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混沌顿时没有了敌意,竭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道:“哀我之痛,痛我之悲乎?”昊天默默地点了点头。混沌心中一阵颤栗,接着问道:“何也?”
昊天问道:“混沌可知自己的来历吗?”
混沌道:“缘何有此一问?”
火圣儿喝道:“混沌,难道你的内心就没有一点不同寻常的感觉吗?”
混沌心中更感震惊,这两个人一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的内心便涌起了一股熟悉、亲近的感觉,只不过自己没有意识到、没去细想而已,经这个小精灵一提,才恍然大悟。可是不可能啊,这种感觉,和每次看到小混沌一般无二!混沌心中紧张地搜索着,他在这个世间并无其他亲近的人。
混沌心想,千万年里,自从自己来到昆仑山,隐姓埋名,化名昆仑,在这2000多里的范围内,密布阵法,还从来没有一人能够平安地进来,这2000多里的范围内,对外来者,号称死亡之地。可今天这两个人法力高强,竟然能够穿越雷击区如履平地,在这千万年里从未有过。原来,混沌布下阵法之后,那里受到扰动,他自然会有感知,尤其是深壑所在,更是留意,因为大部分欲闯入者,都会首先选择那里。
混沌心想,这千万年里,自己受尽折磨,总算熬过来了,腐心毒的作用被控制住了,体力精力总算有所恢复。但千万年来,孤独寂寞,无人切磋,也令自己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后来总算有了小混沌,才让自己的心灵有了寄托,小混沌便是自己的一切。
小混沌刚刚3岁,今天突然传音给自己。说有人让他碰到了,那人似乎欲对他不利,且法力高强。自己一听,便一阵风般地赶来。自己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千万年来总算有了前来拜访的;二来,这两个人估计法力还可以,或许可以让自己过过瘾。至于说对小混沌不利,从鸟儿讲得情形来说,不太像,所以,刚才自己出招,也不过用了三成力。仅仅是试探而已,想不到,这两个人确实有些古怪。
那人问自己是否知道自己的来历,开玩笑嘛?我堂堂混沌,乃是天地间扬名立万的人物。我会不知道自己的来历?想当年,自己尚且年幼时,便经常见到创始元灵一族,他们给自己讲过,我乃是他们仙卵气雾的产物,我的灵气便是创始元灵给予的,说起来。创始元灵与自己情同父母啊。
可是,自己经历了千万年的被人蛊惑,竟然参与了对元灵一族的屠杀!突然,混沌脑海中一道闪电,难道?难道面前之人,竟会?
“不!”混沌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那声音震山撼岳,听起来痛切心扉。混沌高大的身躯踉跄了几下,双手紧紧地抓住胸口,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这不可能!”混沌的声音带着哭腔。
这一幕。可把周围的百兽吓坏了。千万年里,混沌在他们的眼里,是一位无上的至尊,铁面的金刚,今天这是咋了?
聪明绝顶、悟性绝伦的混沌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复生!可是那又怎么可能!看到被痛苦、愧悔击倒的混沌,昊天缓缓说道:“混沌,不要再沉溺于对以前的愧悔中了,我已复生,抬起头来!”
混沌缓缓地抬起头来,昊天已现出本相,腾在空中。混沌的预感被证实了,他撕心裂肺地哭喊,呼天抢地地愧悔,如同捣蒜一般地磕头不止,面前的土地,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周围的百兽,包括小混沌,见混沌如此,也俱都跪伏在地,朝着昊天跪拜磕头。
昊天收起龙身,落回地面,走向前来,扶起混沌,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吃一堑,长一智,多份小心就是了。”说罢,帮混沌拭去了脸上的泪水。混沌啜泣着说:“混沌有罪,留此残生,也不过是为了寻到那阴险歹毒的恶人,将他碎尸万段!”
混沌站了起来,道:“元灵老祖,你原谅了混沌,混沌不能原谅自己,混沌的余生当紧随老祖,绝不脱离半步!”
火圣儿飞向前来,道:“混沌,你有此心,才是混沌!”
昊天忙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二弟,赤龙,叫火圣儿行了!”
