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宗真留下,我有事叫他去办。”苏木伸出右手掌,朝下压了压,示意宗真坐下。
“苏……苏木……你不是姓梅吗?”宗真吃惊地问。
可苏木却没有解释。
在宗真看来,妹子未来的公公吴推官吴大老爷乃是正七品朝廷命官,在他心目中已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可只要苏木一说话,吴老爷就会仔细聆听,态度和蔼。
仿佛,苏木才是这里的主人。
而眼前这人同以前的巡检司的巡检比起来,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我姓苏,叫苏木,过得几日你就清楚了。”苏木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说说吧,就将我被发配去盐司看守军械库一事同吴老先生说说。”
宗真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是”,这才猛地醒悟,在不知不觉中,他好象对苏木已经言听计从了。
吴老二打了个哈欠:“苏木,你们先说着,我就不听了。不是升官发财的事情,别来麻烦我。宗真,你也别小看我姐夫,他姓苏名木,字子乔,乃是举人功名,在朝廷里也是认识很多人的,什么锦衣卫同知、宫中御马监管事牌子都跟他是一起喝酒耍钱的交情。我爹这个推官也是他去寻来的。以后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你想做什么官,同他说一声就是了,许你个六七品的武官也就是一句话。”
话还没说话,吴老先生就怒喝一声:“和厂卫关系密切不觉得丢人吗,你这个小畜生,给我滚出去!”
老二这才恹恹地出了船舱,等离开,吴老先生身上还在不住发颤,显然是被儿子给气坏了。
“举人、有天大背景,就连吴大老爷的官也是他弄来的。这个梅……不,苏木究竟是什么身份,能量竟然大到这种地步?他既然不是梅富贵,又有天大背景,怎么反自甘堕落冒名顶替来沧州做这个小小的巡检?”宗真心中骇然,冷汗淋漓而下。
“说吧!”苏木又提醒宗真。
宗真使劲地捏着拳头,指甲都刺进掌心里,感觉到疼这才清醒过来。
忙将苏木和马全的过节,依旧重婚罪事发,被打发去盐司看守军械库,然后守卫决定烧库房陷害苏木一事从头到尾跟吴老先生说了一遍。
着一席话老半天才说话。
吴世奇皱了一下眉头,不满地看着苏木:“苏木,我不管你为什么来沧州,既然有小人要害你,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不如回京城去吧。老夫派一条船和一百兵丁护送你回去就是。”
苏木却是一凛然,正色道:“走不了,也不能走。”
“那是为何?”
“那是苏木有皇命在身。”
“什么!”吴老先生和宗真同是叫出声来。
苏木自然不肯同他们说自己来沧州是为了接回太康公主,就将手头的府邸报递了过去,点了点:“真定大水,朝廷命盐司发库银赈济。不过,这长芦盐司问题不少,朝廷也有所耳闻,这才派苏木过来查访,用的是一个叫梅富贵的身份。”
“啊,原来苏苏苏苏……苏老爷是钦差!”听苏木这么说,宗真突然明白过来,也口吃起来。
吴老先生也是一震:“此事可真?”
苏木笑道:“苏木在沧州查访了几月,已经有些眉目。一般来说,长芦盐司的银库中常备白银没有一百万也有八九十万两。不过,依我看来,里面只怕已经精光干净,都被盐司的人私吞了。”
“一百多万两,可有证据?”吴世奇抽了一口冷气,然后骂道:“这群蟊贼,好在来长芦解银的钦差马上就到,估计也就是后天的样子,到时候,本官当将此事的情形告诉钦差天使。只需封了银库,一查就清楚了。苏木,当时候你同本官一道去。”
“钦差要来了,谁?”
“翰林院侍读学士杨廷和大人。”
“原来是他。”一说起这个老先生,苏木就觉得头疼,摇头:“封了银库也没用。”
“怎么没用?”吴老先生是个老宅男,书呆子,却想不明白。
苏木笑道:“刚才宗真说马全明日晚上不是要将我烧死吗,只怕烧的不是我苏木,而是军械库房。军械库里究竟放的是什么,不是当事人谁也说不清楚。一把火化成灰烬之后,盐司的人大可说库房银都置办了军械。以工部的报价,一具铠甲价值白银四百两,一件帐篷,白银一百两,到时候,他们胡乱报上去几万的数目,这亏空不就填上了。如此大的手笔,一个马全自然是办不下来,定然又盐司的人全体参与。”
盐司所弄的这一套,苏木在后世可见得多了。比如电视连续剧《天下粮仓》中,某官仓的官员贪污了许多粮食,朝廷发现不对,派钦差来查,结果人家索性放了一把火,将粮仓和帐本全烧了。
没有了实证,没有了帐本,谁拿他们也没有法子。
想必盐司也使用同样的手段。
宗真在江湖上行走了一辈子,立即就听明白了,面上立即失去了血色。
吴老先生等了片刻,这才霍然变色,喝道:“蟊贼,想必定然如此。我辈深受皇恩,正该捉拿贼子。苏木,我们立即去见钦差杨大人,禀明此事,马上走!”
苏木:“别忙,现在若是去见杨大人,动静太大,搞不好盐司的人狗急跳墙,提前放火。到时候没有证据,别人拿他也没有法子。”
“那么,是不是现在就去查封盐司银库和军械库?不不不,我没这个权限。”
“是不能去,关键是没有证据,老先生现在若发动,你我手头兵力又少,只怕赢不了。到时候军械库一烧,却将走水的罪名按在你我头上,再加上一个造反作乱,你说,我们还有活命吗?”
听的到这话,吴推官怒道:“难不成眼睁睁看着这群蛀虫瞒天过海,天理正义何在?”
苏木一笑,淡淡说:“盐司和马全,或者还得加上一个杨自烈以为自己从头到尾操纵这整个事态,就好象在下一盘棋那般。随带着算了我苏木一道。或许,在他们看来,我不过是这盘棋局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呵呵,他们想错了。我是棋手,现在由我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