花,宛若朝阳红艳,她自嘲地笑笑,缘分到头而已。

楚珏城奇怪地看卫澂风一眼,章平一向礼仪周到,与逸儿说了不过几句话,竟让他如此大失分寸。再一抬眼,看见自个儿子正走过来,脸上没有了笑意,一双凤眼过分安静,立马就想剥了卫澂风的皮。

而现在,他只颠儿颠儿地跑到楚逸身边,“逸儿,父王前些年从盛京弄了几坛上好的罗浮春,三十年的,怎么样?”

见自家父王这般献殷勤,楚逸凤眼又扬起,终究,有些人不一样。“甚好。”

“那不醉不休?”

“甚合我意。”

亥时三刻。

楚逸坐在屋檐一角上,眯着凤眼,凉风习习,没有丝毫的醉意,眸中是凉薄的清醒,十年未归,物是人非,但仍有些人,一如往昔,譬如,她的父王,只是可惜,有些人,终归,已是殊途陌路。

江陵十三街。

自从荣兴世子回了江陵,这十三街的茶肆酒馆来了热闹。且听有人又开始说了:

“我昨个在东华街看见楚世子,那模样,真是个俊俏的,绿芜楼的小倌,都没这么好看的!”

“靖远王在江陵一手遮天的,说话的都长点心,楚世子是青楼里的小倌能比的?”有人害怕。

“那比之我们惑乱四楚的平等王如何?”有人起哄。

四国皆知,群英录首,东陵秦楚,眸倾天下,惑乱四楚。

“稍逊一筹。”有人断论。

“笑话!那平等王殿下是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翻云覆雨的大人物,岂是楚佾凰一个藩王世子能比!”

“可这楚世子闯祸的本事确实非常人能及,昨日西四街的金隆赌坊,被他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前日刺史大人家四公子,就因为挡了他的路,废了一只右手……”哎,哎,楚世子这气焰嚣张的,劣迹斑斑,不胜枚举啊!

“唉,论起跋扈强梁,楚佾凰无人能及!”

“楚世子这才回来几日,就把江陵闹翻了天,成日里闲逛胡来,怕这江陵日后是难得安宁了了。”

“听说,昨日靖远王因着楚世子,训了刺史大人一顿,看样子,一如从前,靖远王,护短得很。”说话人的声音倒无甚责怪之意,这江陵刺史,也非什么好鸟,靖远王此举,正为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别忘了,楚世子这性子,就是勤王惯出来的。”

楚逸听着,摇摇手中的折扇,上扬的凤眼风流而又多情,仿佛是走马章台,无所事事的公子哥。

她笑着,这几日来,她倒玩的尽兴,不过,靖远王府,甚得民心,难怪,东陵天家,如此行径。

她忽的合上折扇,

“拈花,走,去凤鸣楼,”

语罢,起身出了茶肆,只留云开一人结账。

说起这凤鸣楼呀,是四国最出名的青楼,男女皆为客。

楚珏城一向惯着她乱来,可昨日叮嘱了她许久,准她嚣张跋扈,准她为所欲为,唯有一点,不许她去青楼。

她的父王啊,对于她,总是太过小心了。生怕她会暴露,她都长大了,楚佾凰笑笑,离去。

十三街。

红衣少年于万千人群中漫不经心地走过,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

像是心有灵犀的,楚佾凰伸出手,接住那只从天而降的茶杯,抬头,懒散地笑,带了些戏谑的意味,

“嗨,兄台,好久不见。”

蓝衣的男子温润的笑,“见谅,我一时兴起,无事的话,可否一聚?”

楚佾凰把手中的瓷杯扔给一旁的小二,进了茶楼。背后,云开郁闷,抱着剑跟上。

三楼隔间。

楚佾凰一进门,便寻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云开默默站在她身后,

秋泽依旧面不改色,温文尔雅,“你倒是不客气,”

“彼此彼此,你丢茶杯的时候也真不客气。”楚佾凰笑眯眯地回敬。

“所谓,不打不相识,在下东陵楚佾凰,敢问兄台尊姓大名?”楚佾凰笑嘻嘻地开口问。

“秋苍梧。”秋苍梧意简言赅。靖远王府荣兴世子,这几日,几乎掀了江陵城的天,现下整个江陵,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明月不归沉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兄台名字甚是雅致诗意。”楚佾凰继续瞎掰,半月山庄,公子秋,真是好巧。

秋苍梧轻笑,“你倒是博闻强志。”

“哪里哪里,”楚佾凰笑得颇有江湖风度,“爷确实不知你那桃花林里有何珍贵之物,爷想了想,你我一无杀父之仇,二无夺妻之恨,不妨,化干戈为玉帛,兄台你看如何?”