混沌又慌忙施礼,被两人拉起,便带着两人,到了他的洞府。混沌的洞府位于广阔平原中央的一座并不太高的孤山上,洞内极其广阔高远,以混沌山岳般的巨大形体呆在里面甚是适合。洞里除了地面被整理的极其光整之外,一切历经千万年,依然还是自然的状态,看得出千万年来,主人的关注不在这些地方。
混沌将昊天及火圣儿让到上座,昊天开始坚决不允,奈何混沌十分坚决,最后不得不从。然后,混沌将小混沌唤了过来,又将其他的手下头领召集齐了,庄庄重重地行了叩拜之礼。这才挥退众人,上得茶来,坐下说话。
混沌刚刚坐下,昊天便看到一条九头大蛇,逶迤而至,二话不说,便将九颗头颅,俱都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向混沌的前胸后背!二人大惊,便欲向前,却见混沌安之若素,微笑着摆了摆手。昊天看得很清楚,心中一动,蛇头所咬之处,俱都色泽黑暗,莫不是腐心毒的所在?
昊天正欲相问,却听火圣儿突然惊呼道:“相柳?竟然在这里?”
混沌笑了笑,叹了口气,道:“唉,自从我被暗算不久,便来到了昆仑山,他很快也来到这里,一见我,便死死地咬住我,打都打不走,我突然发现,他一咬上,我便觉得心痛轻了,这块黑的地方,黑得就差点,扩散得就慢点,要知道,一开始腐心毒发作时。黑影扩展的速度还是蛮快的,我当时以为,很快就不久于人世了,幸亏了他!”
二人听了十分惊奇。原来那相柳。又称相繇,乃上古凶神。《海外北经》:“共工之臣曰相柳氏,九首,以食于九山。相柳之所抵,厥为泽溪。禹杀相柳,其血腥,不可以树五谷种。禹厥之,三仞三沮,乃以为众帝之台。”大意说的是共工的臣子相柳,有九个头。分别在九个山头上吃食,相柳拱过的地方,都化为沼泽溪流。后来大禹杀了相柳,发现相柳的血有毒,栽种树木五谷不能成活。大禹便将其挖掘,筑起一三面环溪的三仞高台,作为众帝之台。《说文》中注解:仞,伸臂一寻八尺也。
据说那相柳十分恶毒,共工派他去某地守备,他闲来无事,便要吃人,吃来吃去。便总结出了规律,胖人的肉比瘦子的好吃,年轻人的肉比老年人的好吃,女人的肉比男人的好吃,漂亮女人的肉比丑陋的好吃。所以他吃人还要挑肥美的,都是在月黑风高的深夜。去把那肥美之人掠来,活活吞剥蘸酱,吃得津津有味。日子久了,肥胖者便日渐减少,他便命下人。带上粮食吃食,去看望慰问那些饥饿瘦弱之人,慢慢将他们养胖,贫瘦之人不知就里,还到处宣扬相柳的仁德,四处为其扬名,却不知肥瘦够了标准,便入了相柳之口。
昊天厌恶地看了一眼相柳,问到:“他不是被大禹杀了吗?”
火圣儿道:“他有九头,便有九命,很快便会复活,他也参与了屠杀!”
混沌道:“是的,他当时也是为人打伤,身中剧毒,他本来就是个大毒物,寻常之毒对他反倒是营养了,那打他之人也不知咋琢磨出来的,给他用上了一种不知名的毒药,令他无法克制。他碰到我时,已经快完蛋了,凭着直觉发现我身上有解药,便是那腐心毒入了我体之后,形成的黑斑、汁液,他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拼命地吸吮,我吓了一跳,拼命地打他,他躲闪着,九头交替,就是不松口,直到缓过劲来,才开口说话,我才明白。我也觉得大为舒坦,以后便维持了千万年,已经成为习惯了。”
两人听了大为吃惊,竟然还有这种事。同时也深深地感到一丝凉意,那个暗施杀手的恶魔,竟然筹划得如此细腻,足见其心思何等缜密,他究竟是为什么呢?
昊天心中突生警觉,传心语给火圣儿道:“我二人的身份,断不能让相柳知悉,一旦泄露,将铸成大错!”
火圣儿道:“明白,我和混沌言明,莫说厉害!”说罢,便飞到混沌耳边,细语传音道:“若不打紧,先让相柳离开。”
混沌立刻明白昊天之意,便让相柳离开后,继续言道:“老祖勿忧,相柳之恶,我亦深知,焉能不防,他现在纵有离去之心,也不敢轻动,一来我是他的一剂解药,离我而去,何处可得?二来我已在此毒物体内设下阵法,胆敢擅动,必自爆而亡。老祖莫怨我对此毒物有些狠辣,实是被逼无奈,你想想,若是他某日不辞而别,疗伤一事倒还罢了,若将我的所在宣扬出去,如何得了?”
二人一听,俱都点了点头,昊天道:“混沌以后不必客气,不必称我老祖,便叫我昊天就可以了,一来我等的身份还不能泄露,二来你是上古大神,我今生说起来还是个晚辈呢!”
