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陆继财和李俊杰、汤阿武、及几名军人匆匆来到手术室门口,当看到轮椅上的王大伟时,他关切地:“大伟,你的伤怎样了?”
王大伟急促地:“我没事。军长,小伟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他现在还没出来,我、我好担心。”
陆继财说:“情况我都知道了。”
护士小声地:“首长,王大伟左脚后跟骨头破裂,已经装上两颗钢钉,可他硬是不去病房,一定要等着王小伟出来才放心。”
陆继财点点头,无言地和李俊杰、汤阿武站在一起,默默地注视着手术室,三人虽然都是从战火硝烟中冲杀出来的老一辈军人,可晚辈一次又一次地在战争中受伤和离去,他们的心同样在经受着煎熬,何况王小伟又是自己老战友的儿子,三次走上战场都立下了不朽的功勋,如果真的离去了,他们的余生恐怕都无法安宁。
直升飞机的轰鸣声传来,一名中年军人匆匆跑来轻声地:“军长,按照您的请求,军区派直升飞机把黄教授、曾教授、伍教授他们接来了。”
陆继财点头道:“知道了。”
黄老和曾秀兰、伍阳春、李秀梅、及两名中年医生匆匆走来,他急促地问道:“继财,小伟和大伟怎么样了?”
陆继财内疚地:“黄老,大伟只是左脚后跟骨裂,已经动了手术,只是小伟还在抢救……”
王大伟乞求地:“黄伯伯,快救救小伟。”
黄老轻轻地拍了下他的头,大步上前推开手术室的门走了进去,曾秀兰和伍阳春、及两名中年医生立即跟了进去,做为在战火中救死扶伤几十年的医生,他们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所以面对任何伤病都能抱着一颗平常心去对待,只是这次还能创造奇迹嘛,王小伟还能转危为安嘛……
李秀梅坚强地站在王大伟的跟前,但谁也没有说话,虽然大家都知道李秀梅和王小伟的恋爱关系,可此刻任何言语都不能安慰她的心灵,因为谁都知道,黄老他们将李秀梅带来,就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祝愿王小伟能平安无事。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失,一个小时过去了,但手术室里没有传出任何消息,当一名护士急匆匆出来时,陆继财赶忙问道:“护士,王小伟的情况怎么样?”
护士严谨地:“还在抢救。王大伟,ab型血浆告急,需要你提供400cc血浆。”
王大伟毫不犹豫地:“快,要多少给多少。”
护士立即推着王大伟走进了手术室。
李秀梅和在场的护士都知道,ab型的血只有百分之九的人相同,所以血浆的储备非常的稀少,现在却需要王大伟直接提供血浆,说明王小伟的伤情还没有得到控制,甚至于是大出血,他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陆继财和李俊杰、汤阿武小声商谈了一下,认为此种时刻应该及时通知王志德,不管怎样都不能瞒着他,无论生死,最坏的结果也希望他们父子能再见一面,然后陆继财又对一名中年军人吩咐了一下,中年军人立即跑走了。
又一个小时在大家心急如焚的煎熬中慢慢度过,王大伟被送出了手术室,李俊杰忍不住问道:“大伟,见到小伟没有?
