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昊天三人随龙女出了大厅,循着蜿蜒曲折的山间小径,欣赏着路边不知名的小花,听着耳边小溪淙淙的流水声,呼吸着林间清新的空气,在绿荫的笼罩下,东转西绕,仿佛穿行于绿色的迷宫。
火圣儿忍不住咋呼道:“嗯,这路边头顶悉为紫竹,已经在紫竹林中了,还转悠个啥?”
玉儿笑道:“二哥莫要着急,灵儿既然带我们来,一定有她的道理呀!”
一会儿四人走出了紫竹长廊,眼前豁然开朗,原来绕了半天,来到了一处最高的山峰上,举目四望,眼前一处四面环山的谷地,方圆二、三十里,尽为紫竹的天下,唯有一处位于对面的峡谷,海面折射出的潾潾阳光隐隐透射而来。
昊天问道:“灵儿,这是天竺紫竹繁衍的竹林吗?”
灵儿眨了眨一对凤眼,道:“是听菩萨讲的?”
“是啊,有啥不对吗?“火圣儿道。
“也对也不对。”灵儿笑了笑。
“哦,愿闻其详。”昊天道。
“其实也没什么了,灵儿在天竺以紫竹之身遇到菩萨,又随菩萨来到落伽山,完全是随着内心的感觉了,其实也是天意吧。之后,我又云游天下,在安吉竹海的一座山峰上,气息化竹,并留下金龙化蛇看护,也不过是一时的兴起,不料竟然成就了大哥手中的玉杖,大哥竟然是创始元灵。难道不是天意吗?”
“那这片竹海,还有天竺的竹海,究竟是来自哪里呢?”火圣儿问道。
“灵儿是紫竹之母。不管哪里的紫竹,都是和她有关了。”玉儿笑道。
昊天道:“火圣儿是问灵儿源自何方?”
灵儿突然有些郁郁寡欢,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还是大哥知道灵儿的心,我若是知道自己源自何方就好了。自从我有了意识那天起,我不知道问过自己多少遍,我来自哪里?”
大家一下子都变得沉默了。是啊,大家都来自哪里呢?玉儿当然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东岳帝君。可是手中的魔戒分分秒秒都在告诉着自己,自己一定有个奇怪的来历。昊天的心中也突然一动,是啊,虽然自己也知道父母在哪里。可那不过是尘世转生的轮回中无数个站点中的一站而已,自己和兄弟姊妹们的仙卵都来自何方呢?
“嗯。”火圣儿首先打破了沉默:”这个问题想也无用,到时候会水到渠成、自然明了的。“
灵儿点了点头,换了一脸灿烂的笑容,指着山谷中央那片茂密的紫竹,道:“随我来!“
大家随灵儿降落在紫竹中央一片圆圆的如茵草地上,玉儿突然感到灵儿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正待相问,灵儿突然道:“昊天哥。把你的玉杖给我好吗?“说话的声音透出微微的颤抖。
昊天尽管略略感到有些异样,但并未细想,把玉杖交到了灵儿的手中。
灵儿将玉杖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反复爱惜地抚摸着,其中的金龙受到感召,幻化而出,亲昵地环绕着灵儿旋绕不止。
突然,灵儿的眼圈红了,一滴眼泪滴落在玉杖上。霎时,眼泪化为了一团紫雾。沿着杖身弥漫开来,随着灵儿一串串止不住的泪水滴落,玉杖被紫雾笼罩了,紫雾形成的云盾,在玉杖的表面缓缓地流动着,慢慢地向着玉杖中浸润,玉杖的翠绿中多了一抹华贵的紫霞腾腾。
灵儿示意大家后退,腾向空中,将玉杖向下抛去,玉杖划了道完美的弧线,直立着落在了圆形空地的中央。
