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立强一下子想明白了,天仙楼不是谁都能去寻乐子的地方,沈举就算是沈门武馆的公子,凭沈家俊的口碑与江湖地位,也绝对无法自由进出天仙楼,更何况还能与岑仙儿眉来眼去?
除非他是76号的人,才有机会去天仙楼!
沈举怎么与岑仙儿相好?孔立强没兴趣了解,原本还想帮着沈家俊说些好话,此刻已彻底不想插手沈举的事了,但他很想知道沈家俊与韩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就不问,这是他的性格。严格地说,这是孔立强接受任务后的纪律,慢慢地养成了习惯。
然而,甄贵在提到韩奎与沈家俊结怨的经过时,却闪烁其词,只是似笑非笑地敷衍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你有兴趣的话,还是当面问老大吧”
孔立强见状,便立即提高了声音道:“既然大哥不在,我那边还有事,就不等了。阿贵兄,等会大哥回来了,烦请你帮我提一嘴,这个忙能帮就帮,当然,最好还是帮一把,毕竟我们都是、都是……哈哈”他似乎是在说给其他几个小弟听,但说到“都是”,说不下去了,都是什么?都是中国人?都是受日本人欺负的中国人?沈举他算吗?孔立强只能哈哈了事。
甄贵也是哈哈一笑,接过话头说:“好、好!我会的!”
孔立强目的达成,起身告辞:“那么就这样吧,我就不等大哥了。”
甄贵挽留道:“急什么?来都来了,再坐一会嘛!你也好久没来啦!老大要是知道你来了就走,肯定要怪我的!”
孔立强笑道:“我真有事,天天一大推事啊!大哥会理解的!倒是你,很久没来大韦了,有空就来看看,听听我们生意上的事嘛!”
甄贵说:“你都把账本送到这儿来了,我哪里还需要来?老大对你很放心,还关照我不要插手生意上的事呢!反正我大字不识一箩筐,也没有兴趣做生意,在码头上帮着老大打打杂,嘿嘿,才是我拿手的事。”
孔立强与甄贵又客客气气地闲聊了几句,甄贵一路相送着离开了码头。
孔立强却没有直接回商行,而是叫了一辆黄包车,顺道去了文康里。自从在文康大楼顶发现黄桂仁的踪迹后,他每天都会去文康里,要么蹲守,要么碰碰运气,一心想找寻黄桂仁的行踪,现在却似乎有些不同了。
不同在哪里?孔立强自己也说不清,不过,就在这几天,乔英子的影子,总会有意无意地盘旋在脑海。这次特意绕道去文康里,是希望遇见黄桂仁?还是希望遇见乔英子?孔立强坐在黄包车上,一路上沉浸在默想中,黄桂仁与乔英子的身影,交替浮现于眼前。
离文康里还有一段路,孔立强早早下了黄包车,做出步行“路过”的样子。他低着头,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周围,一下子发现,文康里不同以往。
巷口的烟摊不在,文康里弄也宁静如常,不同以往的是,周围有几个身着西服的年轻人在徘徊,而那些人的特别在于,他们也在用余光扫视着孔立强。这一见,顿时让孔立强警觉起来,难道是军统的人?难道今天有情况?会不会是黄桂仁来了?那么,不见烟摊又如何解释?
就像一个谜团,噎在了孔立强的喉咙口,他不敢停留细察,也不改行走速度,只做一个过路人,悄然路过文康里,行不远,却绕了大圈,又回到了文瑞里。文瑞里的情况也一样,整个弄堂都在西服人的视线之内,孔立强猜不透那些人的身份,生怕被人怀疑,只得当真像个路人一般一晃而过,暗暗寻思着,晚上再来蹲守。
这么一耽搁,孔立强回到商行,已近午时,意外地发现,乔英子居然来了在商行。
仍然是卓立男告诉孔立强:“有个姑娘在等你。”
孔立强惊讶地问:“姑娘?”
“嗯,是个姑娘。严格来说,是个小姑娘。”
“谁呀?”
“问你呀!”
孔立强看了看卓立男一脸嘲弄的脸,心虚地猛然一跳,连忙避过她斜着半个白眼的神情,像是自言自语道:“是谁呀?”当他擦着卓立男一走近办公室,一眼瞧见是乔英子,抑制不住欣喜,连忙远远地问道:“你怎么来啦?”
乔英子身着青花毛呢连衣裙,脚穿一双崭新的搭扣中跟皮鞋,头箍齐肩长发,如幕布般悬挂在脑后,正独自在办公桌前晃悠,听见孔立强的声音,立即飘然转身,春风吹开了笑容:“不欢迎吗?”
人靠衣装,乔英子这般装束,在孔立强看来,她似乎已脱胎换骨,就像换了个人是的,打扮得成熟了许多,不再是一个学生的样子了,而是一个面带桃花的小姑娘。孔立强走近她,笑道:“当然欢迎!什么时候来的?”
乔英子妙目不移,不躲不闪,盯着孔立强嫣儿一笑:“刚到一会。”
孔立强却躲闪着乔英子的眼神,打量着她的裙子说:“不好意思啊!怠慢了……”
不待孔立强说完,乔英子转了一圈,裙子随风飞起,用手压着裙摆问道:“好看吗?”
孔立强尴尬地说:“当然!”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得错开话题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告诉我的地址,所以就想来瞧瞧,你有没有骗我。”
“是吗?是我告诉你的地址?”
“不是吗?这里很好找的,离我家也近,所以我就来了。”
“你妈知道吗?”
“为什么要让我妈知道?闷在家里实在无聊透了,我早就想出来走走,只是不知道去哪里好,所以就找到这里来了。”
“你一个小姑娘出门,不跟母亲交代一声,这个习惯可不好。”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离家出走,等会就回去了。喂,我告诉你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