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乃的思绪一时间从记忆中模糊的白色手术台联想到来自24区两个小孩的话语,从当初决绝的死亡联想到隐约摸索到的关于人造独眼喰种的惊天阴谋。
有的时候,面对疑问重重的迷局,只要一刀斩断了最关键的结就可以了。
而屋顶上的“母体”,显然就是最关键的那个。
大概是托了空间融合的福,由乃能感受到几十层高楼楼顶传来的波动和絮乱。
“有新的家伙出现了……蠢笨家伙……唔,揍翻他……母体意外地很强啊!”虽然是用惊讶的语气还原着自己的感觉,但越发明亮的眼睛却丝毫看不出类似的情绪,安全楼梯很长,一点点脚步声都可以在回旋的楼梯间盘旋处隐隐的颤音。
轻巧的步伐在接近楼顶的位置停住按随着一声剧烈的哀嚎,感受着重新安宁下来的顶层气息,由乃脸上的兴奋渐渐消退,眼睛微微抬起,仿佛穿越了数层楼层望到了那个愤怒的喰种。
“啊啊~结束了吗?”余光瞥向一旁的矮窗,可以看到一架直升机正盘旋于半空,雪亮的探照灯如同雷达一样扫描着整栋大楼,“那个母体也已经走……”
窗外突然闪过一个身穿西服的巨大身体,在由乃由于受到突然惊吓而瞳孔微微扩张的同时,仿佛是突然发现猎物却发觉刚刚好饿了的野兽,对方眼中闪过一丝光良,巨大的赫子再次蜂拥而出,扯住由乃的脚踝将她猛然拖了出来。
“由乃!”
“砰——!!”
玻璃的碎渣割碎了她□□在外的皮肤,头撞在窗栏上而产生的后续嗡鸣使得由乃的眼前一片金星,剧烈地下坠延长了她大脑的缺氧,半天都缓不过来神。
楼下传来惊恐的尖叫。
“是……是壁虎!”
地面上出现骚动,那是前期派来封锁现场的20区搜查官,11区虐杀者,曾经在ccg中做过的事让他的威名跨越了区界,对于壁虎这个名字的潜意识畏惧让他们立刻退后,腾出了一片的空白区域,下坠的喰种于面具后咧开一个阴险的微笑,故意朝着一旁一个满脸惊慌的搜查官头顶俯冲而去。
多此一举的手贱表现。
同时也是绝佳的机会!
由乃突然身后扯住对方的尾赫,因为用力过大,纤细的手指死死地嵌了进去,然后手腕一个用力,借着对方用尾巴调整下落位置的间隙,猛地手头用力脚下一蹬,抢先冲向了那个吓到腿软的搜查官,一把夺走了他的库克因。
握紧,抬手,扎下去!
短短数秒,所有人眼前一花,只看到面色狰狞的喰种再次哀嚎出声,同时一条血淋淋的手臂飞了出去。
疼得在空中打了个滚的喰种“壁虎”未等站定便朝着粉发的少女冲过来,“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我要杀了你!!!”
抢来的库克因是巨型斧头刀,试着挥舞了两下,有些重,但就是这样用起来才更加带感。冲着对面冲过来的壁虎露出一个魅惑的笑,血丝毕露的眼底清晰地印着那个疯狂的面具男。
“你的另一条胳膊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跳跃,躲闪,一秒钟内身形变换,无数次躲过了对方尾赫如同巨爪一样的尾随攻击,然后果断将一条粗大的主赫斩断,斧柄传来的作用力将由乃猛地退了出去,却被少女腰肢一拧,一百八十度地将斧子从已经没得遮掩的“壁虎”甩出。
下意识地举起手臂格挡,却因此失去了另一条手臂。
“啊啊啊——!!!”
看着近乎发狂的“壁虎”,20区紧急出动班组长终于醒悟过来,招呼着所有人一起上,“快!趁他还没有完全再生!快驱逐他!”
喰种终于在伤势不止的情况下,放弃了进一步虐杀搜查官,拼着全力挨了数下,转头奔入了茫茫的黑夜。
朝着姆鲁姆鲁使了个眼色,由乃便看到出了一头冷汗的紧急出动班组长终于舒了一口气,转而看响了自己,“我是20区分局紧急出动组的组长荒木,这次多谢您的帮助,请问您是……?”