就在这一瞬间,草地上一道道金光闪过,伴随着紫霞涌动,玉杖下端生出了虬须龙爪一般的根须,向着周围的紫竹林迅速地蔓延开去,杖身也同时增高增粗,生出无数的枝桠绿叶,分明是一棵擎天柱地的翠竹,形同巨杉,上接云端处,电闪雷鸣,绿莹莹的杖身,为一层紫色的霞光包围。
数十里山谷中的紫竹仿佛听到了一声号令,由远及近,纷纷化作了一团团紫雾,循着巨竹粗大的根系,融入到了巨竹之中,巨竹中晶莹的翠绿,立刻揉进了一股神秘的紫色霞光。巨竹连天接地,根须处的大地,仿佛裂开了一道道耀眼的口子,天空中,紫云翻滚,仿佛有无数的雷神电母在尽情地鼓噪。
远方传来震耳欲聋的隆隆声,大家循声望去,天海相接处,巨浪滔天,两只黄金巨手,一高一低,劈空、犁海呼啸而来,远远的海面上,掀起了山岳般高耸的巨浪,排空而来,如同海啸。
灵儿面现震惊,喃喃道:“终于来了!”说罢,灵儿曼妙的身姿渐渐变得模糊缥缈起来,她缓缓地走向玉儿,拉着她的双手,啜泣道:“姐姐,好好照顾好昊天大哥,灵儿走了。”
玉儿一惊,正要开问,见灵儿又来到昊天面前,昊天正错愕间,灵儿对昊天深情一望,深鞠一躬,道:“再见了,昊天哥,灵儿会一直陪伴你们的。”言罢,她展开手臂,如同飞天,裙裾飘飘地缓缓升起,飘向玉杖巨竹,慢慢地灵儿化作了一块晶莹的黛玉,融入玉杖之中,谷中紫竹,亦尽收杖中。玉杖瞬间复原,飘向昊天。
昊天、火圣儿和玉儿被灵儿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未及反应,灵儿已经变得身形飘渺了。三人清醒过来时,便拼命地向前,呼喊着要拉住灵儿的手臂,然而,昊天明明看着抓到了,却不过是自虚空中划过,灵儿眨眼间不见了。
三人顾不得悲怅,一只黄金巨手已现头顶云空,金光闪闪,刺破层层紫雾,掌心一个小山般巨大的“佛”字。如同巨网,带着灼灼火光,呼呼风声。劈头而下,远处有人惊呼:“佛手印!”
昊天心头一惊,知道幕后的主宰出手了。在白虎洞中吸纳的石书中曾有记载,佛手印乃佛家绝学,“佛印出手,摧枯拉朽”,若是功力足够。天下所向披靡,看那势头。这一掌若是劈斩下来,恐怕整个山谷都将化为齑粉。
昊天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了,他奋力一震,将火圣儿和玉儿推出佛手印的笼罩。抓住玉杖,向天全力直抵而去!
玉杖瞬间化为一只紫气腾腾的巨掌,与天空中的金手掌一般大小,迎空而上,只听得“轰”的一声,两掌相接处,顿时迸发出耀眼的闪电火光,四周的山头上,巨石横飞。山头均被巨大的爆炸削掉一截,真个是天崩地裂。
玉儿和火圣儿也被狂风吹得站立不住,继续向外漂移。
几乎与此同时。另一只犁海而来的黄金巨手,也沿海面飞奔而至,却是一只小山一般的拳头!昊天无暇细想,抽回玉杖,直抵而上,玉杖化为近乎同等大小的拳头。与那金色的拳头相撞,撞击形成的冲击波。将临近的一个山头炸飞,一时飞沙走石,巨石凌空,山头所在,被夷为平地,烟尘迷茫处,本来通过一道峡谷方可窥见的海面,顿现开阔。
这一切被仍然在向外飘逸着的火圣儿及玉儿看在眼里,二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天呐,大哥的玉杖竟然威力如斯!二人瞬间明白了,灵儿为何要那么匆匆地离去,一切都是为了昊天,为了玉杖,为了爱!
