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毕竟是念过几年书的人,面对这些大字都不识的山贼简直是优越感爆棚,
他的药颇有奇效,一群山贼都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了几分,
这些人不懂辩症,见外面杀人无数的“鼠疫”居然被刘备弹指间治好,都把刘备奉若神明,
刘备现在就算告诉他们天上能下刀子他们肯定也会相信几分。
刘备派张飞回去报信,让李进不要担心,自己则在山寨内住了下来,
除了治流感,还把其他跌打损伤、痢疾拉肚子的小毛病也一概治好,
山贼各种各样的毛病太多,刘备来者不拒,好好验证了一下《赤脚医生手册》上的知识,大大提高了一下自己的医术,
一时治不好的,也抓紧给他们兜售一番卫生防疫之法,教他们勤洗手、注意便溺,把他们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这群人过刀头舔血的日子,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比刘公村那些人好忽悠多了,
刘备才来了三天,就成了他们心中救苦救难的真神,
在周仓的特意推动下,山寨众人一致表示,愿意奉刘备为主,
“各位兄弟盘踞山中,却皆为大汉之良民,
若有良机,备当率各位为国而战,博一个封妻荫子的身份,也好光宗耀祖,不愁饭食。”
这话后世某名着里被批的一塌糊涂的山寨头子也经常挂在嘴边,只是刘备不知道而已。
大多数人都以为山贼的生活休闲快乐,能大碗吃肉大块喝酒,
但实际上,以东汉的生产力和交通运力,在山上讨生活也只是勉强维持温饱,比一般靠天吃饭的农夫稍微强那么一点点而已,连周仓这样的头领也是数日才能吃一顿肉,
刘备表示苍天已经降下旨意,他日这些山贼都有为国立功受赏,光宗耀祖的机会,到时候连种地都能用金锄头,当真是美得不行。
他故意没跟众山贼说未来的敌人将是无孔不入的太平道,大多数人也只盼着刘备混出名声之后带他们去打鲜卑——
幽州出身的所有人对鲜卑都有一种天然的恨意,
只要说打鲜卑,男男女女都立刻嗷嗷叫,自带干粮也要跟鲜卑斗上一斗。
“呼,看来人心可用啊!”
东山之行出人意料的顺利,刘备也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份班底,他欣慰之余,也暗道自己侥幸。
要不是赶上这流感和太平道的感人操作,他不知道多久才能积攒起自己的势力,
既然知道太平道必乱,他定要以东山为根基,好好锤炼自己的势力,同时……
“阿仓,你武艺不错,倒是教我几手。”刘备诚恳地道。
周仓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尴尬地笑道:
“我这两手功夫,打打寻常人还可以,打不得好汉,可惜关公不在……哎,他那刀法才着实厉害。”
关公面前耍大刀?
刘备突然想起公孙瓒当时蹦出这句话来,
天人墓穴的墙壁上也有关羽的名字,难道所谓的关公,就是这个武艺高强的关羽?
想到此处,刘备又对关羽多了几分好奇,更坚定自己必须练些武艺的念头。
这年头的儒生并不是后世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之人,射箭、骑马、剑术甚至打铁都是时尚风潮,
刘备跟随卢植学习的时候也学了几手剑术,但他心里清楚,这剑术还远远无法应付即将到来的天下巨变。
“便有几分武艺也好,还请阿仓教我。”
周仓沉思一阵,道:
“说起来,关公在寨中留宿时,倒是传我些打熬力气的口诀,说是天人相授,只是当时我正欲和太平道一起突袭刘公,倒是没仔细练习。”
天人?又是天人!
难不成这个关羽跟天人也有什么联系,他手中也有天书?
“口诀如何,还请说于备。”
周仓苦着脸回忆一番,不敢确定地喃喃道:
“每日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一百个深蹲,且每日跑十公里,坚持三年,便可为英雄……
噫,没错,关公就是这么说的。”
周仓一边说,一边趴在地上,做了几个俯卧撑,道:
“俯卧撑、仰卧起坐、深蹲我都看关公演示过,
只是这十公里为何,我属实不知。”
刘备复述一遍,心道关羽知道公里这个概念,定然也有天书无疑,
他从十万个为什么中大概理解了公里的概念,只是书中还说古今有所不同,他也只能略略明白。
看来,这天书还真是不只我这一本……也不知道那个天人来到此间,到底留下了多少书籍,
但愿这些天书能再造太平大汉,不会搞得天下万民流离失所,混沌不堪。
·
张飞去得快回的也快,
他告诉刘备,刘氏宗族听说刺史刘虞要来,已经公推族中长者准备前去拜访,
而刘备“平定”东山贼的消息让公孙瓒也欣喜若狂,
他一边给张角写信,欢迎太平道回涿县施符水;一边又给刘虞写信,说是自己指挥有方才让这大疫没有蔓延到别县。
公孙瓒为了引起刘虞的注意,还特意写上汉室宗亲刘备在这次对抗鼠疫斗争之中配合县令,做的不错,希望刘虞能让刘备做县尉。
张飞虽然识字不多,记性却还不错,他原原本本的转述了村中众多事情,颇为不满地道:
“兄长,公孙瓒此人真是好大喜功,
这四方疫情明明还没有平息,他便急急向刺史言说自己赈灾之功。”
“这四方村落,只有刘公村和白鱼村几乎保全,全是兄长之功,
他还以此为由,贪天功为己有,实在是不知羞。”
刘备微笑道:
“若不是伯圭兄一力支持,还送我十几只猫,哪能让村中安宁,
说是他的功劳,倒也不错,何况他不是还尽述吾之功劳,以我为县尉吗?”
“做人不能太贪功求大,我等还太卑贱,还需伯圭相助,方能成就一番大事。”
张飞嘀咕道:
“我倒是没看出出公孙瓒能成就什么大事——
倒是程普这人还算厚道,他托我告诉兄长,日后无论兄长再何处,只要有用得着他的,他必将拼死援助。”
刘备心里一暖,道:
“德谋是个好汉……”
他定定神,道:
“飞弟,我若为官,你可愿常驻东山,多辛苦些?”
张飞拍拍胸口,道:
“有何不愿?大母常说兄长是做大事之人,能为兄长效力,飞心中欢喜地紧!”
“那边好。从明日开始,汝需和我一起打熬力气,定不可懒惰。”
·
一辆牛车在山路上缓缓前行,牵牛之人身形雄壮,目光锐利,虽然只穿了一件粗布麻衣,却依然遮不住他浑身的锐气,
似乎此人就是一团火,每走一步,连四周的空气都被他烧灼起来。
牛车里坐着一个面容清雅端庄的中年人,
他手持一卷竹简,却无心阅读,打开小窗看着外面的山景,道:
“义公,歇息片刻吧,汝大病初愈,经不起如此跋涉。”
牵牛人头也不回,继续前行,用略略沙哑的嗓音道:
“韩当怎敢因区区己身误了使君大事,前面便是刘公村,到了再歇不迟。”
车中之人便是幽州刺史刘虞,这一路过来,见四周村庄都死气沉沉,顿感心如刀割,
他不相信公孙瓒信上的表功之说,于是只带路上相识的义士韩当,两人亲自去刘公村查探。
“刘备,中山靖王之后……噫,莫不是刘弘之子?”
韩当牵着牛,听到刘弘的名字,皱眉道:
“刘弘便是当年那个谎报战功,羞愧自杀的匹夫?”
刘虞沉默了几息,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疲惫地道:
“不可胡言,天下英雄,当以刘弘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