王大伟摇头道:“没有。”
大家便只能继续保持沉默,但赶来的医生和护士越来越多,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二,很多医生护士都在家里休息,但大家听到王小伟和王大伟再次走上战场,兄弟俩又同时受伤,王小伟更是生死攸关时,大家纷纷从家中赶回医院,希望能亲眼看到这位功勋卓越的战斗英雄能转危为安。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郭团长和邹毅、王坚、曾援朝急冲冲地跑来了,四人瞧着大家焦虑的神情,谁也没有询问王小伟的情况,因为电话通知中是让他们立刻赶来,做好最坏的心里准备。
邹毅三人站在王大伟和李秀梅的身旁,紧张不安地都双手握成了拳头,做为哥哥他们更有着自己的情感,兄弟六人同时两次走上战场,一个弟弟罗文斌已经走了,可没想到王小伟和王大伟竟然在春节这一天第三次走上了战场,现在最小的弟弟又处于危险之中,他们的心怎能平静。
三个小时慢慢地过去了,手术室外静得都能听到彼此紧张的呼吸声……
当第四个小时静静地度过后,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曾孝勇疲惫不堪地走出来,瞧着大家期盼的目光,他轻声地:“小伟的肺和胃分别被两颗子弹击穿,并造成大出血,经过力抢救,三次将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要是能平安地度过今晚,才是真正地脱离了危险。”
大家顿时松了一口气,王大伟抱着头低声哭泣起来,李秀梅和邹毅、王坚、曾援朝也禁不住泪水长流,王小伟能暂时摆脱死亡,就是生存的希望……
汤阿武抓着王大伟的肩膀说:“大伟,不要哭,只要小伟还活着就有希望。”
守候的医生和护士们欣慰地笑了,一些年青护士赶忙上前拉着李秀梅的手表达安慰。
当王小伟被医生护士推出手术室时,大家都默默地注视着他立正敬礼,黄老和曾秀兰、伍阳春、李彩云也疲惫地走出手术室,大家护送王小伟住进了特殊观察病房,各种监视设备也迅速启动,时刻掌握着他的身体变化……
王大伟也只能住进病房接受治疗,但要求护士随时将弟弟的情况告诉自己。
陆继财和李俊杰、汤阿武、郭团长他们却不得不离开,因为很多的工作还在等待他们,特别是这次特种兵大队的战况和战斗过程需要面进行了解和总结。
邹毅和王坚、曾援朝却一直守候在观察室外,在王小伟没有真正脱离危险的时刻,他们不可能扔下弟弟不管。
傍晚,王大伟打完点滴后立即坐着轮椅来到了观察室外,护士也为邹毅和王坚、曾援朝、王大伟送来了晚餐,大家默默地吃完饭后,不时地走到玻璃窗前注视一下昏睡中的王小伟。
大队长和陈中队长赶到医院,瞧着坐着轮椅守候在特殊病房外的王大伟四人,询问了他和王小伟的伤情后,默默地透过玻璃窗注视着病床上昏『迷』的王小伟,一个小时后也只能心情沉重地离开。
这一夜非常的漫长,不仅王大伟四人坚持守候在观察室的门外,黄老和曾孝勇、曾秀兰、伍阳春、李彩云、李秀梅、及一些医生护士也守候在王小伟的病床前一夜未眠,做好了随时实施紧急抢救的准备。万幸的是王小伟的伤情没有恶化,生命体征渐渐好转,当第一缕晨光从东方升起时,他竟然奇迹地睁开了眼睛,黄老他们欢欣地笑了。
李秀梅情不自禁地亲了心爱男人一口。
王小伟虚弱地笑了笑,望着大家开心地:“谢谢!”
