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押宗真的船队的巡检司兵丁一出去就是好几天,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过来,苏木心中也有些急噪,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感觉到第二日起床时尤为强烈。
照例吃了早饭,在院子里看书,坐不了片刻,一个小伙计就拿着张帖子进来。
苏木一看,又是宗真。
帖子上宗真用恭敬谦卑的语气说了半天废话,最后又道昨日得罪了梅大人,心中惶惑不安,今日午时在客栈雅间设下酒宴,向大人赔罪,请梅巡检届时务必赏光云云。
说句实在话,苏木已经有心放宗真一马,倒不是他对这个盐枭有任何好感。实在是可怜那几条人命,毕竟私盐贩子都是穷苦百姓过不下去了,才挺而走险。说难听点,他们之所以行此不法勾当,朝廷也有一定责任。
六七颗脑袋,若严格法办,都砍了,六七个家庭就这么毁灭。
苏木毕竟是一个现代人,一想到这么多人要死在自己手头,内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忍。
哎,就算是我有道德洁癖吧!
看了看帖子,苏木想了想,这事还是得同宗真说一说,自己做了这件好事,怎么着也得让他领情不是。这些亡命之徒,能不跟他们翻脸就尽量不翻脸。否则,若是激怒了几个武松似的人物,来一个雪飞溅鸳鸯楼,本官岂不成了张都监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若是被盐枭们记挂上,本大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再说,巡检司这边的士卒们的损失,也得让宗真给补上。
苏木可不想自掏腰包做活**。
就对那个小伙计点了点头:“好,到时候本官一定出席。”
那小伙计听到苏木答应,欢天喜地地跑出客栈去,刚一出门,早候在那里的宗真就走上前来,急问:“如何?”
那小伙计:“回宗大官人的话,小人已经办妥了。”
宗真面容一喜,将一串钱扔过去。
“谢大官人的赏。”
宗真:“你再在这里侍侯着梅老爷,若有什么消息,尽快来报。”
说完,就急冲冲地走了,自去安排。
苏木在院子里又看了半天书,他心中有事,正乱着,总算有好消息到了,一个兵丁跑进来:“禀老爷,回来了,回来了!”
苏木将书扔下:“什么回来了?”
那兵丁道:“出去办差蹲点的弟兄们回来了,连船带货和人犯都押回半壁店了。”
苏木心中一松:“他们怎么回来得这么迟?”
兵丁笑道:“拿了人货之后,本该立即回官署的。不过,这些杂痞是什么德行想必老爷你也清楚。盐场那边遍地都是酒馆私寮,价格比城中便宜一半。这次拿了这么多贼赃,大家伙眼见这就有大笔花红可得,索性就在那里勾留了两日,快活,快活。”
“这群夯货!”苏木心中恼火,站起身来,喝道:“都跟本大人一起回官署。”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我这几日有种不好的预感,想来是在这沧州呆了快两个月,心头烦闷,以至神经过敏。
一行人立即收拾好东西,出了客栈。
刚走出门口,刚才那小伙计忙挨了过来:“梅老爷这是要去哪里?”
苏木:“回官署办事。”
小伙计:“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苏木还没有说话,身边的一个书办就大声呵斥:“梅老爷自去公干,关你什么事,凭地多嘴。”
小伙计一惊,忙小声赔笑道:“梅老爷,先前宗大官不是说过要请你吃酒吗,小的们也好整治酒菜。”
苏木对普通百姓一向和气,心头也丝毫没有等级之分,就和气一笑:“那就准备吧,午时准到。”
自从穿越到明朝之后,苏木也随了古人的生活习惯,早睡早起。现在大约是后世北京时间上午九点模样,从这里去半壁店,来回最多两个小时。
巡检司那案子也简单,两句话就解决了,到时候回来正好。
小伙计一听就欢喜地应了一声:“是,小人就叫伙房准备去了。”
目送苏木等人坐车离去,看了一眼梅老爷那间安静的院子,小伙计分奔而出,跑去给宗真报信,自然又收获了一大串辛苦钱。
宗真一听苏木带着手下出了门,心叫一声:运来天地皆协力,苏木院子里没人正好,我正愁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妹子送去,如此正好。
就忙请了里保等几个老人,说是他要请梅巡检吃酒,请乡里老人做陪。
梅老爷本有官身,宗真外号宗大官人,在这几条街也是说得上话的,几个里长保长自然欣然而至。
如此,忙碌了半天,一顶轿子将宗小妹送去了客栈,然后又撬开了苏木的门,让她在里面等着。
可怜宗小妹虽然早有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心思,可一坐在寂寥的房间里,还是一阵悲从心来。
眼见着光阴一点点流逝,很快就到了正午,客栈前边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宗小妹心想:大哥大约正和那梅老爷吃酒吧!
眼泪又沁了出来,却咬牙抹了。
宗小妹却猜错了,在前面吃酒的并没有巡检司的梅老爷。
原来,说起来也怪,苏木本说好午时就回的,可说来也怪,这一去,却半天也没有消息。
酒菜早已经上到桌上,为了到时捉奸的时候早起声势,宗真特意没选雅间,而是将酒席直接摆在客栈的大厅堂里。
随他前来的有两个里长,和三个这两街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些人都是来做人证的。
宗真将一切的关节都想好了,到时候,一旦妹子被苏木醉后破了身子。他就冲进去捉奸,当着众人的面逼他娶宗小妹,否则就拿他去见官。
当然,宗真也并没打算同苏木直接撕破脸,再说,官官相护。真到了衙门里,自家妹子是如何进得苏木房间一事还真有点说不清楚。
到时候,只要苏木不答应,宗真就退而求其次,让苏木纳宗小妹为妾。如此,皆大欢喜,算是同梅老爷成亲戚了。
可在那里做了半天,左等梅老爷不至,又等梅老爷不来。
请来的几人证年纪也大量,经不住饿,再加上他们又有身份。
眼见着午时已到,大家都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宗真只得先开席,边吃边等。
到苏木回来,再另外开一席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