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期显然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我们竟然能查出那么多的东西来,听到我说完这句话,却是瞠目结舌,浑身剧颤。
“我……”吕大期刚要说什么,却是再次被我打断。
我猛然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距离吕大期那局促不安的脸仅仅二十厘米,然后我勾了勾嘴角,道:“如果是否认的话,我觉得你没必要那么着急,这些事情,都会有相关人员做鉴定,哪怕你否定了,事实是怎样还是怎样。”
吕大期的双眼瞪的仿佛要裂开一般。
我却如同火上浇油一般,继续说道:“而且你心里也该明白一件事情,我们掌握的这些证据,意味着什么,没错,意味着对你的审讯只是走个形式,我们只是在玩一个对话游戏而已。”
说到这里,吕大期仿佛被我的话再次刺激,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我仔细观察了一眼,发现吕大期的右手在不住的摸着左手小拇指,显然我的话冲击到了他的心理防线,让他不经意的产生了这样的小动作。这样的小动作,让我知道我自己的审讯方向并没有错误。
我回头望了周映蓉一眼,见她对我微微的竖起了拇指,自信心倍增,回过头来,继续望向吕大期。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吕大期似乎做了一个决定,抬起头来,对我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杀人!”
然而对于此时的我来说,他这样的话是那般的苍白和无力,我坐直了几分,看着吕大期躲闪的目光,道:“你撒谎!因为你久追白露无果,所以因爱生恨,产生扭曲而又变态的心理,你想要占有她,噢,当然,你这个动机其实很早就有,你开始蓄谋对白露的侵害,我想,你起码用了半年的时间进行预谋,你甚至预料到了白露会在你强占了她身体以后去报警。所以,你又蓄谋,自己该如何杀掉她。我想,你在选择了参考《河中石兽》杀掉她,但当你钻研起这本篇课文,找齐了工具,选好了时间地点,并做了相关实验的时候,被谁察觉到了,于是,你编出谎话,说是要参演一个角色,要演的就是自己在上这篇课文的情景。你是一个谨慎的人,随口撒出的任何一个谎,你都想要去圆上。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罪犯,你的这个想法是相当成熟的。于是,你以你的才华写出了《师恩》这部微电影的剧本。剧本讲述的是一个抗战老兵报效国家,自学文化,并投身教育事业终身的故事,啧啧,多有正能量啊,正好符合了我们国家抗战70周年,以及紧随而至的教师节,这样的剧本,任何一个影视公司都想要吧?但谁能想到,这个剧本,只是你掩盖你杀人的一件道具呢?”
“你……你休要胡言!”吕大期抬起头,面色虽然苍白,却还是摇头否定。
看到吕大期的表现,我更加应证了自己猜测的正确,便是继续笑道:“多家影视公司接连找到了你,你却选择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型影视公司,这又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答应了你某些条件,比如,剧中男主必须是你,比如,拍摄地点必须你选,比如,薪酬可以不要,但希望让你的某个师妹进剧组来实习?”
“不!不是这样的!”吕大期抓着头发,声嘶力竭的喊道。
我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我的猜测击碎了至少八成,他的意志力显然没有我们之前猜测的那般坚强,但是,此时我的心中却是突然萌发了一种快感,是的,我想要完全粉碎他的心理防线,让这个人渣得到应有的报应。
于是,我继续说道:“事情显然不如想象的那么顺利,你不但没有强占她,反而差点让她跑掉,于是,你虽然没有得到她,却仍是按照计划把她杀掉了。但是你万万没有想到,她是一个怎么样坚强的女孩,你发现你不小心在刚刚下雨的工地泥土上,你仓皇的把鞋脱下丢进河水里,但却没有预料到尚有一口气的白露紧紧的抓住了一只。嘿嘿,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可惜因为你筹划了至少半年的手段,却仍是没有成功占有白露,导致了你万念俱灰,因为万念俱灰,你的心思不再那么缜密了,留下了不少的线索。”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吕大期捂着耳朵,此时意识泪流满面。
我没有因为他的求饶就放过他的意思,语速放慢了几分:“我现在回答你,她为什么不答应你。因为你自私、贪婪、扭曲、自卑、虚荣,哦,还有最重要一点,你偏激却一无所有,自视清高却苟且偷生。知道我们案件为什么会查那么快吗?因为白露的死,引起了一个人的重视,那个人的高度,是你怎么样也无法达到的。你输了,输的很惨!”