秋苍梧依旧不说话,楚佾凰继续往下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若执意要杀我,未免也太过分了吧?”她才不想天天被人追杀,麻烦!

“楚世子说的极是,行走江湖,不宜结仇过多。”秋苍梧沉吟半晌,如是说道。楚佾凰这般身份,若是死了,靖远王府与半月山庄只怕是,不死不休。“如此,便如世子所言。”

楚逸自顾自地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信阳毛尖,”楚佾凰只抿了一口,随后就放下了,一脸嫌弃。“有没有别的?爷不喜这个品种。”

除了云开,一众人傻眼了,这红衣少年郎还真是自来熟,还有,少年,你这样牛嚼牡丹,是怎么喝出来的,茶不是讲究品的吗?卫东等人开始怀疑自己的三观。

前世的时候,何韶是极爱喝茶的,龙井,普洱,银针她喝多了,就分得来了,所谓熟能生巧。

“你竟懂茶道?”秋苍梧挑眉,矜贵淡然,却带了笑意。

“略知一二。”楚逸很诚实,她的确只知一二,秋苍梧却当他谦虚。

抬头间,她看到半间楼三个字,“苍梧很喜欢‘半’这个字?”楚逸歪着头问道,就显出几分属于这个年纪的天真。半月山庄,半间楼,半胜过全?

秋泽却低头,眼眸幽深,道:“曾喜欢过。”

楚逸看向不言的男子,却感应到他周身的漠寒,凤眼微沉,苍梧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尝听古人吟: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醉半醒半浮生。苍梧可是信这个?”楚逸难得笑得真挚,像是春日最绚烂的阳光。

秋泽看着她,竟出了神,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见他如此的模样,楚逸笑得更加欢快了。

“苍梧,我可不信呢,十年一觉扬州梦,留得青楼薄幸名。我更善这个。”

秋泽眉眼微扬,如春风过境,四季花开,荣兴世子,当真有趣。

一旁的侍卫,已换了茶来,她悠悠地斟了一杯茶,难得有那么一点世家子的礼仪,只是,喝得痛快,“碧螺春啊,尚可。”

秋苍梧淡笑,不言,一双眼眸,清举月华,幽深莫测。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楚佾凰胡吹海侃,秋苍梧本想套些话,结果楚佾凰插科打诨,竟险些将他绕进去。

最终,楚佾凰告辞,秋苍梧站起身来,目送她离开,清朗如风月的容颜,几分疑惑,几分无奈,只苦笑,

“明箫,你说,他说的话,那一句是真,那一句是假?”

明箫很诚实,“属下不知。”这楚世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我也不知,罢了罢了。”

夕阳里,男子望着那已然远去的红影,平日里总是温润浅笑的脸庞,难得带着怅惘。

翌日,望江楼。

楚佾凰站在锦江畔,不远处便是望江楼,锦江浩浩荡荡地自西方来,像是携千军之势,一往无前。

她笑笑,不紧不慢地走近望江楼。

卫澂风看着一步一步走近望江楼的少年,清婉的眉眼,是尘埃落定般的坚定。

少年倚在柱子上,没好气的说,“澂风,你让我来望江楼,没说会有这个,”

卫澂风笑笑,清丽出尘,“望江楼上,曲江盛宴,你岂是不知?”

“我忘了。”少年理直气壮。

“佾凰,既然来了,不妨看看。”

楚佾凰斜眼看他,“怎么,不叫荣兴了?”

卫澂风不言,只是笑。

“别这样笑,难看死了。”

“赶紧去给我挡着点,我最讨厌这种乱七八糟的宴会了。”

青衣的男子笑容渐深,这个人,真是一点都没变。他摇摇头,转身去给他挡人了。

“拈花,去拿几坛酒来,呃,最好是杏花酿,还有,越多越好。”

云开抱着剑去寻酒了,楚佾凰坐在栏杆上,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凤眼熠熠生辉,她望着远方,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俊逸的小脸满是笑意。

不多时,云开拎着几坛酒回来了,楚佾凰掀开盖子,急切的样子像个孩子,一坛,她皱眉,扔到一旁,又开了几坛,眉头皱得更深了。

“拈花,笨蛋,这是七尹酒。杏花酿是汾酒。”

云开蹙眉,这又不归他管,以前主子常是霜华和琴恩随侍左右。他又不了解,他真的是无辜的!

