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六日清晨,母亲就赶忙整理自己的卧室,邹家全和春儿要搬到楼上都不行,她坚持自己要去楼上睡。
曾孝长只好由着母亲,然后和邹家全,及志强、孝勇等十名战士带枪出发,接应胡小姐出城。
中午,县城大街上人来人往,特别是青年学生们挎着书包三三两两来到街上,已经十七岁的伍阳秋高兴地和同学们说笑地聚集在了一起,只听见一声哨响,伍阳秋和同学们立刻从书包里掏出传单撒向天空,并冲上街头举起了“反内战、要和平,反独裁、要民主!”的横幅,群情振奋地挥臂高呼:“停止内战,我们要和平,反对独裁,我们要民主,反对迫害,我们要自由。、
潘大江和四名战士同其他各行各业的工人立刻从各条小巷子里冲出来,与市民、农民加入了游行行列,浩浩『荡』『荡』向前走着……
胡小姐跟随在一名提着大皮箱的五旬老人身后,快步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穿行,她的右手始终放在口袋里紧握着小手枪,来到城门口前,敌人的岗哨不见踪影,她迅速从老人手中接过大皮箱往城门走去,老人转身离去。
孝勇跑上来接过胡小姐手中的大皮箱,两人迅速出城,曾孝长让邹家全和志强留下观察游行后的动静,他和其他战士迅速尾随胡小姐往家中赶去……
县城内,游行队伍来到县府大门前站下,继续高呼一阵口号后,两声哨子响起,队伍立即解散,当大批军警端着寒闪闪的枪和举着黑沉沉的狼牙棒跑过来时,学生和民众已经散开,消失在各条街巷。
一名军官恶毒地吼叫道:“凡是在街上的人,都给我狠狠地打。”
军警们象恶鬼一样向四面扑去,不问青红皂白,对着街上手无寸铁的民众展开了血淋淋的暴行,惨叫声顿时响起。
伍阳秋喊叫着让同学们快跑,当一名警察对着一名女学生举起了狼牙棒时,他冲过来一拳头就将警察打倒在地,拉着同学跑进了一条小胡同。
民众被军警们追打得四处逃窜,整座县城大街上是一片狼藉,军警们却“哈哈”大笑……
叔公和小英母子站在店门前,瞧着四处奔逃的民众。
潘大江跑回来,气得咬牙骂道:“这帮狗日的王八蛋,简直疯了。”
十几名码头工人跑来,有几人头上还流着血,他们叫道:“潘大哥,没活路了,这帮狗杂种,见人就打,你是我们的老大,你说句话,我们去当土匪也行,专门去抢那些地主和当官的,他们要我们没饭吃,我们就要他们的命。”
叔公吼道:“你们是不是想死,都跑到这里来,会害了潘大江的。快走快走,有伤的赶紧去治伤,其他人去码头上干活。”
潘大江也说:“快走,有事明天再说。”
叔公瞧着码头工人走后,担忧地:“大江,这样下去,恐怕真的有人会被『逼』上梁山,他们可都是些好小伙子,要是不教育好,可能真的有些人会变坏,那就毁了。”
“我回去找孝长。”潘大江大步走了出去……
城外,邹家全和志强瞧见人们惊慌地从城内逃出,有的还受了伤时,知道敌人对群众采取了暴行。当看到伍阳秋也跑了出来时,忙迎上去问道:“阳秋,出了什么事?”
伍阳秋一愣叫道:“姐夫,你把我姐姐骗到哪去了,一年多了,也不回家看看,爹妈想死你们了。”
“我和春儿一直在外面做工,没时间回来。一年半没见,你小子长高了,爹妈好吗?”
“他们都好。姐夫,快回家呀,我姐姐呢?”
“你姐姐没来,我今天不回去了,你代我向爹妈问好。阳秋,城里出什么事了?”
“那些狗日的、哦,没什么。姐夫,你是不是要进城,别去,城里现在『乱』得很。”
潘大江匆匆走来,看到邹家全忙喊道:“家全,你在这就好……”
邹家全急忙地:“潘大哥,我不进城了。阳秋,你回去吧,我还有事,以后再回去看爹妈。”他拉着志强转身就走,潘大江跟了上去,伍阳秋只好向家里走去。
邹家全停下脚步问道:“潘大哥,出什么事了?”
潘大江急促地:“游行队伍本来已经解散了,可国民党军警不管青红皂白,追着街上的人就打,好多群众都被打伤。一些码头工人说活不下去了,要我领着他们去当土匪,我和叔公很担心,怕那些小伙子真的去当了土匪,可现在还没到集合的时候,你看该怎么办?”