“啊!”吕大期疯狂的用拳头锤击着桌面,若不是此时他的脚镣和手铐固定着他,我猜他会起身攻击我。
“行了,别说了。”说这话的,却是周映蓉:“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被你攻破了,再说那些也没什么意思了。”
我被周映蓉的话说的清醒了几分,是啊,我是来审讯他的,而不是为了逼疯他的,如果真的把他逼疯了,这起案子酬金拿不到不说,我也可能涉及违规审讯。
想到这里,我背上冷汗溢出,看向周映蓉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歉意。
“站旁边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了。”周映蓉叹了口气,对我摆了摆手说道。
我闻言放松了几分,心中生出了不知对周映蓉时感激,还是愧疚的复杂情绪。
大概是由于之前我已经将吕大期的心理防线击的粉碎,又或者周映蓉的审讯手段太过熟练,对吕大期的审讯异常顺利,不过半个小时,吕大期就将自己强奸白露未遂,将其杀害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录完供词,让吕大期画完押,我们便是不再跟吕大期多说什么话了,起身便是打开审讯室的门,走了出去,审讯室外,倒是站了五六个围观审讯的警察,不过见到我们二人出来,他们还是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来,唯有吴源,走到了我们身边,对周映蓉道:“顾问,我们局长请你到他办公室一趟。”
“好,我知道了。”周映蓉想也没想便是点头应道,往前走了两步,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似得,转过头来,对我说道:“那个,海生,你先去大厅中等我啊。”
“我不随你一起去?”我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不用了,放心吧。”周映蓉笑着说。
我点了点头,虽然看出周映蓉是在故作轻松强颜欢笑,但我也知道她坐了决定就不会改变,所以独自来到了一楼办事大厅的座椅处。
看了看表,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三十八分了,没想到时间过的还挺快,本来倒是觉得清醒,但是看到挂表上指针所代表的时间,却仿佛受到了某种强有力的心理暗示一般,两眼忽然发沉,竟是打起了瞌睡来。
不知道迷糊了多久,我感觉我的肩膀上突然放上了一只柔软的小手,自从父母出事以后,神经变得异常敏感,睡眠变的异常警觉的我,猛然惊醒,眼睛也是瞪圆了,看着这只小手的主人。
周映蓉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我,愣了几秒,似乎才是反应过来,嗤笑一声,道:“就是叫你醒来,瞪我干嘛呢,起床气不小啊。”
见到是周映蓉,我的神情放松了一些,有些歉意的挠了挠头,道:“不好意思啊,警觉性有些高。事情都解决了吗?孙局长找你什么事?”
“找我还能什么事,说我们的审讯方法不符合流程呗。”周映蓉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他什么意思?结果出来不就行了!”我厉声问道。
说到这里,我看到周映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瞬间理解了什么,笑道:“哦~我明白了,是他想要挟咱们,从咱们的功劳上扯下一块肉。”
周映蓉闻言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我不禁又是急切的问:“那你怎么说?让他得逞了吗?”
问完这句话,我不禁有些后悔,我这么急切的问,似乎我狠在乎那些佣金似得。
周映蓉没有在意的说:“我直接对他说,他怎么觉得就怎么觉得,我的功劳我的佣金我会自己向顾问组申请,不用他操心。”
“然后?”我又问。
“然后我就出来了。”周映蓉耸了耸肩,说道。
“就这样出来了?”我此时对周映蓉的看法又有了改观,她的性格似乎很是刚毅,与他父亲的八面玲珑谁都不得罪不同,她却是属于那种极其擅长与人交恶的。
我不禁回头看了看不远处墙上的挂钟,此时却是刚刚凌晨三点,我不过打了二十多分钟的盹,周映蓉的这番话倒是比较合乎常理。
“嗯……说到这里。”周映蓉突然开口,对我眨了眨充满好奇的眼神:“你刚才审讯吕大期时候,所说的那个《师恩》的剧本,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