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归跑,但不只是跑,这属于计划的一部分。
两个白予在往堡垒的方向跑,目的很简单,让两个异神互相削弱,互相内耗一波。
这一路上,火怪不不断攻击,他的攻击越来越快,攻击范围越来越大。
在火焰爆轰下,所过之处,尽数起火,从东边山脚下的大院,一路向西,在这夜空之下,形成了了一条宛如火龙的火焰路径,沿途无数的居民,根本顾不上什么理会两个狂奔的白予,还有在他们两个身后紧追不舍的火怪,他们满眼焦急,只顾全力抢救家里的财物,只顾在湖中取水全力救火。
两个白予不断奔逃,火怪的火焰爆轰越发频繁,若是从天空中俯瞰,两人一怪,就像是一个笔尖,在亚男镇这个四四方方的平面上,划出了一条炽热的金色笔迹。
两人越过了镇中心的棱堡,巡防员的士兵倒是想要拿下白予两兄弟这两个通缉犯,只可惜,在火怪的火力覆盖下,她们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龟缩到棱堡中,目送两个白予继续奔逃。
很快,两个白予,看到了正朝自己这边狂奔而来的蒋纹鸢。
“什么情况?”
白予隔着老远,大喊着问道。
蒋纹鸢大喊回应,“抬头看,呕。”
刚一张嘴,蒋纹鸢就吐了。
两个白予一抬头,就看见了两个蒋纹鸢后面不远处的那东西,那是一个大家伙。
由一堆腐烂的死鱼组成的巨人,十几米高,身上还挂着血浆和冰渣组成的半液体,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堪比鲱鱼罐头的腥臭味。
死鱼组成的巨人越来越近,两个白予实力继续下滑。
而两个蒋纹鸢也越发靠近火怪,实力持续膨胀。
“再这么继续一会儿,估计我会下跌到和你一个水平。”
白予自嘲的说道。
蒋纹鸢冷哼一声,都什么时候,还开玩笑,“哼,再这么继续下去,没等你下跌到和我一个水平,我就先炸了。”
白予劝慰道,“不用担心,这两个要干起来了。”
话音未落,轰隆一道火柱,打在了死鱼巨人身上,立时击飞了一片死鱼,直接在四人头上降下了死鱼雨。
挨了一拳,死鱼巨人一身的死鱼汇聚在拳头上,形成一个巨锤,猛地砸向小火人。
砰,一瞬间,把小火人给砸熄火了。
但很快,火焰再一次升腾起来。
趁这个机会,两个白予和两个蒋纹鸢立刻往北,脱离战圈。
随着两个残缺异神的对抗,随着不断远离,白予的实力一点一点恢复,而蒋纹鸢的实力,也一点一点跌回正常水平。
一刻钟之后,火怪与死鱼巨人仍未分出胜负。
但,火熄灭了,只剩一堆黑灰,鱼,散架了,留下覆盖了半条街的鱼骨头。
终究是仓促仪式之下召唤的两个异神的残缺部分,终究是不合格的寄宿体,在短暂的爆发之后,迅速的消亡。
“接下来,等那两个人过来收拾残局,我们的任……”
白予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的身躯,开始慢慢的化作光点,一点一点的离散飘飞,然后消失。
红发的白予,身背狼牙棒的蒋纹鸢,以及一手刀一手剑的蒋纹鸢,都是同样,正在消失。
“看来,任务完成了。”
红发白予笑道。
身背狼牙棒的蒋纹鸢笑着跟蒋纹鸢挥手,“有缘再见了,年轻的我,记着去佛国借‘心猿意马’。”
“再见。”
蒋纹鸢很大声的告别道。
转眼,两人已经消失了小半个身子。
就在这时,身背狼牙棒的蒋纹鸢突然红了眼睛,扔掉狼牙棒,突然扑过来,抱住了蒋纹鸢,“你一定要过得好好的。”
“嗯,你也是。”
蒋纹鸢也紧紧抱住另一个自己,闭着眼睛说道。
短短两天,除了最开始入镇之前的那一会儿,交流了两句之外,其他时间,都在忙着所谓的任务,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但,她们是不同时空的同一人,有那里需要那么多语言?
短短两天,已经积累了太多的感情。
两个女人在拥抱中,渐渐消散,而两个白予,则是隔着老远,看了看属于自己的蒋纹鸢,无奈的相视的一笑,虽然没有言语,但都明白,互相之间在心里说着说一句话。
再见,兄弟。
最后,六人一齐彻底消失在了这个幻境中。
再睁眼,白予和蒋纹鸢,还在蒋纹鸢的所住的酒店房间,一人拿着石雕像,一人拿着木雕像,挂钟上的秒针微微一动,在提醒两人,时间,再一次开始了流动。
看着蒋纹鸢泛红的眼眶,白予硬是憋了半天笑,才张嘴说道,“我是没想到,你差点就哭了。”
蒋纹鸢侧过脸去,不想让白予看到自己的样子,也不想看白予的嘴脸,嘀咕道,“我不像你,没心没肺。”
“那,没心没肺的我,就先走了。”
白予说道,故意走得很慢很慢。
“赶紧滚,你以为我会叫住你?”
说着,蒋纹鸢提起木雕像,扔向白予。
白予一抬手,正好用石雕像接住木雕像,两个雕像严丝合缝的重新黏在了一起。
“不留我就算了,走了,还有,你好好休息,记住,那两个,是某种未来的你,但你的未来,不是她们,更不需要是她们。我们走我们的路就可以了,不论是刻骨铭心之后归于平凡的感情,还是历经生死之后变得欢乐随意的感情,都是血与泪换来的,我不想流血,更不想你流泪,算了,不说了,再说,你真的要哭了,哈哈哈。”
笑声中,白予转过了身,走到了窗台。
蒋纹鸢手臂用力的擦了擦眼睛,气鼓鼓的发出宣言,“你这种话,还是留给那些小女孩吧,混账东西。”
当她说出这句话,睁开眼,准备欣赏白予的表情变化时,才发现,她的眼前,只有空荡荡的窗户,还有被深夜凉风撩起的窗帘。
白予,已经离开了。
房间中,蒋纹鸢跌坐在床,一时间,双目失焦的对这窗外夜空。
同一时间,白予在自己的房间,喝着走起泡好的茶,茶还是热气腾腾的,仿佛他根本就未曾离开过。
“刚刚那番话,其实是说给我自己听的啊。”
白予自言自语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他的人生,重来了两次。
得到了,也失去了。
当,茶杯落到桌面。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一首诗歌,千般思绪,万般无奈,净付其中。
这一刻,一个人,恍惚间,白予好像终于通透了什么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简言之,该睡。
梦里有金戈铁马,梦里有儿女情长,梦里,什么都有。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