“这些人的情况你都了解吗?”
“都了解,我和他们都交谈过,他们已经恨透了国民党,只是我还没把事情挑明,要是再等一个多月,我怕他们真的不声不响地去当土匪,那他们就完了。”
邹家全想了一下说:“看来你必须先带一批人走,绝不能让他们去当土匪。这样吧,潘大哥,你马上回去,然后再单独找这些码头工人谈一次,如果这些人真的非常可靠,你在后天下午带领他们和小英母子分散出城,天黑后赶到黄茅岭前面二十里的山林里集合,我们带着武器弹『药』和大婶去同你们会合,再连夜赶往集合地点,先期对他们进行教育和训练。”
“其他四人你转告他们,对已经联络好的人,得到批准后也可以分批带走,但绝不能透『露』半点风声和出任何差错。叔公继续留守杂货铺,待最后一批人员走后再回天龙山。”
“好,我马上回去准备。”潘大江大步赶回城……
邹家全和志强也转身就走,迎面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穿长衫、手提皮箱走来,站在路边礼貌地:“请问,石冲口镇在哪里?”
志强说:“你早就走过了,这里已经是县城。”
男子吃惊地:“啊,那我是不是走错了路,有人告诉我走小路过来的。”
邹家全说:“大路不走,你走什么小路,现在你又要倒回去二十里了。”
男子说:“算了,我明天再去,今晚就到县城歇一晚。”他朝城门走去……
邹家全好笑地:“这人真怪,走。”他和志强往天龙山赶去……。
城门口,军警们跑来重新封锁了城门,正好将男子堵在了城门外,军警立即对他进行搜查,他气愤地:“我是来学校教书的,你们能不能斯文一点。”
军官冲上来吼道:“你跟老子讲斯文,你难道没听说过,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清嘛。老子今天被那帮学生闹得正好没地方出气,就找你这个教书先生发泄发泄,把他给我抓起来。”
军警立即将男子双手反扣,推着就走……
男子惊慌地:“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军官叫道:“放开你,老子先剥了你三层皮再说。”
屋前坪里,母亲期盼地一会望望前面的竹林,一会又看看屋后的山林,当看到从屋后下来的曾孝长他们和用围巾蒙着脸的胡小姐时,她欢喜地上去拉着胡小姐进屋,春儿抱着婴儿上来兴奋地叫着“嫂子!”
曾孝长急忙介绍母亲,胡小姐这才揭下围巾,亲热地叫了声:“妈!”喜得母亲抱着她连连地应着。
曾孝长从孝勇手中接过大皮箱,同胡小姐下到山洞,她掏出小手枪关上枪机,打开大皮箱从衣服中抱出一只小皮箱打开,检查电台没有损坏后,两人才激动地紧紧拥抱在一起。
傍晚,邹家全赶回来见过胡小姐后,汇报了潘大江他们的情况,曾孝长赞同他的意见,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让潘大江他们分批将码头工人们带走,不然会损失大批的积极分子。
天黑后,全家人静静地为曾孝长和胡小姐举行了拜堂仪式、送入了洞房,这对从小就情投意合的恋人终于结合在了一起,胡碧云抚『摸』着丈夫全身的伤疤,眼睛里含着热泪,曾孝长欣赏着妻子诱人的身体,兴奋地亲吻着,夫妻俩渡过了难忘而又幸福的新婚之夜。
第二天上午,胡小姐围上一条兰花围巾,将小手枪和一朵小红胸花装进口袋,在母亲慈爱的目光注视下,同丈夫一起从屋后上山,手牵手幸福地在山上走了十来里路后,她让丈夫在山林里等待,一小时后她会回来,然后独自下山走上石板道。
曾孝长什么也没有问,这是组织纪律,不该自己知道的事和认识的人,绝不能违反,但心里是甜蜜的,妻子今天把工作移交给宝庆来的同志后,从此将跟随在自己身旁永不分离。
胡小姐在石板道上轻快地走着,前面的“石冲口镇”是与宝庆来接手工作的同志进行接头的地点,两人接上头后,她就算完成了在新化县的使命,从此将跟着丈夫开始新的工作。
她走到集镇,小贩在街道两旁叫卖着各类商品,各种各样的人来来往往。她看到了在叫卖着白菜、萝卜的五旬老人,他是县委交通员,有着丰富的地下工作经验,几年来同自己一直保持着单线联系,从没出现过任何差错,但两人都不认识宝庆来的同志,只有当自己接上头,才能将新来的同志引见给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