楚佾凰看了云开那控诉的眼神,“算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云开发誓,一定要把这些都记住!

酒过三巡,已是月上云梢。

楚佾凰跳下栏杆,笑嘻嘻地,一脸玩笑之色,

“拈花可知,古人在壮志未酬,怀才不遇的时候,最想要干什么吗?”

云开摇头,他不知,楚佾凰便说,“千古凭高,对此漫嗟荣辱。就如这般,”她转过身来,一掌便拍在栏杆上,她似有不满,接连又是几掌拍在栏杆上,

“痛拍栏杆,”楚佾凰嬉笑,却见卫澂风走来,青衣微扬,烟雨清葱。

“好玩?”他挑眉看她,

她讪讪一笑,随即正色,“你究竟有何事?”

“我有一友人,为报家仇,曾鸣冤鼓,受三十赤焰鞭,虽皮肉无伤,却有焚魂之痛。”

“梁睿?”

东陵人皆知,左相梁睿,其父曾为奸臣所陷害,牵连全族,唯他逃得性命,隐姓埋名,十年苦读,一朝高中状元,御前为父申冤,大理寺旧案重审,还了家族清明,却不知,这三十鞭,痛彻骨髓。

卫澂风点点头,“传闻七星阁中寒玉珠,对于治愈灼魂之痛有奇效,我想让佾凰出手,”

楚佾凰轻笑出声,“澂风,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现在没有一分灵力,是个废人。”

他点头,“我知道,”他一双眼眸宛如和风细雨,直直地望进她的心里,“但我信你,楚佾凰,一向无所不能。”即便现在,灵力尽失。

“别哄我,”她转过头,“我知道了,”

卫澂风静静地笑着,而后从袖口中,拿出那明玉坠子,“佾凰,王妃遗物,还是好好留着吧,切莫再送人了。”

这明玉坠子,当初给他的时候,楚佾凰潇洒地不得了,他却是知道,这是楚佾凰的母妃留下的遗物,本是一对耳坠,楚佾凰宝贝得很。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明玉坠子,伴他度过多少不眠之夜,十年来,那明玉中鸢尾花的每一道纹路,他都无比熟悉,今日,总是要完璧归赵了。

楚佾凰接过明玉坠子,微微一笑,上扬的凤眼是一片华丽的风流,“谢了,还留着它。”

男子看着楚佾凰,眼角眉梢都是风流,只望向楼外,心中纳罕,楚佾凰儿时眉眼并不似这般啊,勤王英俊冷淡,勤王妃也是娴静淑雅,楚佾凰怎就生成这副风流多情的模样?

“无他事的话,我先走了,父王让我早些回王府。”

卫澂风戏谑,“你几时这般乖巧听话了?”

“父王说,不许我去青楼,”楚佾凰满心怨念。

楚家人,皆是痴情种,哪里见得惯她这般风流肆意,四处留情。

“哈哈哈,”卫澂风朗声大笑,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楚佾凰总能令他开怀大笑,那时他还是襄国公府无人问津的四公子,楚佾凰是靖远王世子,身份如云泥之别,那个红衣的娃娃,指着他说,我要这个生的最好看的陪我玩,当年,他的母亲因为他难产身亡,父亲郁郁而终,在整个国公府,他虽是主子,却过得十分艰难,那个任性的孩子,如同一道惊鸿,来到他身边,与了他童年,与了他朋友,她于他,大概是有恩的。

“你向来无法无天,楚叔总算不再任你胡来了。”

“呵呵,”

“对了,”卫澂风递给楚佾凰一张金帖,“青云宴快到了,楚叔说,把拜贴直接给你,去与不去,你自己决定。”

楚佾凰接过帖子,“定然要去的,这般盛事,怎能少了我楚佾凰?”

“没事了,你可自行离去。”

楚佾凰点点头,也不客气,径直走向楼梯。

“寒玉珠之事,尽力即可,莫要勉强。”

楚佾凰不置可否,头也未回,走的洒脱。

卫澂风知道,这句话,他是未曾听进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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