“请记得给我妻由乃记功。”朝着地上的两条带血的胳膊抬了抬下巴,见对方似乎还要问些什么,转而看向了顶层,“不去看看吗?那个逃走的喰种可是留下了相当壮阔的屠宰场啊……”
“啊,大喰!”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组长荒木的脸色瞬间狰狞了,连忙转身吩咐人上顶层查看现场。
而由乃随手将库克因丢给了那个还没回过神的搜查官,看了一眼姆鲁姆鲁追去的方向,转而同样隐没在了黑夜当众。
“大喰吗?有意思……”
而此时,亚门钢太朗才刚刚回到了家里。
最近真户前辈一直在怀疑,东京的喰种势力出现了某种让人心惊的变化,在ccg看不到的角落,有一张网已经慢慢覆盖在了他们的头顶。
看不清楚,但显然,一场新的阴谋正在酝酿。
“亚门,我的预感不会错的,这一切的原点,在20区。”真户吴绪惨白色的脸在晚风的吹拂下显得格外地诡异,映衬着他手中那个已经被削掉了脑袋的喰种,饶是习惯了的亚门钢太朗也不由窒息了两秒钟。
“那么,前辈,既然已经问出些事情了,我们还是……”
亚门钢太朗很担心真户吴绪会做出什么事来。
先前他被由乃没好气地回绝就又接到了真户前辈的电话,明知道真户前辈这几年对某些事越发执拗,他居然还没有阻止前辈。
他们这会儿在20区的搜查是没有许可的,天知道如果真的被人查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处理后果。
真户吴绪哼了两声,视线朝着远处的方向望去,白色的发丝被微微吹起,空气中流动着不安分的气息。
亚门钢太朗不知道真户吴绪看到了什么,之听到他隐含着兴奋的话语,“亚门君,明早还需要麻烦你跟我一起去个地方呢。”
亚门钢太朗拒绝了真户前辈邀请他留宿自己家的邀请,他甚至还没有说理由,真户吴绪便哈哈笑了起来。
“是呢,我都忘记了,亚门君的家也在这里。你早该回来了,亚门君,逃避可不是好事,你要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义的,也是正确的!”
亚门钢太朗看着站在家门口的前辈,表情坚毅,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空虚和疲惫,“我一直这么坚信着,前辈。”
他不该矛盾的,亚门钢太朗想,他也不该在这种时候回来这里。
这里装载着他二十多年里,最充实的记忆,那么的真实,仿佛会永远真实下去。
如果他没有回来这里,亲眼见证事实的话。
望着眼前熟悉的大楼,他默默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算了,今晚还是找个旅店好了。
他似乎听到身后传来什么声音,敏感地扭过头去,却只看到一个晚归的醉汉,在撞到了一个女性之后,嘻嘻哈哈地冲着对方笑,似乎还想动手动脚。
事实上,也是担心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亚门钢太朗曾经一度想要转到20区的分局来,只不过被她坚定地拒绝了。
【我放学很早的啦!钢太朗……哥哥真是的!至于醉汉痴汉什么的,收拾那些人都是警察的事嘛!怎么能劳烦尊贵的搜查官做这种普通的工作呢!】
而事实是,自己应该坚持的。
再次无声地叹息,亚门钢太朗发觉自己来到20区后似乎总是忍不住叹息。强制驱逐了脑海中的记忆,亚门钢太朗朝着不远处被醉汉纠缠着的女子走去。
偶尔,搜查官也要做点普通的工作啊。
只是,走近了,亚门钢太朗才发觉,似乎被骚扰的人也是醉的,尤其是,那还是自己认识的人。
“小、小姐……来来、来一杯嘛!一、一起的嘛……”大着舌头的男子满脸酒晕,摇摇晃晃地和面前另一个“酒鬼”说道,“来比、比、比一比……比一比看我……还是你……”
而对方则直接挥开了他的手,“少来……就你……不够看不够……看……”
亚门钢太朗的脸抽搐了一下,看着面前两个面对面嘻嘻哈哈傻笑的酒鬼,亚门钢太朗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其中一个道。
“真户二等官,真户前辈已经回去了,您怎么还在外面?”
