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吴老二这么一闹,等吴小姐回屋,苏木也没了趣,也没办法读书,自回房间读书。
已经是秋初,太阳虽然厉害,可晒在身上已经没有火辣辣的感觉,在小天井里作功课,倒也凉爽。可一回屋,却是闷得紧。
汗水一阵一阵地出,再加上知道这一个月以来自己的作业都是吴小姐批改的,苏木在佩服她的学问之余,心中却没有的一阵慌乱。
一是他不知道吴小姐为什么会替自己改作业;第二,《红楼梦》中又有不少儿童不宜的内容,被她看到,也不知道会如何评价自己。
诲淫诲盗未必说得上,但无论如何一个格调不高却是跑不了的,这也是所有商业文写手的无奈。
心中混乱,这书自然是读不下去,接下来的时间里,苏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小蝶见自家少爷实在是热得紧,不住地宁着湿毛巾给他擦汗,低声道:“少爷,实在不行,明日还是去天井里读书吧。”
苏木苦笑一声,却没有说话。
小蝶:“少爷,你身子金贵,若是热坏了可不好。不就是一些闲言碎语罢了,再说,你同那吴小姐行得正,坐得端,又怕别人说些什么。纯粹是那吴举人自己乱猜,他本就是有病的人,说得话也不能当真。你不会是真倾慕那吴小姐吧?”
小蝶抿嘴一笑:“其实,吴姐姐人长得漂亮,性子也和顺,少爷也是一把年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别人家在你这么大年纪,早就是儿女成群了。若真有这个心思,干脆就找个媒人去提亲好了。那吴老二不是说要一百两银子吗,我们家又不是没钱,许了他就是。”
说完,小丫头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一双晶亮的眸子黑白分明。
苏木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恼怒地拧了一下小蝶的鼻子,笑道:“小丫头年纪不大,竟然操起了本公子这份闲心了。漫说我和那吴小姐根本就没说过两句话,她究竟是什么人,什么性子,对我是什么看法,都不是一概不知,就算我中意她,人家也未必会看上我。况且,我们也没那么多银子。”
作为一个现代人,说起自己婚姻大事,苏木自然不会像古人那样扭捏,这一番话也说得坦然。
小蝶被苏木拧得叫了一声,揉着鼻子不住呼疼,然后道:“依小蝶来看,那吴小姐真的是很中意少爷啊。否则,也不可能帮你修改了一个月的文章。”
少爷下手实在太狠,疼得她额头沁出汗水来。
“可我对她却谈不上男女之情啊!”
苏木笑这将毛巾递过去,很随意地说。
“少爷这话小蝶就不明白了,这人娶亲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在掀盖头之前,也都不知道彼此的相貌和品行。”
苏木却道:“我却想自己替自己做主,这男女之事,得从相识、相知,到彼此倾慕,这才能最后走到一起。”说到这里,他又想起胡莹,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起。
小蝶一呆,少爷这套理论真是闻所未闻,她张开嘴,半天才喃喃道:“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这不合礼法啊?”
古人的道德观和现代人区别极大,苏木虽然是明朝人的身子,但灵魂却是二十一世纪,当下也不解释。
小蝶呢喃了半天,又道:“少爷,彩礼的事情你真不用担心,小蝶知道怎么做,只需你点点头,这就去寻媒人。”她还是没有放弃说服自己的少爷的企图。
这一个月来,小蝶与吴小姐生活在同一座屋檐下。在这个封闭环境中两女每日见面说话,再加上吴小姐性子和顺,又大家之风,两人竟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小蝶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将来根本就不可能被扶正做正妻,她也没有这个野心,只希望能够一辈子陪在少爷身边,做一个小妾就满足了。
看少爷以前的心思好象对那个胡莹情有独钟,可不知道怎么的,小蝶对胡小姐这个野丫头满满全是恶感。再说,她不过是一个军户,又怎么配得上少爷。
如果她将来入了苏家的门,也不知道家里会乱成什么样子。
如果吴小姐能够做苏家夫人,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听小蝶这么说,苏木有些警惕了,忙道:“胡顺那钱可是要还给人家的,你别乱动。”胡顺上次说要聘请自己做他的幕僚,丢下一百两银子就跑了,苏木一直没有找着机会还钱,到现在这么多银子已经成了他的一桩心病。
说句实在话,胡顺低声下气地在他面前为以前的错赔礼,苏木同他的过节算是已经揭过了,可并不代表心中没有芥蒂,对这个家伙,他是再没有同他打交道的欲望了。
小蝶摇头:“少爷,看样子那胡老爷是在躲你,这钱议事也还不回去,搁手头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再说,你将来也未必只能赚这点钱。”
苏木严肃地说:“那也不行,这钱不能动。不但如此,我跟胡进学借的那几十两也要还回去。对,咱们在这里已经满一个月了吧,得搬出去。否则,大家同居一个院子,瓜田李下,日子长了,却要生出闲事。这两天是来不及了,等我参加乡试回来,就再寻个地方。”
小蝶有些无奈:“好吧,不用就不用,我们先花着少爷你买书赚回来的那十两银子。不过,这点钱可租不到好房子。”
苏木:“再说吧。”
小蝶突然又想起一事,“对了,少爷,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话,她就掏出一串钥匙打开柜子,从里面掏出一个用蓝布包裹的小包袱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苏木拿起来,入手颇为沉重。
解开包袱,就是一道金光印入眼帘,晃得他眼花。
定睛看去,却是一叠金叶,看分量,至少有十两左右。
看到这么大一笔财物,苏木大吃一惊,忙问:“小蝶,这钱是怎么来的?”
小蝶:“少爷,先前你回来的时候不是见我很恼火的样子吗?其实,就在你出门的时候,胡进学来过,将这包袱仍在桌子上,说是你这个月的薪俸。说好的一百两银子,折合成了金子。说完,他转身就跑了,还说胡老爷说了,不管少爷你过不过百户所去,这月份都会送过来。我是拉又拉不住,追又追不上。”
苏木苦笑:“这个胡顺,还真是赖皮,这就粘上我了。罢,一切等乡试结束之后再说吧!”
这才是关键,其他琐事,且放到一边。
胡顺给他来这么一出,还真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