邹毅和王坚、曾援朝激动得相互拥抱,王大伟撑着拐杖站起身,在三个哥哥的搀扶下透过玻璃喜悦地瞧着弟弟。
李秀梅瞧见玻璃窗上的四人,赶忙小声地:“小伟,大伟哥他们在外面守了一夜,他也受伤了,左腿后跟骨裂,打了两颗钢钉,而且又给你输了400cc血。你看,他们在玻璃窗上看你。”
王小伟举起手冲着玻璃外的四个哥哥摇了摇,兄弟五人都笑了。
黄老他们放心地走出特殊观察室,让王大伟回病房休息,让邹毅三人也回去休息,因为王小伟能从昏『迷』中醒来,证明他已经挣脱了死亡,生命不再受到威胁。
值班医生也赶紧让黄老和曾院长他们去休息,因为他们都是年近花甲的老专家,黄老更是年过七旬,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再不休息身体会吃不消。
黄老便叮嘱值班医生,要时刻保持观察室有一名医生值守,只是王小伟出现任何不良现象,都要及时通知他们,然后他们才疲惫不堪地去休息。
这天上午,整个医院都充满了喜悦,医生护士纷纷来到观察室外透过玻璃窗探望王小伟,祝他早日康复。
在医院住院的伤员,只要能下地的也都来到观察室的玻璃前,向这位三次走上战场的英雄敬礼,虽然他们只是兄弟部队的战友,在前线受伤后被转送到钢铁师直属医院救治,他们也根本不认识王小伟,但他们在医生护士那听到兄弟俩的事迹后,都感受到了一种坚不可摧的兄弟情和战友情,所以他们也都希望通过自己的问候,表达一名战友的关怀。
一团选派的战友们来了,特种兵大队选派的战友们也来了,解放军报和云南日报的记者来了,甚至于昆明军区的司令员在陆继财和汤阿武、李俊杰的陪同下也赶来了,大家虽然不能走进观察病房直接探望,但不论是白发苍苍的将军,还是年青的战士,大家都一个接一个地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王小伟后,立正向这位三次走上战场的英雄敬礼。
中午,王大伟打完点滴后,又坐着轮椅来到了观察病房外,虽然自己不能进病房,但能在门外守候也是一种自我安慰。
当王志德和姜梅花、王军抱着三岁的儿子和周敏、王小英和潘桃、及宋长兴风尘仆仆地出现在观察室外王大伟的面前时,他惊喜地单脚站起道:“王伯伯,小伟已经醒过来了,他脱离危险了。”
潘桃顿时拍着胸口叫道:“我的妈呀,他活着就好、他活着就好。”
宋长兴也『摸』着心口说:“这下放心了,这下放心了。”
姜梅花和王小英更是吐出一口长气,两人相拥在一起流下了欣慰的泪水。
王志德赶紧拿起轮椅旁的双拐交给王大伟,关切地:“大伟,你怎么样?”
王大伟说:“我没事,只是脚后跟的骨头裂了。”
李秀梅听到门外的声音,忙冲值班医生和护士示意了一下,拉开门一瞧,急忙轻轻关上门,惊喜地:“伯伯、伯母、大哥,你们来了。小伟睡着了,我带你们去洗下手,换了衣服再带你们进去。”
王志德举手道:“别忙,我们先看一下小伟。”他走到玻璃窗前,瞧着病床上睡着了的儿子,眼睛里不由得洒下了热泪,虽然做为一名曾经南征北战的军人,对生死已经看得很淡,可面对三次走上战场,两次重伤还能抢救过来的儿子,这种死里逃生的欣慰,还是让他有着一种禁不住的悲怆和喜悦。
姜梅花和王小英也赶紧走到玻璃窗前瞧着病床上的儿子和侄儿,欣喜的泪水流个不停,为儿子和侄儿还活着感到无比的幸运。
王军抱着儿子和周敏来到玻璃窗前,瞧了弟弟一眼后放心地吐出一口长气,然后小声地对儿子说:“诚诚,床上睡觉的就是叔叔。”
小家伙不解地:“叔叔为什么还在睡懒觉觉,爸爸不是说,睡懒觉觉的不是好孩子吗?”
周敏抹了一下眼睛里的泪水说:“叔叔是病了,要睡在床上打针针,不是睡懒觉觉。”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哦,叔叔病了,屁股要打针针。”
潘桃在玻璃窗上瞧了一眼王小伟后,盯着李秀梅说:“你就是秀梅吧,我是你表姐潘桃。”
李秀梅亲切地:“桃子姐,你好,小伟常说,桃子姐最疼他。”
潘桃笑道:“这小子总算还记得我的好。”
姜梅花赶紧拉着王小英介绍道:“秀梅,这是你小英姑姑。”
李秀梅微笑地躬身道:“姑姑好!”
王小英拥抱她说:“孩子,辛苦你了。”
李秀梅说:“不辛苦,能看到他好起来,我就满足了。”
王志德说:“是啊,能死里逃生,我们都很满足。”然后指着宋长兴说:“秀梅,这是你长兴哥。”
李秀梅瞧着五十岁的宋长兴,虽然心里有点不明白,小伟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哥哥,但还是礼貌地躬身道:“长兴哥好!”
