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是要去服役当脚夫。”宫勤一阵丧气。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有锣响:“集合,集合了,收拾好形状集合。上头有令,再磨蹭,直接用军棍打死!”
父子二人心中大骇,再不敢乱想,匆忙跑回屋去,收拾好几件换洗衣裳,又开了囡囡房门的锁,将她一把拉住,就往外走。
“啊啊!”囡囡不住地乱叫。
她心中也是一阵慌乱,本打算先假意应了这门亲事,接下来,老贼肯定会安排自己同班大哥见面的。
只要看到他的人,就回拨得云开见月明。
可万万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没等她见到人,千户所却要开拨去前线了,而自己也要去服役。
到了战场,一片凶险,又如何是好?
“叫什么叫,再耽搁了,老子要吃军棍了!”宫勤抬手就要打,宫贵忙架住儿子的手:“别达打,打花了脸,仔细班千户看不上。咱们爷俩可指望着我这乖外孙女在战场上保命呢!”
宫勤这才罢了。
囡囡转念一想,出去也好,说不定就能碰到班大哥。而且,这座千户所归谢家哥哥管,现在要上战场,说不定半路上就能遇到他。
也不再叫,快步跟在了宫贵和宫勤身边朝校场走去。
可到了校场,却没看到班建侯,站在台上的军官也是一个不识。
校场中人山人海,总数超过一千。
一个副千户军官在台上喊了半天话,说的不外是鞑靼侵略我大明朝王朝,是可忍孰不可忍。如今,天子御驾亲征,我千户所得了上头命令,要充实劳役。大家不用担心,也就是运输些粮秣辎重,不用上阵厮杀的。
但是,战场上的情形,谁也说不清楚。若是真有事,大家也不要乱,前头有朝廷五十万大军呢。大家干好手头的事情就是了,若有人乱跑乱嚷,乱了军心,直接砍掉脑袋妻子家人也要受到牵连。
听到这凶狠的话,所有人都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又过了半天,大家又被领到库房里,开始装卸里面的粮草。
到午时,一支有着一百辆大车的辎重队总算集合完毕。军令即下,就浩荡而蜿蜒地出发了。
囡囡是个女子,分得一辆独轮车,上面放了两个麻布口袋,和外公和舅舅一道,被队伍裹胁着不住前行。
这几年,她被苏木当千金公主一样养着宠着,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走不了两里地,肩膀就火辣辣的痛的专心,手指也磨破了皮。一身累得就快要散架,人也彻底被折腾的麻木了,旁边不断有骑兵跑过,可这些人都用铠甲遮住头脸,又如何看得请模样。
而且,主力战兵单独成了建制,只远远地跟在辎重队后面。就算囡囡想过去找谢自然和班建侯,也过不了警戒线。要叫,嗓子又是哑的。而且,千军万马,人叫马嘶,她就算不哑,叫的声音也没人能够听到。
感觉自己好象陷入了一道人体的沼泽中,一点一点被吞噬了。
“谢家哥哥,你究竟在哪里,爹爹,你究竟在哪里,你们不要囡囡了吗?”囡囡心中大急,不觉流下眼泪来。
……
这个时候,在远处的一出小山冈上。
谢自然一身戎装地坐在马匹上,低头看着下面如果一条巨龙般的辎重队,忍不住感叹一声:“不过是一支上千人的辎重队就有如此声势,应州那边,几十万人的大会战,不知道会壮丽成什么样子。可恨我谢自然不能置身其中,真是人生的一大遗憾啊!”
旁边的班建侯笑道:“谢大老爷,你可是恩相他老人家最得意的弟子,他既然这么安排了,定然有他的道理,咱们照做就是了。”
私底下,苏木一系人马中,尤其是如班建侯这样的小角色,已经将苏木当成未来的大明朝阁老,都以恩相称之。
谢自然:“却也是。”面上露出一丝笑容。
“是啊,听恩相的就是了,这一仗下来,咱们这些人只怕都有功劳可分。”谢自然身边的人也都是异常振奋。
这些人都是他以前在商号里的好伙计,跟着谢自然,着两年一个个都做了千户军官。这可是以前跑江湖时,做梦也不敢想象的。
笑毕,一个姓金的老人叹息一声:“不过东家,在下还是有一件事没想到。”
谢自然回头:“什么没想到?”
那姓金的回答说:“在下没想到战马这么能吃,还得吃好的。什么谷子、高粱的都不能断,比一般士卒的伙食费还高。那些大畜生这几日尝到甜头,给它们马草,看都不看上一眼。”
谢自然:“军马金贵,马上就要上战场出力,若是喂草,怕是要跑不动。”
“话是没错,只可惜咱们这次带的粮秣少了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同鞑靼人交手,怕就怕到时候要断粮。”那个姓金的有些担忧:“早知道,就将整个孤店所的军户和流民都充实到辎重队里。怎么着,也能集合个三五千人,这得多带多少粮草啊!”
班建侯反驳:“你这是屁好,多出来的民夫不要吃饭啊?再说,这次伏击,得严防消息走漏。若如你所说,集个三五千人,将整个孤店所的人都征完了,三五日之内也未必能够集合齐人马。而且,一旦消息走漏,咱们还立个屁的功劳。所以,东家这次只征了孤店卫镇子里的民夫,还一个不拉,为的就是保守这个秘密。难不成,你比东家还高明。”
“是是是,我脑子笨,也不费这个神。反正上了战场,尽力杀敌就是了。”说话中,姓金的那个千户拍了拍驮在另外一皮马上的铁甲,激奋道:“又这好东西,咱们也不怕那鞑靼人。还是恩相面子大,将大同镇的军械库都给掏空了。全是上好铁甲,上好兵器,这些东西,大同镇自己都舍不得用,反便宜了咱们。”
班建侯唾了一口:“王勋算什么,也不过是一个总兵官而已。恩相是文臣,将来可是要做宰相的。恩相问他要东西,却是给他面子。”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笑起来。
笑毕,班建侯长啸一声:“男子汉大丈夫,自该在沙场长获取功名,我只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好飞去伏击地点,和鞑靼人交手。”
谢自然一笑:“急什么,恩师那边估计还要等上两三日才能个小王子过招,战斗要想结束,还得打两日。然后,等到小王子钻进咱们的口袋,这路上还得走上五日。所以,咱们也不急,蓄养好马力,慢慢过去就是。让辎重队先走,我们跟在后面。仗,将来有得你们打。”
“走吧!”骑了马,一行人排着整齐的队伍,远远落到后面。