远远地天空中有人兴奋地高声喝道:“大王好威风!威武!”听那声音,定是闻讯赶来的观音菩萨、金神蓐收、大禹等人了。
金手掌一击之后,便凭空消失了,那只巨拳却化拳为掌,顿然打开,掌心中伴随着一阵如同天籁的梵音传来,涌出一彪人马,那只巨手也随之缓缓消于无形。
那彪人马中飞出两只巨鸟,飞行中迅速变大,羽翼阔展如山,体型庞大,令人震惊。
两只巨鸟一只人身鸟翼,身后如孔雀开屏,华丽夺目,霞光漫溢,真可谓百花为之羞容,云彩为之失色,一副高傲不羁的模样。
另一只金翅鲲头,星睛豹眼,腰以上为人身,腰以下是鸟体,头面青色,脖颈至胸红色,肚腹白色,腰以下黄色,翅尾绿蓝交杂。西游记中描写他:抟风翮百鸟藏头,舒利爪诸禽丧胆。抟风者,乘风直上之意也,亦指旋风。
观音菩萨、金神蓐收和大禹等人已到近前,观音菩萨道:“此二鸟均来历非凡,状如孔雀者,乃孔雀大明王菩萨;另一位星眼鹰喙者,乃迦楼罗,绰号云程万里鹏的金翅大鹏雕是也。二人均为凤凰九子之一。”
“孔雀生来性情凶猛,居于大雪山,方圆五百里荒无人烟,喜食人,四五十里之外便能将人一口吸之。时如来在雪山顶上修成丈六金身,也被她一口吸入腹内,如来本欲从其肛门而出,又恐污了真身,便破其脊背而出,跨上灵山,欲伤其命,众神劝曰:‘伤之如伤尊母。’如来便将其尊为‘孔雀大明王菩萨’,名为册封,实为软禁。”
昊天点了点头,类似桥段曾听冰蓝讲过。
观音菩萨继续言道:
“金翅大鹏雕闻知孔雀被困,便闹将起来,杀上西天,满天诸神佛俱不能奈何,如来无奈,便定下计策,聚齐诸佛,与其约斗,连续数昼夜,方才将其擒获。因其与孔雀乃一母所生,论起辈分,应为如来娘舅,故如来将其封为大鹏明王,置于头顶,如来不敢松放了大鹏,也只教他在光焰上做个护法。“
观音正解说间,金翅大鹏雕与孔雀已飞抵近前,昊天正欲迎战,却见天空中如同两道巨大的闪电划过,有两只同样身形巨大的飞禽,悄然无声,闪电般挡住大鹏雕与孔雀的去路。
昊天一见,心头大喜,火圣儿忍不住惊呼道:“凤凰和鹰鹫王!“
大家定睛一瞧,可不是吗,只见一只巨鸟身披五彩,映得半空中霞光万道,声声清唳,如同绕梁妙音,又透射出无尽威严、王者风范。另一只通体黑羽。熠熠发光,唯有头顶一丛红冠,殷红如血。飒爽英姿,星目微眯,俾睨天下。正是二人,只是不知二人身形何时变得如此庞大。
凤凰昂首耸立,低声喝道:“竖子,汝等助桀为虐,还不幡然悔悟。更待何时?“
“看来这仗没得打了,哪有俩孩子跟父母决斗的?“金神蓐收笑道。
话音未落。金翅大鹏雕与孔雀非但没有向凤凰致礼问候,竟然暗哑无声,陌若路人,二话不说。联手齐上,朝凤凰和鹰鹫王扑了上来。
这一下,大大出乎在场每一位的意料,便是凤凰本人也大为震惊。好在凤凰一生临战无数,经验十分老道,立刻意识到,自己的两个孩儿已为他人设了阵法,迷了神智,如同地狱中的那些骷髅、灵山塔中的那些菩萨。只不过是些行尸走肉、任人摆布的木偶而已。
凤凰向鹰鹫王使了个眼色,鹰鹫王会意,二人欲将大鹏雕和孔雀引离战场。后者果然一交手便是不顾生死的玩命打法。丝毫不思防守,凤凰忍住心中痛楚,与鹰鹫王佯装不敌、且战且退,渐渐远去。
玉儿见大鹏雕和孔雀打法十分凶猛,心中为凤凰二人捏了一把汗,问道:“凤凰他们没事吧?“
昊天宽慰道:“凤凰乃一代名宿。一生战阵无数,未闻败绩。静候佳音!“话虽如此说,他的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凤凰刚刚涅槃复出,功力恢复了吗?
四人兵刃的乒乓声尚未远离,西天众人中走出一位身形如同混沌的巨人,随着他的出现,一股阴森的云雾也开始弥漫开来。
观音菩萨大吃一惊:“毗卢尸佛!”