宋长兴笑道:“弟妹,别看我年纪比小伟大了三十岁,却是他名副其实的哥哥。”
王大伟说:“秀梅,长兴哥的父亲是王伯伯的战友,他也是一名九岁就参加革命的小游击队员,现在是公安局局长。
李秀梅微笑地:“没想到长兴哥哥竟然是一名老革命。”
宋长兴急忙摆手道:“不敢,我志德叔叔站在这,我要是敢说自己老了,他不打我的屁股才怪。”
“哈哈!”大家乐了。
王军笑过后,指着王大伟对儿子说:“诚诚,这是大伟叔叔,你还认得嘛,叫叔叔。”
小家伙一点不认生地:“叔叔,我是诚诚。”
王大伟拉着小家伙的小手,笑着说:“诚诚,叔叔认得你呀,我和小伟叔叔都很想你,你想不想叔叔呀?”
小家伙想了一下说:“不想,我只想解放军叔叔。”
王大伟瞧了一眼身上的病号服,开心地笑了,他和小伟已经两年没有探亲回家,前年春节去新化县时小家伙才半岁多一点,当时两人都穿着军装,这两年小家伙看到的也肯定只是解放军叔叔的照片,所以小家伙才会说只想解放军叔叔,只是转眼间孩子就快三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这时,黄老和伍阳春走来,看到王志德他们时,惊喜地:“志德。”
伍阳春也欢喜地:“小英、梅花、桃子、长兴、小敏、军军,你们来了。”
宋长兴和潘桃、王军、周敏立即尊敬地:“王伯伯好,春儿婶婶好!”
王军又对儿子说:“诚诚,叫爷爷『奶』『奶』。”
小家伙甜甜地叫道:“爷爷『奶』『奶』好!”
黄老和伍阳春喜爱地拉着小家伙的手说:“诚诚好!”
王小英却拉着伍阳春的手,心有余悸地:“春儿嫂子,昨天可把我们吓死了,志德中午接到部队的电话后,我们怕坐火车来不及,因为就算昨天坐火车也要明天才能到昆明,所以赶紧打电话让长沙办事处的同志给我们买今天的飞机票,得知买到了今天上午的飞机票后,昨天下午又赶紧坐车往长沙跑,今天上午十点半到的昆明,下了飞机又急忙坐出租车赶了过来。老天爷保佑,小伟真是命大,能看到他还活着,我们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王志德瞧着黄老说:“黄医生,为了小伟,又让你们受累了。”
黄老感慨地:“小伟能转危为安,多亏孝勇他们抢救及时,处理得当,我们赶到后,小伟虽然又经历了三次反复,大出血危急的很,储备的ab型血浆都已用完,只能从大伟身上抽了400cc血,才度过难关。但小伟的生命力也非常的顽强,三次徘徊在生死边缘都挺过来了,一个晚上后又奇迹般的苏醒,今天上午又没有任何反复,说明他已经完脱离了危险,你们就放心吧。”
王志德和姜梅花动情地拉着王大伟的手,感激地:“大伟,你又一次救了小伟,谢谢。”
王大伟真诚地:“伯伯、伯母,是小伟救了我才对,如果不是他推了我一把,倒下的就是我。何况我是他哥哥,给他400cc血又算不了什么,再说我身上的血本来就是他输给我的,现在只不过还一点给他而以。”
宋长兴笑道:“这种客气话,就都别讲了,只要大伟和小伟都平安无事就行。”
潘桃也说:“是啊,他们兄弟俩都能活着,就是万幸了。”
姜梅花关切地:“黄老、春儿嫂子,大伟的脚骨裂了,小伟的肺和胃都受了伤,对他俩的今后会不会有影响,我家老头子也是因肺部受伤,这几十年都时常咳嗽,根本不能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