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阳宫内,风扬名面色凝重的看着手上的折子,一只手不紧不慢的叩在御前书案上,鹰眸深邃的在风离痕脸上扫过,然后放下手中的折子轻叹一声,缓缓站起身说道:“朕的众多儿女当中,朕最心疼的是清儿,源于他的母妃和他从小被病魔缠身的身子骨。一直以来最令朕引以为傲的便是你,从小你就那么懂事、识大体,你的性子和朕最为相似,朕最放心的也是你。可是离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山不容二虎,身为皇子,你最了解朕的苦楚和忧虑,朕不想让你们兄弟相残,更不想让风氏江山落入别人的手中。现在朝中的势力你很清楚,你若与太子两败俱伤,风氐江山便真的要易主了!”
风离痕抬起头,眸光濯濯的看着风扬名,沉声说道:“父皇,儿臣但凡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风氏江山落入外人的手中!太子又向父皇说了什么,请父皇明言!”
风扬名看着神色平静的风离痕,淡淡的说道:“连儿说,你和江丞相连成一气,欺君犯上,离王府里的离王妃不是江府的嫡女江明月,而是庶女江明珠!离儿,你给朕好好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风离痕剑眉微蹙,寒着脸冷哼一声,不无鄙夷的说道:“太子真是闲情逸致!儿臣和月儿有一点小误会,半个月以前,月儿一气之下出了王府,再也没有回来。儿臣担心月儿被不怀好意之人劫持,便没有声张,暗中派人四处寻找月儿,不想被太子派出来的人扒了墙头。如果儿臣没有猜错,太子现在应该派了大队人马在城内城外帮儿臣寻找离王妃吧!”
风扬名一愣,疑惑的问道:“月儿真的失踪了?那你王府里的假王妃又是怎么回事?说什么丞相府的二小姐也离奇失踪了一个多月,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风离痕沉重的说道:“月儿因为身上的恶疾不能回娘家共聚天伦,怪儿臣未能陪她回相府,一直郁郁寡欢。儿臣不忍月儿过度伤心。便接了月儿的妹妹江明珠在府里长伴她左右。不料月儿的病情时好时坏,她受不了病痛的折磨,便偷偷溜出了王府。父皇若是不信,儿臣可以传珠儿和岳父大人进宫面圣。还有秦少将军也可以为儿臣作证,当初还是他授意儿臣接珠儿妹妹进宫陪伴月儿的。”
风扬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沉声说道:“这么说来月儿的确和你拜过堂成了亲,只是在大婚后离开了王府,而非临上花轿前逃婚在外?离儿,你可知道,欺君之罪重则是要诛九族的!”
风离痕低下头抱拳说道:“儿臣所言属实,请父皇明察!”
风扬名叹声说道:“月儿的性子只怕也不是那等柔弱无主见的,你赶紧派人去找,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找回来。江丞相那边你也过去安抚一番。还有月儿的妹妹,毕竟她还是未嫁之身,及早送她回丞相府吧!”
“父皇,儿臣早已经安排好了,只是。儿臣想留珠儿妹妹在府里多呆些日子,万一月儿回来,她也好有个伴,珠儿说不定还能帮儿臣劝劝月儿……。”风离痕忐忑不安的说道。
这番话听在风扬名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滋味,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悦声说道:“你若是喜欢她们俩姐妹,父皇准了你便是。只是。此事须等月儿回府再议,在她回王府以前,你休想再立侧妃!”
风离痕赶紧应道:“儿臣遵旨!”
“行了,你赶快派人去找月儿,让秦少将军随你一同出宫去找!”风扬名挥了挥手,风离痕应声退了下去。
风扬名久久的看着门口的珠帘。重重的哼了一声,寒着脸冷声说道:“卫开全,你说,朕的这些皇儿当着朕的面为何也能谎话连篇,一次次犯下欺君之罪而不自醒呢?一个要把朕的忠臣和朕的亲生儿子一网打尽。一个为了前途地位甘愿撒下弥天大谎,他们究竟想置朕于何地?”
卫开全躬身走上前,恭敬的说道:“太子和王爷都是皇上最为看重的龙子,他们怎敢冒犯皇上的天威?他们如此这般不过是为了讨皇上的欢心,还请皇上息怒。”
风扬名疲倦的靠在椅子上,沉痛的说道:“卫开全,你跟了朕这么多年,朕的心思你不是不了解,朕最喜欢的是清儿,最看重的也是清儿,清儿若能长伴在朕的身边,无论他们怎么斗朕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朕的清儿……清儿他、他却垂垂病已,只怕会在朕的前面撒手归西,这让朕如何甘心,如何甘心哪!”
