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下回?”
慧心眼皮一跳,只感慨自己也不晓得是走了什么运气,碰上这么一个闹腾的大小姐,使他平静无澜的生活变得有几分鸡飞狗跳。
十几人的商队里,大部分是护卫,所运送的货物虽非价值连城,却也是商人们经商的本钱。
宁州的商人自是笃信佛法,故而对慧心亦是崇敬,且专门为慧心及赵舒玉分别准备了一辆马车。慧心有心推辞,奈何商队的首领十分坚持,只得硬着头皮应下。为表示感谢,他送了首领一串佛珠,而途中队伍停下休憩时,慧心亦为商人们讲经说法。
接连十几日,一路上倒也顺畅无阻,除却偶有几回商人们险些在赵舒玉面前说漏了嘴,好在及时反应过来,倒也未曾令她起疑。
然车队将要行至华州境内时,众人们却多了几分警惕。
慧心与赵舒玉对商队的变化自有感知,一时有些不解,道出心中疑惑后,他们从商队首领的口中得知了详情。
原是华州境内山林众多,山野之处时有山匪出没。
虽本支队伍的商队首领及其余商人跑商多年向来顺畅,尚未遭到山匪劫掠,然他们从其他曾遭遇抢劫的行商之人口中常有听闻此地的危险之处。而虽说华州境内的山匪向来只谋财、不害命,然于商人而言,货物钱财向来比身家性命还重要,故而不敢掉以轻心。
于是刚踏入华州境内,众人便严防以待。
道路两旁森林茂密,树有数丈之高。放眼望去,远处山峰各自林立,界限清晰,虽能看得清边际,山势却格外陡峭险峻,令人望而生畏。
此时已是日暮西沉,距离最近的村镇仍有百里之多,故而众人只能就此歇下,待明日一早再赶路。众人如往日那般,在野外过夜时照常升起了火堆,夜间寒气甚重,尤其在这荒郊野岭之处更是寒凉。慧心与赵舒玉与其他人照旧围坐在火堆前,伴随着忽明忽灭的火光带来的暖意,昏昏欲睡。
静谧的夜色之下,虫声忽鸣忽歇,偶有风声呼啸,丛林窸窸窣窣作响。
慧心端正地盘腿坐靠在树下,沉睡着的他呼吸平稳,宽大的衣袖下,白玉色的菩提手串露出一角,衬托着那俊逸的容颜温润而肃穆。
他那月白色的外衫,盖在靠在身旁另一棵树下的赵舒玉身上。她的睡姿算不得端庄,不时还砸吧着嘴,又像是梦见什么好笑的事似的,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
深夜时分,众人皆已睡的昏沉,饶是强撑着精神轮换着盯梢的护卫,此刻亦止不住困意。
而守了许久仍是相安无事,便也松懈了下来,双目微阖打起了瞌睡。
远处的丛林间树影晃动,瞧着似乎与方才不无不同,却又像是暗流涌动,只待一声令下。果不其然,随着一声清晰的哨声划破天际,众人蓦地惊醒,不待他们反应过来,便有蒙着面的几十号山匪自远处的丛林间冲了出来。
蓦地从睡梦中惊醒的众人一时面面相觑,待反应过来之时,那些个劫匪已然冲到了面前。好在那些个护卫动作较快,瞬间拿起身旁武器便冲了过去,与山匪对抗了起来。
慧心睡得较浅,猛然惊醒之后,随即便下意识拉起赵舒玉,将其护在身后。
“这是……怎、怎么回事?!”赵舒玉睡得有些迷糊,她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直到那山匪举着大刀冲过来,慧心拉着她躲开之时,这才吓得清醒过来。
虽这些个护卫身手不差,且暗中守卫赵舒玉的那两个暗卫亦加入了战斗,然寡不敌众,他们到底是落了下风。
被慧心护在身后的赵舒玉亦被激发起了战意,有些按耐不住,抽出鞭子便要往前冲:“慧心哥哥,你别挡着我,让我来会会他们!你不懂武功,可记得躲远些!”
心知自己拦不住她,慧心便也不再坚持,只是嘱咐道:“那你当心安全,不行就找机会撤退。”
“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罢,赵舒玉便一长鞭甩在了对面山匪的腿上,那山匪本以为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便未将她放在眼里。然正因如此,也毫无准备地被她击中了左腿,巨大的疼痛冲上脑海,惨叫一声,蜷下身子抱着腿,难以站立。
其余山匪瞧见同伴被赵舒玉击中,随即便对她重视了起来,一连三两个向她冲了过去。
双拳难敌四手,几番颤抖下来,赵舒玉的体力已有些不支,已成颓势。一旁的慧心帮不上忙,心中有些焦急,眼见着对面山匪的棍棒便要往赵舒玉的后背击去,慧心大惊失色,忙冲了过去,挡在了赵舒玉的身后。
慧心的肩膀被棍棒击中,痛的闷哼出声。然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山匪似乎并不曾使全力,尤其是借着火把的光亮瞧见似僧侣模样的慧心闯过去时,下意识地卸了些力。
“怎么还有个和尚?!”那山匪显然一惊,愣了半晌。
赵舒玉亦被这猝不及防的变故吓了一跳,意识到慧心受了伤,她有些慌乱地抓住慧心,紧张道:“慧心哥哥!你没事吧?!”
眼见着慧心受了伤,赵舒玉便也没有了再与山匪缠斗的心思,况且她也很难再有招架之力,便只抓着慧心的手臂借着微弱的火光观察他的神色,以此判断他是否有恙。
“我……不妨事。”慧心深深吸了一口气,以此缓解肩膀的疼痛,随后摇头安慰赵舒玉,然又有些忧虑,“想来我们是敌不过这些山匪的。但似乎……他们没有害人之意。”
“呸!你瞎说,他们哪里没有害人之意?”赵舒玉柳眉一竖,不满道,“你这不还受了伤么?难不成还是假的?!……我说你们这些山匪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们可知道伤的人是谁么?!……你们、你们放开我们!你们可知道本姑娘是什么身份?!要是敢伤我一根头发,可要你们好看!”
因着赵舒玉与慧心再无反抗之力,这些山匪便也将他同其他人一般捆了手脚,丢在树旁。然赵舒玉心中仍是不服气,加之记恨他们打伤了慧心,她那率直性子便也憋不住地冲着他们破口大骂。
动手的劫匪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恨不得将她的嘴牢牢缝上:“闭嘴!再嚷嚷削了你俩的脑袋!”
“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父王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圣上也不会放过你们的!”眼见着那劫匪掏出小刀,提起她的耳朵装作要割下去的模样,赵舒玉有些胆怯地缩了缩脖子,但仍是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