“尝闻此佛乃过去七佛之首,却从未闻其光临尘世,不知有何绝处?“大禹在旁问道。
观音菩萨正欲回复,只听毗卢尸佛缓缓言道:“汝等本系尘缘未了,心生妄念,也倒罢了,须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那观音菩萨你也曾苦历修行,悟得大道,如何今日也做出这等糊涂事?我今日来此,便是劝汝等悬崖勒马,脱离苦海,重归大道!“
观音菩萨深知毗卢尸佛能有今日之行,必是已为如来所惑,多言无益,若想说服他,对向他言明如来的诸般恶行,唯有在解除如来对他心灵的桎梏后方能有效。便道:“佛祖在上,岂不闻道不同不相与谋?佛祖今日既来,想必不会是打算仅仅动动唇舌吧?观音菩萨不才,久闻佛祖战技惊人,今日便领教一番如何?“话音未落,已经现出十一面观音之像,一身六臂,当前三面作慈悲相,右边三面威怒嗔,左边三面獠牙出,后有一面作暴笑相,最上一面如来相。一旁的玉儿哪里见过这等,简直看得呆了。
毗卢尸佛嘴角微微一笑,道:“也好,救人莫若修心,多言无益,我便遂了你的心愿也好。只是若只针对你一人,显得我以大欺小了,你们便一起上来,我一起遂了你等的心愿吧!“
金神蓐收早已听得甚是心烦,在上古大神的心中,哪里有什么儒释道的踪影,他们意气风发的当年,儒释道便连雏形也无,故而对诸佛菩萨全无印象。未等观音菩萨回话,便挺身而出道:“好大的口气,金神蓐收先来领教领教!“言罢,轮动双钺便冲了上去。
毗卢尸佛未再开口,却见空中的黑云越来越浓,黑云中开始出现如同麻雀归巢一般密密麻麻的黑点,黑点越来越大,到得近前蓐收才看清,是无尽的骷髅,铺天盖地。天地间一时梵音阵阵,摄人心魄。
众人瞬间被骷髅分割包围,骷髅或大或小,弥天盖地,无孔不入,开始大家都以为不过是幻像,待得搏击起来才发现,那些骷髅个个法力高强。
昊天唯恐玉儿有失,早已释出一界,将玉儿护在肩头,祭出玉杖,拼杀起来,无数骷髅一经触及,便顿时烟消云散。昊天心中大惊,玉杖功力又进一阶!
大禹也祭起禹鼎,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将那些骷髅不断地吸入鼎中。
骷髅越来越多,前赴后继,摩肩擦踵。众人看得心中发麻,明明已经斩杀的骷髅,头颅飞,肢体折,却能面无痛楚,自行找到被砍掉的部分,如同抱得美人归一般,瞬间嫁接,恢复如初!如此下去的车轮战,大家还不得被累死在这里?
正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黑云中,暗空里,密密麻麻的骷髅中,伴随着悠扬的音乐,突然现出了一盏和煦的明灯,明灯忽明忽灭,光芒四射,缓缓游动,光芒所到之处,黑云顿消,骷髅立灭,一会功夫,周围已是天蓝海碧。
观音心中大喜,上古燃灯佛!
上古燃灯佛,过去佛也,又称作定光如来、锭光如来、普光如来、灯光如来。《大智度论》卷九云:“如燃灯佛,生时一切身边如灯,故名燃灯太子,作佛亦名燃灯。”,在过去佛中为最著名者。《大毗婆沙论》卷一七八说释尊于第三阿僧只劫曾遇七万七千佛,其中之首位,即为燃灯佛。
《大悲经》卷三谓燃灯古佛之后,有莲华上佛乃至过去七佛等,毗卢尸佛在燃灯佛之后。
燃灯之后依次有五十三尊佛出世。至第五十四尊,号世自在如来时,其教下有一比丘号曰法藏,修成无上正等正觉者,即为现在佛如来。
综上,足见上古燃灯佛之尊。
却说昊天见一盏明灯闪耀游曳,光芒所至,黑云骷髅眨眼间不见踪影,心中已明白大半。
只听得毗卢尸佛高唱佛号,道:“阿弥陀佛,不知上古燃灯佛驾到,有失远迎,还望见谅。不知燃灯古佛缘何阻我度化?“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