卫开全垂下头,用他一贯的亲和笑着说道:“皇上,听闻八皇子已经有些日子没有犯过了,虽说一直卧床不起,可是没有发作终归是件好事,只需再好好补补,说不定八皇子就能转危为安,从些福禄双收呢!”
风扬名眸光一亮,高兴的说道:“真的吗?清儿真的没有再犯过寒毒了?快,卫开全,传朕的旨意,把御膳房最好的补品选一些成色好的送到八皇子府中,再替朕问问清儿的病情如何,若是略有好转,就说朕想见见他,朕真的很想见见他!”
看着风扬名眼里隐忍的水雾,卫开全低下头,细气细语的说道:“老奴遵旨!”
丞相府。
江子恒静静的坐在太师椅上,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紧锁的眉宇间却透露着一股难言的隐忧。江夫人两眼哭得红红肿肿,怯怯不安的看着江子恒,哽咽着说道:“相爷,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月儿还是没有半点消息,咱们派林护卫出去找吧!还有珠儿,既然她没有失踪,我们还是请王爷把她送回来吧,她都一个多月没有回来了!”
江子恒摆了摆手,沉静的说道:“来人,去请林护卫过来!”
林宇凡很快走了进来,躬身说道:“相爷,有何吩咐?”
江子恒屏退了下人,沉声说道:“林护卫,你把府里所有人都派出去寻找枫儿,务必把他找回来,越快越好,快去吧!”
林宇凡愣了愣,不解的问道:“相爷,大小姐她……。”
“月儿的事我自有主张,休要再耽误时间了,快去!”
林宇凡领命退了下去,江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又哭了起来:“相爷,月儿失踪这么久了,难道您就不担心她吗?枫儿是个男孩子,他有能力保护自己,您怎么能不分轻重缓急呢!”
江子恒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又急又气的说道:“唉,夫人,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想想,月儿失踪的这段时间离王只怕早就派人把整个燕城都翻遍了,城里城外定然布满了他的兵,咱们要是派了府里的人出去只能是跟着凑热闹,说不定还会坏事!珠儿既然在离王府,一时半会肯定出不了偏差。只有枫儿才是最危险的,他一声不吭的留下书信说是要出去寻找珠儿,显然是在骗我们!他上次去离王府就已经知道月儿不在府里了,可是离王前天晚上才把消息告诉我们,夫人你想想,枫儿一定知道离王府发生了什么事,他才会急着去找月儿。如果离王真的有什么事瞒着我们,那枫儿就危险了,离王若是知道枫儿已经离开了相府,他一定会派人去追枫儿的!”
江夫人听闻此言,如当头棒喝,一时之间愣在那里半响回不了神。许久才哀哀怨怨的说道:“照相爷这么说,珠儿在离王府也不是省心的,对不对?天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孩子们可不能有事啊!月儿啊,你到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回来呀!”
江子恒心里烦闷,听到江夫人没完没了的哭诉,更是烦躁不安,只得挥挥手让下人把江夫人扶了下去。江子恒在朝野为官数十年,一身清誉,对朝中权贵的争斗更是心知肚明,这个时候,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事情的经过真的如离王所说的那般,显然,他的宝贝女儿惹了事,而且是惹了大事,不但引起了太子和离王之间的新一轮斗争,还会影响朝中现在的势力均衡。他现在谁也不能相信,可他一介文臣又该如何拯救自己的妻儿子女?
想到这里,江子恒眼里出现了一道飘逸如仙的身影。是的,除了八皇子,他不知道该去找谁了。八皇子和月儿的关系匪浅,她的去向他不可能一无所知,而且,看似淡薄名利的八皇子在皇上的心目中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再说,八皇子每次看月儿的眼神都有一种特殊的情意,如果八皇子这次能够救下月儿,他这个丞相也不介意踏足这场皇权之间的纷战之中。
夜深人静,江子恒只身出了丞相府。他乔装打扮了一番,没有乘轿,也没有骑马,而是徒步直奔八皇子府。一路上,他刻意的绕了几次路,曲回辗转了一个多时辰,行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路才行至八皇子府的大门口。可怜一介文官,披星戴月行了那么长的一段路,早已是口干舌躁、身虚体乏。所以,当他一屁股坐在八皇子府大门口干净宽敞的石阶上时,隐藏在暗处监视的人也只当他是路过的商人甲或乙。
当王府的夜香往外搬运时,江子恒成功的进入了八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