混沌一听昊天竟说出晚辈一词,哪里还能坐得住,腾地离开座位,便要下跪,又是一番谦让,混沌的心中又是一番感慨不提。
三人回到座位,火圣儿道:“话已说明,我等已不是外人,我心中一直有一个巨大的困惑,你们为什么会上了那个人的当呢,别人倒还罢了,你乃十二枚仙卵壳体的气雾所凝聚,又有昊天的灵气注入,血脉相连啊?”
昊天连忙阻止,道:“莫提往事,以免伤身!”
混沌摆摆手道:“不妨事,火圣儿问得好。千万年来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天下这么多聪明人,可谓个个人杰啊,为什么会落入圈套呢?我想出了三点原因。”
混沌见二人聚精会神,便继续说道:“我那时年幼无知,只知习武,并不懂得人世间还有欺诈一说,人间并无谎言,所以,当那书生等人现于世间,到处蛊惑的时候,并无警惕,并且他乃是经历千万年地缓慢推进,让谣言一步步地升级,温水煮青蛙,大家慢慢地思想就变了,他太有耐心了。”
“这千万年来,我慢慢地琢磨,那书生的有些话语,仿佛咒语一般,闻之便会扎入你的内心,令你深信不已,他又经常的言讲,众人听了,又会不断地重复,久而久之,便被洗了脑了。我总觉得,他的有些话语里,有一种魔力,那魔力必是咒语,只不过乃是一种极高层面的咒语,非我等所知之阵法等等。我常想,普普通通的一些话语的组合,为什么就会产生魔力,成为咒语呢?这是什么人发明的呢?这天地间的一切咒语,会不会都源于一人所创呢?若是那书生,那他控制人心,还有何难呢?这就太可怕了。”
“我千万年来思考的结果,那幕后的黑手必是那书生无疑。疑点有三:一是那书生便是带头蛊惑之人,又是挑头领军围剿、屠戮龙族之人;二来,最后对我下毒手的那个人,法力与我相当,在此之前也经常与我见面,是以相熟。现在想来,他与书生从未同时在我的面前出现过,那是尘世间法力能与我相当的没有几人,此人形同鬼魅,每次出现都很突然。三来,当年我便隐约有一种感觉,暗杀之人与那蓝衣书生气息有些相似,当年并未留意,现在想来,必是一人!”
“千万年来,我一直在想,那蓝衣书生蛊惑大家,将你等灭绝,莫不是要取而代之,做这天地之主?”
火圣儿目呲俱裂,腾地跳了起来,喊道:“难道会是张百忍?”
昊天见混沌茫然地看了火圣儿一眼,知道混沌并不知道这千万年来昆仑山外的变化,说道:“老二,我觉得老三的介绍不会有假,我倒以为还是另有其人,张百忍也是被那蓝衣书生所推荐的吗,张百忍很有可能暗中还受某人的挟制。”火圣儿一听对呀,老三不是说过吗。
昊天转向混沌,道:“我俩不打岔,你继续说。说说你的伤吧,不会只是让相柳吸允一途吧?”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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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友你好:
再次向你表示歉意,我实在是不愿意随意发送,望能谅解。当然真相中也有我实在拗不过提供酒肉的香气的朋友的诱惑,绕不绕啊?
今天文中有一点需要说明,便是《海外北经》:“共工之臣曰相柳氏,九首,以食于九山。相柳之所抵,厥为泽溪。禹杀相柳,其血腥,不可以树五谷种。禹厥之,三仞三沮,乃以为众帝之台。”这一段的译文。我认为。流行的解释是错误的。
流行的解释是说:相柳原是共工的臣属,长有九个脑袋,面孔倒似人,但身子象蛇。青绿色。他的每个脑袋只吃一座山上的食物。他所到之处,地便有陷处便成溪流沼泽。后来相柳被大禹所杀。他的血膏所流之处,腥气熏天,无法再播种五谷,为治理这片土地,大禹将腐湿的泥土挖掘出来,堆成土台,就是五帝台。
我认为很荒唐。“相柳之所抵,厥为泽溪。”中的抵,应为猪八戒一般的“拱”;厥者,掘也。故应为拱过的地方,都掘为沼泽溪流。“三仞三沮”中,仞者,伸臂一寻八尺也;沮者,溪,水者也。故应如是:相柳拱过的地方,都化为沼泽溪流。后来大禹杀了相柳,发现相柳的血有毒,栽种树木五谷不能成活,大禹便将其挖掘,筑起一三面环溪的三仞高台,作为众帝之台。
读友可以板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