一旁醉酒的男子一早就看到了亚门,布满血丝的眼睛眯了又眯,“你谁……谁?”
有着米色发丝的女子闻言同样转过头来,冲着他打量了两眼,才回过神来道,“啊……亚门君啊……你喊我父亲吗?……他啊,不在哟!……”
“我当然知道他不在……真户二等官,您的父亲已经回去了,你还……”
醉酒的女子突然凑上前来,手指紧紧地扯着他的领带,漂亮的眼睛里带着平日里没有阴郁,“叫我晓。”
“啊啦,这不是亚门老师吗?真是的,居然被老师逮到了。”阴影里,突然走出来一个装扮普通的粉发少女,笑容调皮又带着些委屈,仿佛是和男孩子约会晚归结果偏偏被家长逮到的少女一般,“老师是来找我的吗?”
如果忽略她腿上肩头淡淡的血丝的话。
“你身上是怎么搞的?!”
亚门心里一紧,正要上前却被身旁的另一个人死死拉住,只见真户晓脸上带着醉酒后的醉意,没有骨头一样慢慢缠住亚门钢太朗的半边身子,白皙的手指依然扯着亚门钢太朗的领带,以至于他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腾出身子。
“看来,老师不是来找我的呢。”我妻由乃的粉眸又暗了暗,笑容越发灿烂,还冲着亚门钢太朗调侃,“啊啦,亚门老师的女朋友吗?真是的,老师怎们能让自己的女友喝那么醉,莫不是想要趁着对方醉酒干些什么坏坏的事吗?”
亚门钢太朗久违地觉得,看着不远处的少女,辩解的话下意识就要说出口,“不是你想的那……”
“我的男人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又是哪里来的小鬼!”真户晓又用力扯了一下亚门钢太朗的领带,打住他的话,带着探究的眼神再没有丝毫迷茫,亮的吓人的眼神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女,那隐约熟悉的气质和面容,可谓是越看越心惊,如果是往常,恐怕连库克因都要拿出来了,“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谁呢~”低低地笑了两声,粉发少女轻轻咬着食指的指节,粉色的眼睛愈发显得明亮,向前走了两步,“再仔细看看我,大姐姐觉得,我是谁呢?”
亚门钢太朗看着两个针锋相对的女人(孩?),突然觉得出现了某种无法插入的气场。
“情敌啊……”一旁站着的醉汉已经凑到了亚门钢太朗身边,神态猥琐,“艳福不浅呐,兄弟!”
“别胡说!”大概是被什么触动到了心结,亚门钢太朗突然甩开了对方想要搭上自己肩膀的手,连带着另一边的真户晓也被他甩开了,“真户是我的后辈同事,而我妻她……”
“她什么?她也叫我妻?还是说她就是我妻!”被甩开的真户晓没空再理会面前的我妻由乃,虚软的脚步踉跄了一下,“我告诉过你的,你可是搜查官,你……”
“为什么你们总是在没完没了地提醒我!她是我的学生!”亚门钢太朗似乎也有些恼怒了,一把抓住想要扑过来的女人的手,“是ccg收养的孤儿,关于她的事,你完全都可以找到全套的档案!她是人类,不是喰种!”
“更不是那!个!喰!种!”
沉默蔓延,醉酒的男子已经歪在路边打起了呼噜,而被亚门吼了的女子则愣愣地和亚门钢太朗对视着。
“抱歉。”半晌,亚门钢太朗才平复了心情,慢慢放开了真户晓的手,“我不是故意……”
话音未落,这次换做亚门钢太朗愣住了,他看着猛然扑到自己怀里的女子,惊愕地连手还半举在空中。
“你这个混蛋!大混蛋!总是不理我!还冲我大吼大叫!你……混蛋!”
亚门钢太朗局促地拍了拍真户晓的背部,待到她慢慢平复了心情,才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猛然抬起了头。
而一旁的街道,已经空无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