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苏家人暂时住在村儿里的祠堂,苏家村儿的人全都去看热闹,毕竟苏家算是衣锦还乡,苏云珊自然也去了。
那日苏云珊其实是想趁乱顺点儿什么东西去换钱的,谁知道一眼瞧见了旧识,却不曾想苏青叶竟表现得像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一般。苏云珊为了这件事情很是难过了一阵子,心想,如今人家是什么身份,自己又是什么样的嘴脸?她若是有意不认自己,也无可厚非。
后来苏云珊这样想,实在是心中太难过了,便自己劝自己,可许人家年纪小,已经不记得自己了呢?再说,那时候穿得光鲜亮丽的,现在……也难怪人家不认得了。即使认得……也不过十数日的交情,又能如何呢?
谁知今天在季家,小叶子居然认出了自己,苏云珊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不停地落泪。
苏青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说道:“娘……您跟姨娘是不是还有很多正事儿要谈?要不……我跟珊珊姐姐去旁的地方说会子话?”
季萍儿也是一头雾水,但苏青叶这话却是正中下怀,她便说道:“好啊,你既然同她聊得来,那你们便去厢房坐坐吧。一会儿我同你娘说完话,大家一起吃饭。”
苏云珊和苏青叶两个到了厢房,季萍儿便问常雪玲:“她俩这是……”
其实常雪玲也是不明所以,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同苏云珊这么亲近了?之前也没见她们两个在一起玩儿呀?
却也只好遮着说:“你是不知道我们家叶子这个性子,心肠最热,只怕是可怜她吧。倒是你,怎么把她带回家来了,难道你想给你夫君纳妾?”
季萍儿听了冷笑一声:“纳妾?做他的春秋大梦吧!我原是这样打算的……”
把自己的算计说了一遍之后,季萍儿叹道:“你我都是为人妻母的,上一次你冷不丁过来找我,说了那些话,我可真是一点儿都没想到,所以才那样对你。谁知,他竟是这样人面兽心的人,也算是我有眼无珠了吧。”
常雪玲叹道:“我只是一味心疼你,却哪里怪你什么了?你……真的决定了?”
季萍儿用力地点了点头:“嗯!难道,我这样家境的人,还怕和离不成了?我只管守着我的秋儿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常雪玲说不上支持,也并不反对,只是默默听着,心境也跟着一片凄凉。
另一边的厢房里,苏云珊哭诉着分别的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苏青叶默默听着,想着记忆力那个娇俏可爱的大姐姐如今却是这样一幅憔悴的样子,她心里竟说不出的难过,也在盘算着到底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残存的情绪在作怪,苏青叶竟是掉下泪来:“那一年,我们偶遇,本来就是有缘的。可是谁知道,分开才几年限的?姐姐竟然落得今天这样……跟想不到的是,咱们竟然是同一个村庄的人,这可真是……”
苏云珊愁肠都要断了:“原是我命硬,克死了舅舅不说,回到父母身边,父母也……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让我弟弟也因为我不管他,就死在了赌桌上。我能救的,就……就只有他一个了呀……”
其实……说起来,苏云珊和当年的叶子魅相识,不过是因为苏云珊在舅舅的古董店里头玩儿,碰巧遇到了出来逛街的叶子魅。那几日叶将军公干,叶子期随从,叶夫人本该带着叶子魅陪在皇后身边各处游玩。谁知那小丫头看了几天的景儿,看腻了,便央求叶夫人派人跟着自己,到那街市上逛逛。
这一来二去的,叶子魅与苏云珊便成了好朋友。苏云珊给她讲解古玩小知识,叶子魅就说一些泫都的趣闻,十几天的时间,两个人凑在一处,叽叽咕咕,好不亲厚。后来分别的时候叶子魅还送给苏云珊一个香包做纪念,只是这些年辗转,也早就被苏云珊卖掉罢了。
苏云珊的心里一直都是很委屈的,只是从来都不知道该同谁去诉说,今儿在苏青叶这里才算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一时之间哭得泣不成声,苏青叶安慰半天她才好一些。
“原来只知道你叫叶子,却是连你姓什么叫什么都不曾知道,这才是因缘际会,谁也想不到的事情。”
苏青叶苦笑,可不是么?别说你想不到,我也是想不到的,你又怎么知道,如今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也不是当初你认识的那个人,而是异世界穿越过来的魂魄鸠占鹊巢罢了。
每天被原主留下来的记忆折磨得她好奇心泛滥,好不容易想起来你这么一号人物,却不想你身边的事情除了麻烦还是麻烦,也不知道这个原主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可要愁死人了。
此时,北渚皇宫里。
连年战乱,北渚的宫殿都已经很久没有翻修过了,连皇帝上朝的正殿都有些不像个样子,就不要提后宫各处了,听说有些宫殿还会漏雨呢。
偏在皇帝寝宫附近有这么一所宫宇,一看就是新翻修过的,齐整讲究,甚至都能闻到木料上新漆的桐油味道。且风格更是不同于北渚的简洁,倒是有几分东泫的恢弘大气。
这座宫羽里,住着的便是北渚皇帝的贤妃。只听说贤妃很早就入宫了,却因为身子不好,一连生了两个孩子都没有养活,受了极大的打击,一直缠绵病榻,除了已经过世的皇后,这整个后宫里头的妃子甚至都没有人见过她的正脸。
原本是老死宫中的命儿,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北渚皇帝御驾亲征却被东泫打得元气大伤之后,一回宫,皇帝就命令大肆整修贤妃的宫殿,把她身边伺候的人又全部换成年轻伶俐的。
别说宫宇是另外着意修的,就连贤妃的吃穿用度,都快要赶上皇帝本人了。偏这个贤妃还是与从前一样足不出户,其他的妃子们去她的宫殿请安她也是一概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